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一聽這話樂了:“顧錦城也跟他在一起?……等等!你說這些年,現在是哪一年?”
沒有理由她剛走一天,安子和顧錦城就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這個人還說這些年,不會是他們穿錯了時間了,穿到了1928年以後去了吧?如果這樣就麻煩了,弄不好還要再重新穿越一次。
李雲峰聽到她說出顧錦城的名字,驀地一愣。他轉頭看了看浩磊,猶豫了一下,還是什麼都沒說。
“對,顧師長是叫顧錦城!這裡不是說話的地兒,我們回去說!”
大鬍子男人說著命令手下的人,擡起死去的戰友,攙扶著受傷的戰友,往這塊坡地上唯一的一個通向樹林的山路上撤退。
浩磊和陽光拿起四個人的揹包,跟著他們身邊。
穀雨怯生生地跟著李雲峰身後,她看到那幾個陣亡的士兵的遊魂從身體裡面飄出來,被面無表情的鬼差帶走;李雲峰發現了她的異樣,輕聲提醒她:“不要看,只當你什麼都沒看見。”
他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他們跟那些當差的鬼差一樣,是來辦事的,所以最好就是當作看不見對方。
穀雨不怕鬼差,可是怕看到這些士兵的屍體,他們的身上都受了槍傷,有一個的腦袋都被打開花了,白花花的腦漿混合著鮮血塗滿毫無生氣的身體,看一眼都心顫。
有人脫下衣服,默默地蓋在戰友的臉上。
穀雨緊緊地抓住了李雲峰的手。
李雲峰迴過頭,輕聲安慰她:“我們都在呢,不要怕。”
“我不是怕,是難過。”穀雨紅著眼圈兒說道,“他們還這麼年輕……”
她沒想到她第一次穿越到這裡,見到的居然是這麼殘忍的場景。而身邊這些人,卻好像都已經習慣了似的,沒有人哭,沒有人掉一滴眼淚。只是沉默著擡著自己的戰友往前走。
浩磊一邊走一邊跟大鬍子男人嘮嗑。
“我以前是這個山上的土匪,後來被安師長收編了,這些年一直跟著他打鬼子。我看你們不像壞人,也不像漢奸。這兩位兄弟一看就是練家子,以前也是當兵的吧?”大鬍子男人問道。
浩磊點點頭,“是啊,我以前和安子是戰友。後來跟他失散了,聽你的意思。你認識他,他現在在哪裡?”
大鬍子男人沉默了一下,轉頭看著他們,“話說,要找安師長的人多了。我不知道你們的來頭,也不敢隨便告訴你安師長的下落,你說你們認識,有什麼證據嗎?”
陽光沒想到這個看似粗獷的大男人心還挺細,她想了想,把剛纔心裡的疑問說出來了。“我跟安子是民國十七年四月,日軍轟炸奉天府的那天晚上失散的。現在過去多久了……”她皺著眉頭掐算著。
“那得有十年了啊!”大鬍子打量著她,狐疑地說道:“看你年紀不大,十年前你還是個小女娃吧?”
陽光聽了這話,心裡就是一驚:“十年了?”她剛纔聽他的話音兒就猜到有可能穿錯了時間,可是沒想到居然穿到了1938年!穿到了整整十年後!”
她轉頭看著李雲峰和穀雨,浩磊也驚訝地看著李雲峰和穀雨。
穀雨也很驚訝,低聲說道:“難道我算錯了?”就算她算錯了,李雲峰和陽光也在掐算,不可能三個人一起算錯呀!
李雲峰在心裡悄悄嘆了口氣。輕聲說:“我們一起算錯,肯定是有原因的,先靜觀其變,再做打算。”
他們三個人。加上陣法加持,居然還能穿到十年後來,最大的可能就是,十年前已經有什麼事是不可能改變的了,包括安子的迴歸。
他的心裡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大鬍子沒有在意他們的竊竊私語,接著對陽光說道:“是啊。十年了。十年前我老胡還在山上佔山爲王當土匪,小鬼子轟炸奉天府那陣兒,把俺們村子燒了,鬼子走了以後,大帥府的顧長官——也就是後來的顧師長,他帶著三個人到了俺們村兒,鼓動大家夥兒一起打鬼子!我家那口子見過顧長官以後,連夜上山找到了我,我一想他說的也對!小日本不是東西!他們把俺們的房子燒了,斷了俺們的活路,俺們也不能就這麼算了!俺召集了弟兄,回到村裡,投奔顧長官去了。後來顧長官自己拉了隊伍單幹,我就跟他到了這嘎達,跟小日本打游擊,一打就是十年。”
“十年前跟顧錦城在一起的,就是我和安子還有另一個兄弟。後來,我們和他們兩個失散了。”陽光說道:“那天我們路過你們村兒,正好碰到鬼子屠村,可惜我們去晚了,只看到被燒燬的屋子和一村子死的死傷的傷的老弱病殘。我兄弟被小日本氣炸了,才說了那一番言論,村裡有個年輕女人,她手裡領著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兒,她跟我們說,她男人到山上當了土匪,不會就是你吧?”
大鬍子男人聽了這話,猛地停住了腳步,瞪大了眼睛盯著她,不敢置信地說:“你不會就是——”
“那天有三男一女去了你們村,那個女的就是我!我叫陽光!”陽光搭上他的肩膀說道:“沒想到我們還挺有緣分的嘛!”
“走!我帶你見我家那口子去!她見過你,她說她一輩子也忘不了你們的模樣!”老胡急切地說道。
浩磊一聽得了!他們這還攀上交情了!不管怎麼說,有了安子的消息就好。他現在最擔心的是,現在是1928年的十年以後,那麼安子會不會也老了十歲?那樣他豈不是白白丟掉了十年?
老胡的部隊駐紮在一個村落附近的山坡上,這裡四面環山,進可攻退可守,而且,站在山腰,下面的一切幾乎都可以一覽無餘。
山坡上依著山勢搭了幾個草棚,大鬍子男人把他們領到了其中的一個草棚旁邊,大聲衝裡面喊道:“桂花,你看看誰來了!?”
不一會兒,從低矮的草棚裡鑽出一個穿著粗布衣衫、一臉風霜的中年婦女,她擦著手走出棚子,一眼看到了陽光,頓時驚訝得眼睛都瞪大了!
她跑過來,扶著她的肩膀打量了她半晌,又驚又喜地說道:“妹子!你咋回來了?十年了,你咋一點兒都沒變呢?咋還這麼水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