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澤走后,謝涵傷感了半日又很快打起了精神,因為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既然高升查到了姚家是放印子錢的,而姚家又和鄭氏過從甚密,謝涵怎么想也覺得這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可朱泓遠在京城,謝涵也不忍心打擾他,故而,思索了一盞茶的工夫后,她命劉東把顧鏨和彎月喊來了。
謝涵是在外書房見的顧鏨,當著高升和李福的面,謝涵把自己對姚家的懷疑說了出來,她知道顧鏨應該也有點小聰明和小路子,應該不難查到姚家的后面是誰。
一個鄉下來的土豪,能在城里開當鋪就不是一件易事,可人家還在城里偷著做起了印子錢生意,謝涵怎么想怎么覺得這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還有,對方如此處心竭慮地接近鄭氏,謝涵總有一種感覺,對方應該是徐氏的人。
“對了,這件事你能查到哪一步就到哪一步,我只有兩個條件,第一,不許驚動對方,第二,不許告訴三姐讓她擔心。”謝涵最后說道。
“知道了,放心,我有分寸的。”顧鏨收了以往的吊兒郎當樣,很正式地回道。
送走顧鏨,謝涵又給隨心隨性布置了一個任務,查一下幽州、燕州、云州一共有多少家盧記的產業,想法暗地里搗搗亂,但不能給對方抓到把柄。
令謝涵驚喜的是,顧鏨兩天后便查到了姚家的底子,那位姚太太二十年前本是徐氏身邊的一個小丫鬟,后來嫁給了徐氏身邊一個管事的兒子,徐氏給了個恩典,讓這兩人脫了奴籍。
至于這兩人為什么會選擇在鄉下定居顧鏨就不得而知了,但顧鏨清楚這夫妻兩人在鄉下置了不少產業,再加上府城的當鋪,這姚家的家底委實不薄,絕對不是一個脫了奴籍的窮小子能置辦得起的。
知道了姚家的來歷,謝涵自然想給姚家一個教訓,只是這件事該怎么著手卻令她為難了。
顧鏨出面整治姚家是沒問題,可徐氏知道后會善罷甘休?顧鏨可沒有跟徐氏抗衡的底氣。
朱泓?
朱泓遠在京城,遠水解不了近渴。
還有一點,朱泓一出面,相當于是和徐氏拉開了宣戰的序幕,似乎有點為時過早。
略思索了一下,謝涵又給了顧鏨布置了一個任務,讓他把府城所有放印子錢的錢莊和當鋪都查出來,隨后謝涵給皇上寫了一個折子,不但詳細列舉了放印子錢的錢莊和當鋪,還詳細列舉了放印子錢的種種危害,建議皇上花點力氣整治一下,信的末尾,謝涵還提議把這些不義之財全部沒收充公,拿去修建長城。
謝涵的折子是通過王平送到皇上手里的,皇上看到這折子很是意外。
這是謝涵第一次正式給他寫折子,或許不能稱之為折子,應該算是信件,不是為了她自己的私事,而是為了政務。
“老貨,你說這丫頭是什么意思?”朱栩看著手里的信箋,總覺得事情不像字里行間表露的這么簡單。
“回皇上,老奴也不知。老奴都不清楚謝姑娘說了什么,老奴只是一個跑腿的。”王平也很為難。
他有些搞不懂謝涵有事為什么不直接通過朱泓找皇上,偏偏要找他,這不是存心給他出難題嗎?
“有點意思,幽州府城,放印子錢,這孩子這些年就沒有求過朕任何事情,這是第一樁,肯定有不得已的緣由。罷了,就聽一回這丫頭的。”朱栩放下了信箋,“王平,宣那小子進宮一趟,讓他帶幾個人把這事辦了,正好他也該回去請期了。”
王平躬身應了一句“喏”,誰知他剛走到門口,朱栩又把他喊住了,“不對,這事不能這么辦。”
謝涵沒有找朱泓來遞信,顯然是不想朱泓參與其中,這說明幕后之人的勢力肯定在朱泓的能力范圍之外,而府城能轄制住朱泓的除了趙王府還有誰?
趙王府放印子錢?
不能吧?
趙王府還能缺銀子?
朱栩搖了搖頭,這件事牽扯到趙王府可就非同小可。
略頓了頓,朱栩向王平招了招手。
七天之后,一道圣旨到了幽州兵衙,李堯接到圣旨之后立刻帶人查封了城里的幾家錢莊和當鋪,所有的賬本和財物統統都搬回了兵衙。
消息傳來,驚動了府城大大小小的不小官員,因為有不少官員也牽扯其中了。
畢竟幾年的戰事下來,這些官員有幾個不是囊中羞澀的?戰事結束了,他們也想充實充實一下自己的荷包,而放印子錢可以說是來錢最快最不費力的行當。
因此,參股錢莊或當鋪去放印子錢幾乎成了府城官員一個秘而不宣的風氣。
可誰知這次皇上竟然繞過府衙直接給兵衙下圣旨,直接讓兵衙的人查封了這些錢莊和當鋪,而他們事先卻一點風聞也沒有,這也太蹊蹺了吧?
有人發愁就有人歡喜,朱栩沒想到這一網打下去竟然還真撈出了幾條大魚,有幾家的借貸單筆金額竟然達到了數萬兩銀子,盡管這些銀子的來源和流向成了朱栩的一塊心病,但朱栩毫不客氣地命人把這些銀子都收了回來充公,且每家還罰銀一萬兩。
姚家自然也在這罰銀一萬兩之列,據顧鏨的消息,姚家這次的損失估計有十萬兩銀子,因為姚家的當鋪充公了,姚家的印子錢也都充公了,還包括這兩年姚家掙的黑心銀。
至于府城的這些參股官員,皇上只處置了幾個性質惡劣影響比較大的,五品以上的降一級,罰俸一年且三年內不得晉升;五品以下的罰俸一年也是三年內不得晉升。
當然,這是后話。
謝涵收到這個消息只是淡淡一笑,她的目標是徐氏,才十萬兩銀子,估計對徐氏來說也只是九牛一毛,傷不筋更動不了骨。
現在就看隨心隨性他們了。
半個月后,謝涵沒有等到隨心和隨性,倒是等到了徐氏帶著冰人前來請期。
原本這件事是不需要徐氏親自出面的,可徐氏卻偏偏親自來了,謝涵大抵也猜到了其中的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