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說的一應事情是指謝紓成親以及後來他在京城安家和走仕途都是顧家在照應,不管是人脈還是錢財,她一點忙也幫不上,因此,說句不好聽的的話,這個兒子相當於是賣給顧家了。
要不然,顧家爲什麼會這麼硬氣非要把謝涵帶走,說白了不就是想把當年顧家出的那份嫁妝要回去嗎?
所以張氏是決計不能再自己的孫子再經歷這種事情了,她要把這個家撐起來,買地、買鋪子,手頭有銀子了,將來她的孫子不管娶什麼人家的女兒,她謝家都拿得出聘禮,絕不低人一等!
可鄭氏想不到這麼遠,而且她的兒子最大的才十四歲,離成親還遠著呢,唸書又有謝涵供著,根本用不到家裡花什麼銀子。
所以鄭氏想偏了,她覺得張氏不肯拿銀子出來便認爲張氏要把銀子留著給謝沁和新月成親用。
於是,鄭氏惱了,一衝動便有些不管不顧了,開始唸叨小月的好,唸叨老太太的偏心,唸叨當年這一大家子爲了供養謝紓付出的辛苦,唸叨謝涵的富有和小月的可憐,等等等等。
張氏沒想到這些年兒媳心裡竟然積攢了這麼多怨氣。
本來,她還有話沒有說完,她想告訴張氏她雖然不打算從家裡再拿銀子給小月,但杜家的聘禮和禮金她打算悉數給小月帶回去,因此也不算是虧著小月了。
可誰知她話還沒說出來便被鄭氏堵住了,聽到鄭氏開口數落她,她索性什麼也不說了,就想好好看看這個兒媳到底想做什麼,想折騰到哪一步。
可巧這時吳氏和新月從門口經過,新月本就是一個炮仗脾氣,一點就著,見鄭氏又開始胡攪蠻纏就氣不打一處來,更別說還牽扯到了她和謝涵!
於是,新月不顧吳氏的拉扯,蹬蹬幾步掀了門簾進去,噼裡啪啦就把鄭氏上次去找謝涵要東西的話說了出來,並同時把謝涵回擊她的話也學了一遍。
張氏一聽鄭氏居然揹著她去找謝涵要東西並說了那樣的一番話,當即氣得心口疼,這才嚷著說要分家,說分了乾淨,省得她費心費力的還落不到一點好。
“二姐,你也是,這件事本來已經過去兩個多月了,你怎麼又把它翻了出來?”謝涵嘆了口氣。
她是擔心祖母這一口氣不太好出,老人家爲了這些兒孫操勞了一輩子,到頭來因爲一點嫁妝便鬧得分崩離析,這個坎可不是這麼好過的。
即便爲了大局張氏忍了下來,可這對婆媳終究是回不到從前了。
不得不說,謝涵還真是猜對了。
這個坎的確不好過,此時的上房,張氏依舊是強調要分家,並把家底一一交代清楚了。
“現在分家正是時候,正好你們兩家一家都辦了一場好事,大沛成親時咱家出了二百兩銀子的聘禮,小月成親也差不多這個數,多餘的是杜家的定禮和涵姐兒送的東西。我還有一句話,杜家到時擡的聘禮和禮金都給小月帶回去,我們謝傢什麼都不要。”
儘管生鄭氏的氣,但張氏並沒遷怒到小月身上,對這個孫女她還是很瞭解的,品性純良,又特別惦著下面的弟弟妹妹,所以她不想虧待了她,也不能虧了她。
“啊,娘,這話你怎麼不早說?”鄭氏抱怨了一句。
早知道老太太打算把杜家的聘禮和禮金都給小月,她還折騰一個什麼勁啊?
“早說,早你給我機會說了嗎?我這邊話還沒說完你就噼裡啪啦把我數落了一通,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如今我這個當婆婆的竟然還得看兒媳的臉色還得聽兒媳的數落了?”張氏聽了這話越發氣堵了,眼淚止不住滾了下來。
“娘,二弟妹已經知錯了,娘就看在她以前對孃的孝心上饒了她這一次吧。說白了不就是一場誤會?二弟妹也是第一次嫁女有點急躁了,哪有當孃的不爲自己的兒女打算的?娘這些年爲了我們幾個不也是操碎了心?娘,如今正是咱們家日子最好過的時候,正需要娘帶著我們大家齊心把家業置起來呢,這個家不能分。”謝耕田勸道。
現在分家對他這一房來說其實是有利的,他的兩個兒子都大了,老大已經能出去獨擋一面了,老二也比先前懂事多了,根本不用他操什麼心了。
可問題是他是家裡的長子,不能光考慮自己這一支,得從整個家族的長遠發展來考慮。
“就是啊,娘,這家一分就散了,娘,以前你不是常教導我們,一家人要心齊,心齊別人纔不敢欺負我們,心齊才能發家,心齊這個家才能壯大起來。”謝耕山也跪了下去。
“祖母,我爹和二叔說的對,這個家不能分,我們還等著把家業壯大了好讓祖父母安享晚年呢,祖母,你老人家可一定不能讓這個家散了。”謝沛勸道。
他是長孫,又成過親了,因此家裡的大小事情都有話語權。
“是啊,老婆子,你都辛苦這麼多年了,就再辛苦幾年,等這些小子們都長大都出息了再分也不遲,老二家的要再敢鬧事,直接休了她回家。”謝春生見老婆子的氣還沒消,也開口勸了兩句。
“啊?不要啊,娘,千錯萬錯都是我不好,是我錯怪了娘,是我冤枉了娘,我保證以後再也不跟娘使性子,都聽孃的。。。”鄭氏一聽老頭說要休她,嚇得忙又磕頭求饒。
張氏自然知道這個時候分家對二房一點好處也沒有,可她又不能真把鄭氏休回去,只好出此下策嚇唬嚇唬鄭氏,讓她長點記性。
可是話說回來,張氏心裡的這口氣的確不太好出,要知道鄭氏原本是她最看重最得意的兒媳婦,誰知竟然看走了眼,是個沒有饜足的貪心鬼。
想到這,張氏又有點心灰意冷了,誰知道下次因爲謝沁和新月的親事,吳氏又會搞出什麼事情來?
她老了,沒有年輕時的心氣了,這個家,她還能帶得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