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尖利的叫聲劃破夜的長空,在空曠的郊野外顯得格外的凄厲。
蝙蝠飛翔而來,黑暗中閃著紅色的兩點亮光,它停一個有著長頭發(fā)的有著刀刻般面貌的男人肩上,口吐人言:“阿沂,收著了?”
指尖的煙掉完最后一滴灰,上官沂抬起眼,“嗯”了一聲,把手中的袋子收起,小鬼在乾坤袋里跳來跳去“嘎嘎”亂叫,最后一個八卦結(jié)封上,一切歸于平靜。
無邊無際的野外,離公路還很遠,蝙蝠化為他手上的一個刺青,在黎明升起時安靜地沉睡于人體內(nèi)。
清晨的霧飄來飄去,越來越濃,濃得伸手不見五指,上官沂不驚不詫地開口,說:“想進地獄?我送你一程。”他漫不經(jīng)心地說著,帶著點一夜未睡的慵懶。
濃霧像是憤怒,卻又像是害怕,慢慢地散開了,公路也在不遠處。
路邊停著上官沂的越野車,他把乾坤袋扔到后座,拿過手提電腦,打開他的隱域帳號,打入兩字“事成”,發(fā)送了過去。
又是一筆錢的入帳,這大概讓上官沂有點高興,車子開快了一點,在無人際的公路上呼嘯而去。
一些薄霧不甘心地像是要追趕而上,但在半途又退了開,早起的太陽射在了大地,呈現(xiàn)金黃的一片……
上官沂有個神棍一樣的工作,為人驅(qū)邪,招魂,殺鬼,除妖,收取費用,以供生存。
他只在網(wǎng)絡上接案子,從來不顯山露水,為人低調(diào),偶爾跟當事人見面都會戴著墨鏡,讓人覺得他神秘莫測。
他叫“鬼魅”,網(wǎng)絡上最神出鬼沒的的幽魂。
就像他的好友李家豪說的一樣,放古代他是一個陰陽師,放現(xiàn)在他頂多是一個神棍,還是一個特喜歡裝神弄鬼的神棍。
上官沂一回城就找李家豪吃飯,他們相交十幾年,每個星期都會聚一次會,不過這段時間他接了外城的活,離開C城一個多月,他們也有一個多月沒聚聚了。
現(xiàn)在,李家豪坐在他這個神棍哥們的旁邊喝著酒,一杯一杯地接著干,不說話,有時欲言又止,但立刻又低下頭往口里灌了口酒,把話堵在口里。
包廂里上官沂一口一口的抽著煙,偶爾吃點小菜,他顯得有點冷淡,像是什么都不關心,可偶爾流轉(zhuǎn)的眼波里閃過一絲犀利,讓人冷得心都會不禁一抖。
李家豪的臉上黑眼圈濃得像是縱欲過度,一進包廂門就唉聲嘆氣,這下則是完全悶不吭聲。
他愿意當悶葫蘆,上官沂由得了他,拿過茶喝著,把放在旁邊的手提電腦打開看著。
C城在這半個月已經(jīng)死了兩個人了,兩個人都是當紅紅得發(fā)紫的明星,顯然這讓身為C城警察局刑警隊大隊長的李家豪有點束手無策。
不過,他要是愿意死撐著不說,上官沂也不為難他。
“唉……干杯……”李家豪終于開口,兩個杯子敲了一下。
“你那怎么樣,云云還好嗎?”他問著。
“還好。”
“咱們有一段時間沒見了,”李家豪盡量讓自己顯得若無其事,“來,咱們哥倆干一杯……”
上官沂拿過杯子,喝了一口,說:“你怎么樣?”
李家豪愣了一下,接下來苦笑:“你回來也該知道,這城里都鬧翻天了。”
確實該鬧翻天了,兩個人死得離奇詭異,一個當紅玉女歌手的頭顱在垃圾桶被人發(fā)現(xiàn),一個新鮮出爐的年輕影后被發(fā)現(xiàn)她的**出現(xiàn)在建造工地,而發(fā)現(xiàn)他們的人又全都在當晚失蹤,查不到任何線索。
這兩件案子占據(jù)了城里所有報紙雜志頭版頭條半個月整,可想而知警察局的壓力。
但很明顯,他的老友并不想告知他這件事情的詳細情況,于是上官沂三緘其口,也不多問。
李家豪喝完最后一杯,把杯子重重地放在桌子上,說:“我去辦案,晚上再一起吃個飯……”擦了下口,飯也沒吃一口,轉(zhuǎn)身風風火火地走了。
上官沂回了自己的住處,樹藤把房子表面都覆蓋住了,朱紅色的大門被他輕輕一推就全找了開,他走了進去,門吱吱呀呀地自動關上,帶著說不出的詭異。
他一進房子,家里的電話就響了,“鈴鈴鈴”地在靜寂的空間里飄蕩,上官沂把墨鏡摘下扔到沙發(fā)里,拿起電話:“誰?”
“阿沂啊?”電話里傳來爽朗的男聲。
“伯父。”上官沂瞇了下眼。
“是啊,聽家豪說你今天回來了。”那邊的人有著長輩式的關心。
“是。”
“嗯,有沒有時間,咱爺倆找個地方喝一杯。”
“好。”
上官沂又出了門,在一家隱蔽式的茶館里見著了李家豪的父親李國棟。
他一坐下,李國棟就開門見山:“咱們就不客套了,阿沂,關于城里這陣子發(fā)生的事,我想請你暗地里查查。”
上官沂挑了下眉:“伯父也信這個?”
李國棟苦笑:“不信,也得信,上頭安排下來的,家豪不準我找你,但是,不找你我這老頭子也不知道該找誰。”
C城警察局局長親自找上門,桌子上放著可觀的支票,上官沂只想了一會,拿過支票放到褲兜里,淡淡地說:“這活我接了。”
李國棟知道他一般不接網(wǎng)絡以外的案子,也知道他接這案子大部分是看在李家豪的面子上,點了點頭,說了聲:“謝謝。”
上官沂去找李家豪的時候,轉(zhuǎn)道去了趟醫(yī)院。
上官云還是躺在潔白的床上一動不動,長長的睫毛撲住眼睛,她已經(jīng)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沒有醒來了。
長長的黑發(fā)快比她的身高還長,上官沂把她的頭發(fā)梳理了一遍,親了親她的額頭才離去。
李家豪對于上官沂出現(xiàn)在警察局有點憤怒,他把他拖到辦公室里跳著腳說:“這事不用你管。”
“我就看看那個頭和那對**。”上官沂慢悠悠地說著,不把李家豪的怒氣放在眼里。
“阿沂。”李家豪深吸了口氣:“我不希望你管,你知道的……”
“沒事。”上官沂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是小案子,還用不上我的能力……”
“媽的,”李家豪詛罵:“遲早你會折壽。”
“不許?”
“不許。”
“好。”上官沂轉(zhuǎn)身離開他的辦公室。
“哼。”李家豪冷哼了聲,對旁邊的手下說:“不許上官沂接近驗尸房。”上官家的人就剩上官沂一個人好端端地活著,他不許他穿一條褲子長大的老友因為……這些神奇古怪的事再有所折損。
下午李家豪抽了空去看上官云,帶著一打還帶著露水的百合花,他對著沉睡的上官云說:“快點醒來吧,你哥哥……唉,你是他唯一的親人,我不知道他還能怎么熬下去……”
話一完,李家豪像是看到上官云在對他微笑,擦擦眼睛,床上還是那個不言不語動都不動一下的精致洋娃娃。
哪來的微笑?眼花了吧,李家豪苦笑,把自小當親妹妹的上官云的被子掖緊了點,嘆了口氣走了。
黑暗的通道里,上官沂看著離開的李家豪,拿出褲兜里的支票,用手指彈了彈,輕笑了聲,轉(zhuǎn)身離去,背影被燈光拖得長長的,寂靜又孤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