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說說你怎麼到這兒來了吧。”李雲峰抓起她的手,手心冰涼,但是……手感很熟悉,肯定是她沒錯了。
“我也不知道,我記得我跟你進了院子,院子裡挺多的荒草,咱們走了半天才走到門口,你推開房門讓我先進去,我剛邁出腳,隱約感覺到哪裡不對勁兒,就退了一步,忽然你伸手就把我往屋裡推,我正要回頭,旁邊又過來一個黑影把我往旁邊一撞,我就跌倒了,擡頭再一看,自己居然坐在小河邊兒,我怕再遇到鬼打牆,就沒敢動,坐在這裡等著你來找我。”徐娟雖然強作鎮定,但是肩膀還是因爲激動微微顫抖著,“雲峰,那個黑影,好像是個女鬼,恍然有個瞬間,我好像看到了她的長頭髮,很熟悉的感覺。我懷疑是我嫂子。”
“我也懷疑。剛剛我在院子裡遇到了一個地縛靈,五六歲的樣子,圓臉,平頭,眉眼間跟你大哥有些像,我想應該就是她的兒子了。剛剛我想把他收進我的招魂幡,可是女鬼出現救走了他。我怕你有什麼閃失就沒去追。可以確定的是那個房子是她們的棲身之地,只要確定了這一點,我就有辦法收了她們。”李雲峰說道。
“雲峰,招魂幡是什麼東西?不管我嫂子做了什麼,小孩子是無辜的,你能不能不要傷害他?”徐娟紅著眼睛問。
“放心,招魂幡只是惡鬼遊魂的一個收容所,你侄子還是個不懂事的孩子。我會盡力送他去投胎,不會傷害他。”李雲峰安慰她。
徐娟沉默著點點頭,輕聲說道:“雲峰。我想去看看小聰聰,說不定我哄哄他,他就會乖乖地跟咱們走了,總比跟著他媽呆在那個鬼屋裡強。”
“他現在跟他媽在一起,你覺得他是會聽你這個姑姑的話,還是他自己親媽的話?!”李雲峰無奈地說道,“徐娟。我知道你心軟。可是他們生前跟你再親,現在已經淪爲六親不認的惡鬼了,現在的情況很危險。我們必須想個周全的法子。才能把事情弄個水落石出。別忘了,咱們要找的,還有你們家十幾口人呢。”
徐娟低頭想想也是,於是問他。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剛剛我們那麼一鬧。已經驚動了鬼屋裡的惡鬼,所以我們必須再回一趟鬼屋,在周圍設下符咒,暫時鎮住她們;然後我們得把這兩個小孩子的生魂送回他們家裡,魂魄離開身體的時間長了對身體不好。而且這裡惡鬼出沒,他們在這裡也危險。”李雲峰說著指了指小河旁邊,徐娟這纔看見,就在自己身邊不遠處有兩個透明的人形物體。只見李雲峰對他們做了一個手勢。他們就過來了,然後李雲峰燒了一個黃符。衝他們一指,他們就被吸到一個u盤模樣的東西里了。
“明天咱們去看看那個兩個生病的小孩子,順便把他們的魂兒給送回去,他們的病也就自然好了。”李雲峰執起她的手笑道:“現在,我們再回一趟鬼屋吧,順便會會你的嫂子和侄兒。”
徐娟心事重重地點點頭。
李雲峰這次學聰明瞭,不但給她開了陰眼,還在她的臉上手上畫了驅邪的符咒,徐娟也任他的手指在自己的身上點點畫畫的。有些奇怪的感覺。
“沒關係,這些符咒只對鬼魂有效,凡人是看不到的。”李雲峰解釋道,“我可不想讓你再走丟了。”
再次回到那個荒廢的院子,荒草依舊,可是其中的鬼氣已經弱不可查,李雲峰心裡微微一驚:她們不會是跑了吧?!
兩個人撥開荒草,前面是一個低矮的土坯房,木頭的房門已經腐爛,歪歪斜斜地歪在門口,窗戶上的塑料布已經殘破不堪,一陣風吹過來,發出簌簌的響聲。
李雲峰掏出幾張鎮鬼符貼到門上和窗戶上,繞到屋後的時候,不小心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他拿起來那東西一看,是一把破舊的斧子。
“有血腥的味道!”他曾經也殺過人,太熟悉這種味道了。他把斧頭掂在手裡,藉著月光仔細端詳著,只見斧頭上已經鏽跡斑斑,還沾著些溼泥,木質的斧頭柄已經腐爛得差不多了,在月光下微微的亮著綠光。
“應該是鐵鏽的味道,可能是時間長了腐蝕氧化了。”徐娟湊過來,有些嫌惡地看著那把斧頭,皺著眉頭說。轉眼不經意地往空洞洞的窗戶裡瞟了一眼,只這一眼,差點兒沒把她的魂兒嚇掉了:在屋裡破舊的土炕上,分明坐著個孩子!
“屋裡屋裡有人!”她失聲叫道。
李雲峰一把攬過她,在窗口上撲了張鎮鬼符,徐娟再望過去,這次裡面黑洞洞的,什麼都看不到了。
突然,幾束刺眼的光芒照過來!一聲斷喝從不遠處傳過來:“我說誰在那兒鬼鬼祟祟的呢?給我出來!”
李雲峰轉頭一看壞了,園子後面也有一條偏僻的村道,路上站著幾個光著膀子的男人正吆喝著往這邊走過來。
怕他們踏進這個園子有意外,他只好攬著徐娟從園子的後門走出去。
“呀?這不是今天下午來的那兩個人嗎?不是說來檢查嗎?那你們大半夜的跑到這個破院子裡幹什麼呢?真是風流不要命!你不知道——”一個大約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大聲嚷嚷著,他旁邊一個二十來歲的小青年偷偷拍了拍他的胳膊,沒讓他把話說下去。
李雲峰一臉的尷尬,從兜裡掏出一盒煙遞過去,有些無措地打著哈哈。
“村東頭有柴火垛,村西頭有苞米地,你們愛往哪兒鑽往哪兒鑽,離這地方遠點兒,讓左鄰右舍看見了,非拿你們當小偷不可!”中年男人接過煙,一揚手,帶著幾個人哼著小曲兒走了。
徐娟偷偷地捏了把汗,轉頭看著李雲峰,“他們——”
“肯定是晚上出去打麻將的,猜的不錯的話,他還贏了。”李雲峰一改剛纔的窘態,微皺著眉頭拿過剛剛藏在身後的斧子,仔細打量著。
“我們走吧。”他說。
徐娟一頭的霧水,“去哪兒?”
“當然是回村長家,難不成還真鑽苞米地去呀?蚊子小咬那麼多,回頭再咬你一身的包。”李雲峰看著她,輕笑道。
徐娟愣了那麼一瞬,被他扯著手就牽走了。
兩個人的記性不錯,輕車熟路的回到了村長家,村長一臉驚異地看著他們,一副見了鬼的表情。倒是老爺子優哉遊哉地從裡屋出來了,一見到他就朗聲笑道,“你們回來啦!走!上俺家去!咱們爺倆兒喝兩盅!”
“爹!爹!我也去!”村長顛兒顛兒地也要跟出去,他媳婦兒有點兒不樂意,他衝她使了個眼色,偷偷地說,“我得跟去,爹的安全要緊!”
他媳婦兒鄭重地點點頭。
李雲峰和徐娟對視一眼,笑著聳聳肩。
老爺子的家是過去的那種格局,進門是廚房,兩邊是兩個房間,屋裡很乾淨寬敞,一個身材高瘦的老太太從裡屋出來,熱情地招呼他們進屋。屋裡的地上放著一個地桌,桌子上擺了幾個小菜和兩瓶白酒。李雲峰也不客氣,領著徐娟坐下,跟老爺子推杯換盞地喝開了,幾杯酒下肚,話匣子也打開了。三個男人的聲音越來越大,徐娟跟老太太在一旁嘮嗑,老太太很健談,不過嘴也碎,有的沒的都說,抓不住個重點,徐娟心裡著急,只好引導著她往鬼屋上說。
這頓小酒喝到半夜,兩瓶白酒和n瓶啤酒下肚,李雲峰把爺倆都喝到了桌子底下,然後晃晃蕩蕩地被徐娟扶到了一個廚房之隔的客房,炕上有現成的被褥,徐娟把他扶到炕上,靠著炕櫃坐下,兩個人開始總結今天晚上的收穫。
“首先,鬼屋有鬼是確定了,老爺子說前些年旁邊的鄰居總能在半夜聽到男女的爭吵和孩子的哭鬧聲,第二天過去一看,根本就空無一人。有幾個進過鬼屋的人還都生過大病,但是其它人,即使只有一牆之隔,也都跟他們相安無事,這是地縛靈的特點。但是地縛靈離不開自己的地界,更不會跑到幾百裡之外去害人。所以可以斷定是惡鬼——或者是董玉霞,或者是徐武,或者二者兼而有之。只是惡鬼害人越多,戾氣就越重,這裡的村民二十年來沒有受到惡鬼的騷擾,這一點很奇怪。”李雲峰沉吟道。
“其實細想想,我二哥沒有理由揪著徐家的人不放,血緣關係不說,說到有仇,也只跟我大嫂有仇,我覺得我大嫂的可能性比較大,而且我們今天還看到她了。”徐娟說。
“誰知道呢?反正我們有的是時間,今天晚上村長家鬧鬼的事兒和有人夜探鬼屋的事兒明天肯定全村都傳遍了,到時候不用咱們問,自然就有人議論。總能抓著線索。這麼晚了,先睡吧。”李雲峰轉身抓過一個枕頭,往炕上一躺就睡下了。
徐娟推推他,他已經酒氣熏天地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