“我,我,我……”錢魁頓時結巴了,隨后又讓小二拿眼一瞪,立馬萎了,唯唯諾諾的接著說道:“我是錢魁,錢穆是我叔。我真的沒殺我叔,至于那錢我也是不知道是誰送來的,只知道早上一醒來的時候,桌上就有了一萬兩的銀票。然后就是望月軒被燒,我叔叔被燒死的事情傳來。我一時有點怕,就讓我家婆娘帶著兩個孩子先回平州娘家,準備著過兩日就跟著去。畢竟我叔死了,我又莫名其妙得了一大筆銀子,哪怕我如實說了,也沒人相信。再加上官府也沒什么動靜,便也沒那么急著離開。”
“之前跟你同桌的那漢子,對你嚷嚷的那句話是什么意思?是什么事情能夠讓對方跟你拼?錢魁,回答之前可想好了,你就算不說,我也有法子查出來,屆時查出你耍我,結果你應該知道的?!被ㄉ涎┌言捳f得很輕,但是其中的警告卻是硬生生的讓錢魁不敢有任何的想法。
武娘子的那一頓拳腳已經足夠讓他吃盡苦頭,再加之也是深藏不露的店小二外加那些偶然聽見的傳聞,這些都讓錢魁不敢有任何不軌的念頭。
“之前那人叫做王東,是我一個朋友。他之所以那樣說,是因為在我叔出事那晚,我曾經與他一同見過我叔,并且有過糾纏,還弄傷了我叔。今日他找我時,說衙門的仵作發現我叔死是因為頭部受了傷,當夜我叔受傷的地方又恰巧是頭部,因此他以為是自己失手殺了人。卻不知從何得知我得了一筆錢,要找我分錢離開這里避禍。我說的都是真的,絕對沒有隱瞞。你們要相信我。”錢魁不忘強調道。
“那你之前錢穆的糾纏是為了什么?例如半年前那次。”花上雪忽而響起李二提過的事情,那次的爭吵可是很厲害的。便也留了心。
“有人找到我,知道我跟我叔的關系,說是讓我勸說我叔將望月軒賣給對方,出了二十萬兩銀子的價錢。若是這事情成了。我可以拿一千兩作為酬勞,再加上那時我手頭緊,方才動了心。前后找過我叔幾次,卻一次次談崩,最后那次惹得我叔火起,跟我吵得不可開交,不過,自那日起我也知道望月軒不是我叔的,他無權賣了望月軒。于是就熄了那個念頭。安心過著日子。而我叔見我不再糾纏。也拿出自己的銀子貼補我家,讓我渡過難關。我承認自己有點混蛋,卻也不至于會對我親叔下毒手?!?
“那三月前呢?也有人看到你鬼鬼祟祟跟著錢穆。這又是怎么回事?”
“這個……”錢穆有些猶豫,一臉難色。
“讓你說就說。猶豫什么?信不信老娘讓你嘗嘗別的手段?!蔽淠镒永浜咭宦暤?,錢魁身子微微一顫。
“那時是有人上門找到我,給我一百兩銀子,讓我再跟我叔重提望月軒的事情,只要我叔答應賣了望月樓,二十萬銀子一分不少,我的一千兩好處照給不誤,至于其他的事情,他們會處理。不管是房契地契的事情只有對方解決,只要我叔愿意在一張出售的契約書上頭簽字蓋章就好。雖然我有些懷疑對方話中的意思,不過還是點頭答應找個機會跟我叔說說,三月前的那夜我確實去找我叔了,之所以跟著不現身不過是不想讓人注意到而已?!?
“還有這么一回事。既然如此,你可還記得那人的容貌?”花上雪再度問道。
“記得?!?
“武姐姐……”花上雪喚了聲。
“青子,筆墨紙硯送過來?!?
“是,掌柜的?!鼻嘧右簿褪悄莻€店小二應道,很快就端了個盤子,上頭筆墨紙硯齊全,直接就在飯桌上把紙張攤開,鎮紙壓平,等著錢魁動手。
錢魁起了身,走到了桌前,大家自覺的給他讓了個位置方便他將畫像畫出來。
錢魁先是閉眼回想了下當初那人的容貌,沾了沾墨水后開始繪畫。
雖然只是寥寥數筆,卻是看出一個大體的輪廓,卻沒想到一直以為會是男子來找錢魁,哪想到這動筆后才發現,這人卻是個女子。
正當錢魁準備將此女的五官畫上去的時候,卻聽得幾道破空之聲傳來,透過窗戶紙射進了房間。
“小心。”玉彌瑆喊道,一把將花上雪護在懷中,不知從何抽出一把折扇,嗆嗆嗆的三聲,將射來的暗器全數擋住,再看看武娘子則是身子輕擰,仿似跳舞一般手腳并用,待得停下時,兩手各自拿著兩枚飛鏢,嘴里頭還咬著一枚,臉色很難看。
除此之外,九月與烏毅也受了襲擊,連帶青子亦是如此,一人三枚飛鏢射來,卻未傷一人。
就在所有人眉頭一皺的時候,原本站著畫畫的錢魁卻是手中的毛筆直接掉落在紙上,眉心的位置一抹紅白之物順著空洞溢出,整個人瞪著眼睛,泯滅的神志,隨后直挺挺的倒下發粗一聲巨響。
虛掩的窗戶被打開,唯一來得及看到的不過是個轉身離去的背影,想追卻是不可能,對方輕功厲害,早就溜得無影無蹤。
看著死掉的錢魁,所有人臉色都是不好看的,房間里的氣氛一絲沉悶無比的。
“青子,跟我哥說聲,有人來我飯館砸館子?!蔽淠镒雨幊林樀馈?
“是?!鼻嘧討?,眼中那一閃而沒的雀躍之色一絲不露的落在花上雪的眼中。
武娘子的哥哥到底是什么人物?聽武娘子的意思,這事情交到她哥哥手里頭定能水落石出的架勢。
似乎看出花上雪的疑惑,武娘子開口道:“我哥是青龍幫幫主武青龍,混黑的。在西京城中,除了宣王府之外,他是老大?!?
花上雪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這就難怪了。
不過,看了眼死透的錢魁,還有那已然被掉下的毛筆毀掉的畫像,這線索也算是斷掉了。
盡管如此,能夠確定望月軒的事情并非簡單的失火事件,而是有人幕后操縱的這就足夠了。
可惜了即將到手的線索。
那副畫像唯一的線索是女子,其它便一無所得了。
“武姐姐,通知一下衙門的人吧,這錢魁的死也正好讓望月軒的事情在衙門中稍稍改變下。你哥有自己的道,官府也有自己的道,兩方都使力,才能夠更快查出幕后之人。”
武娘子想了想,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好吧。廣智,去衙門報信,說我這里有人被刺殺了?!?
“誒,就去?!睒窍乱宦晳?,這事自有人去辦。
“這個房間不適合逗留,換個廂房吧。”武娘子開口道,不過卻讓花上雪拒絕了。
“我另外還有三處地方要去,就不在這里繼續逗留。錢魁的事情交給武姐姐處理,我很放心?!?
“去逛其它的鋪子?”
花上雪點了點頭,“城南百味珍,城北百味生,這兩家也是我的鋪子,逛完去自己的宅子看看情況,如今我住在宣王府?!?
武娘子眸子微微一睜,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意外。
“你跟宣王府的人很熟?”
“還成吧。云瑾澤是我朋友?!?
武娘子美目漣漣,若有所思,抬眼間又看了眼玉彌瑆,卻也沒有主動詢問的意思。
若是花上雪愿意介紹,剛才就會說,而不是以朋友二字一語帶過了。
“有消息的話,我會讓人去宣王府通知你,只是,要怎么說?”
“你就直接將得到的消息轉交給王府的侍衛,就說讓他們轉交給姚園的玉公子即可?!?
“玉公子?我明白了?!蔽淠镒犹а弁蚓鸵桓崩仙裨谠?,不為所動的玉彌瑆,卻是有所猜想,倒也不點破什么。
從百家味離開之后,剛上了馬車,東衙門的衙役帶著人就過來了。
東衙門的人雖是官府的人,對于百家味的態度卻是客客氣氣的,不過片刻后,就已經讓人將錢魁的尸體抬回去了,順帶還帶走一個百家味的伙計,想來是詢問事情發生的經過的。
對此花上雪并不知道,因為她此刻已經與玉彌瑆坐在馬車里前往城南的王谷街路上。
花上雪托腮坐在車里,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
“怎么了?什么事情讓你想的這般糾結?!庇駨洭w進了馬車后,臉上的笑容就如同冰山融化后的燦爛,直勾勾望著花上雪,輕聲問道。
“你說那人到底是什么意思?有那么多的錢,隨便在廣河大街買間鋪子輕而易舉的事情,為什么偏偏就要望月軒呢?難道只是因為望月軒在閉月湖邊邊上?對方連房契、地契這種東西都宣稱能夠搞定,能量足可見非比尋常,沒道理呀。尤其今日里居然還派人殺了錢魁,甚至于知道要先對付我們幾個,才能夠一擊即中,顯然是知道武娘子的實力,才會對她格外照顧的。這般大費周章只為了得到一個鋪子,又這般鋌而走險殺人滅口。不懂,實在不懂?!被ㄉ涎┌欀碱^說道,那搖頭晃腦的樣子,看得玉彌瑆不由笑瞇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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