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蒙泰國氣溫簡直可以用冰火兩重天來形容, 中午的蒙泰國比鳳嶺國的夏天還要熱,而晚上的時候,又比澤西國的冬天還要冷。
如此多變的氣候, 讓柳苗苗這個第一次體驗蒙泰國秋天的神醫也沒經得住大自然的考驗, 在她住在雷霆山莊第二天的時候, 她生病了。
“妙妙姐, 真是對不起, 我昨天晚上不應該拉你出去吹風的。”韓姬雪因為難得有女子聊得來,也因為柳苗苗是她決定結交的好友,所以她一時間忘乎所以的帶著柳苗苗在屋頂上又是喝酒又是聊天的。
要知道在這個寒冷的深秋夜里, 兩個姑娘衣服單薄的在風中吹了大半夜,即使當時喝酒沒有什么感覺, 但是身體發熱之后再寒風一吹。
韓姬雪還好, 她第二天起來就是感覺喉嚨有些疼痛, 輕微的有些著涼罷了。喝了碗熱乎乎的姜湯,便無大礙。這就是有內力的好處。
而柳苗苗本身就是第一次感受這蒙泰國的秋夜, 她完全沒有想到這白天和晚上的溫差會這么大,而且她也沒想到,她的身體居然會這么的虛弱。一點點的風寒就讓她昏昏沉沉的睡了一天。
“沒事,是我玩的太開心忘記了添加衣服與你無關,到是我又麻煩了你照顧, 現在是什么時辰?”柳苗苗緊閉雙目, 不想把她內心的情緒表露出來。
每次到了起床的時候, 她就好想能自己知道時間, 而不是靠他人的告知。
這種像似被人將時間都控制起來的感覺, 讓她很想很想恢復視力。
也是直到這個時候,她就會對姜燦宇的愛多一分虧欠。甚至于是想干脆放手吧。
“剛過申時。”
“難怪我有些餓了。”柳苗苗扶著床邊想要坐起來, 韓姬雪急忙上前攙扶道:“對了,瞧我這記性,我哥還特意叮囑我,你醒來后就給你喝粥的。你坐會兒,我去給你盛來。”
聽著屋內傳來慌亂的腳步聲,柳苗苗對韓子庚的細心讓她不由得想到了她有一回因為熬夜受了寒,被姜燦宇照顧的事。
那次之后,她好像就沒有再生病過了。實在是姜燦宇那家伙太能嘮叨,她都不知道自己現在再次生病,是應該慶幸他不在身邊嘮叨,還是應該想念他的細心照顧。
也許,當年細心照顧她的不是姜燦宇而是姜尚宇吧!那么,那個時候嘴巴一直嘀咕威脅她的人應該只能是姜燦宇了。
柳苗苗有些無語的扶額,她其實有時候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愛上了這個調皮搗蛋嘴巴毒毒的姜燦宇了?那個對她總是溫柔的如春風一般舒服的姜尚宇,怎么就沒有打動她的心呢?
她也是個愛折騰的人!
柳苗苗至從發現了姜燦宇和姜尚宇的區別,并且從中喜歡上了對她不是那么順從的姜燦宇之后,她就在想,這種類似精神分裂癥的狀態,她怎么就覺得他們不是分裂癥而是獨立的兩個人呢?
或許就是因為她的眼睛看不見吧。
每次想到這,她又對自己看不到而慶幸,甚至于她很開心自己是第一個也是目前唯一能準確的區別他們的人。
這個區別實驗,她在和他們一起生活在山上的那三年里,試驗了無數次,每次都被她命中。她都不好意思太得意了。
想到當時姜燦宇那啞口無言的狀態,柳苗苗又想到他當時說的那讓她至今都覺得心痛的話。
“我不屬于這個世界,我隨時會從這個身體里消失的,你喜歡我是沒有結果的。”
每次想到這句話,她就忍不住的想姜燦宇這個壞家伙,為什么要說這種讓她覺得傷心的內容?難道他以為他這樣說了就會讓她退縮嗎?
姜燦宇,你就算是要消失,我柳苗苗也不會放棄愛你!你就是死了,也是我柳苗苗的愛人!
而此時此刻的姜燦宇早就不記得她曾經對柳苗苗還說過那樣傷人的話。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居然告訴了柳苗苗,她不屬于這里。
只是她現在還不知道,她說的不屬于這個世界的意思,和柳苗苗的認知是有差別的。
因為柳苗苗知道自己不是純粹的亞歐大陸的亞歐人。她和柳財、石破天都是從賽博大陸偷渡過來的賽博人,他們的身份在這里是個秘密,而柳苗苗早在她和姜燦宇認識的那一年,她就知道自己也是不“屬于這個世界”的。
年幼時的柳苗苗就有預感,她總有一天是會離開亞歐大陸,但是隨著年紀越來越大,她就越是排斥這個事。
柳財曾經想讓柳苗苗去賽博尋找她的外祖父,理由是希望他能治好她的眼睛。當然,還有一層希望是想通過柳苗苗的出現,讓她的外祖父解除對他的追殺令。
不過柳財卻一直沒有告知柳苗苗他被追殺的真正原因,只說是那些人眼紅他手中的稀世藥丸。雖然理由很牽強,但在那種生命時刻處于危機邊緣的時候,年幼的柳苗苗自然是他說什么就信什么。
只不過,柳苗苗如今雖然還被蒙在鼓里,不知道她和柳財為什么會被一直追殺,但是她已經開始懷疑柳財說的原因。
若不是她突然被人綁架,恐怕她已經問出了事實的真相,也許就不會發生后面的事。
與此同時,徹夜未歸的姜燦宇正在賓客樓的客房里,糾結自己要不要幫助宗政羽麒追回舞云遙,即舞四娘。
而關于舞四娘讓她問的問題,她確忘記提前告訴姜尚宇。
以至于等她想起來時,姜尚宇已經和宗政羽麒一同喝醉。
看著身邊喝得醉醺醺并且眼角還掛著淚水的宗政羽麒,姜燦宇不敢和姜尚宇交換身份,她其實擔心宗政羽麒是在試探姜尚宇。
不過她緊張了一夜,宗政羽麒也沒有醒過來。
期間她雖然趁姜尚宇跟宗政羽麒敘舊時觀察了一下這賓客樓的菜色,但因為姜尚宇幾乎沒有怎么動筷子,所以她也只是解了解眼饞。
而當姜燦宇在如意房內也睡了一覺起來時,她簡直要懷疑昨天的酒是不是加了安眠藥了?怎么這兩兄弟還沒有醒來?
“哎,怎么還沒醒來?”姜燦宇看著都太陽都快下山的天空,想到她昨天晚上,今天早上,還有中午飯都沒有吃到舞四娘做的飯!她就心情不愉快。
“尚宇,尚宇。”姜燦宇見姜尚宇依舊完全沒有蘇醒的跡象,再想到她昨天晚上還答應舞四娘要回去喝粥的,她這簡直不知道是爽約超時多久了!在將一杯倒的姜尚宇丟進如意房繼續醒酒,姜燦宇帶著一身酒味急匆匆地離開了賓客樓。
在他離開沒多久,宗政羽麒也漸漸地恢復了意識。
他醒來的第一句話若是讓姜燦宇聽到了,恐怕會后悔自己干嘛不再多裝死一會兒。
“他在我睡著后可有異樣?”宗政羽麒揉揉額頭,表情嚴肅的等待著答案。
大約一個呼吸間,房間里出現一個白衣男子,恭敬的來到宗政羽麒的身邊道:“除了他走的時候似乎有些焦急,并無異樣。”
宗政羽麒似乎也松了一口氣,但他昨天晚上明顯能察覺到,他的這個堂弟居然一點都不受他的控制術影響。這還是他成為宗長之后,很少出現的狀況。
若是姜尚宇的存在讓那些老宗長知道了,宗政羽麒不知道自己如今的一切是否還能繼續擁有。心里一直有個聲音告誡他,如今他的位子應該讓位了。
明明兒時的時候,他是很喜歡他的,可是他為了現在的這個位子,真的失去了很多,他的生活,他的愛情……他努力了這么多年,如今讓他拱手相讓?即使知道他是遙姨的兒子也不行。
更何況,他還是個不愿意承認自己是宗政族人的人。
明明他的天賦極佳,明明對他唾手可及的位子,卻被他當垃圾一樣嫌棄了,那么他宗政羽麒為什么不能抓住呢?
宗政羽麒的眼神黯然的看著窗外,“給我盯著他。看看他最近在做什么。”
“是。”白衣男人似乎又想到了一個問題,想要轉身的他,又抬頭問道:“另外……”
“說。”
“關于夫人和小姐的謠言,是否還要繼續?”
宗政羽麒的眼睛不由得又沉了下去,“算了,我果然是低估了舞美蓮這個女人在澤西國的影響力。不要再讓人去找她們的麻煩,若是有其他人想打她的主意,照舊收拾了。”
宗政羽麒表情不悅的撇了眼低著頭的白衣男子,“白陽,這些年你替我在澤西國尋找妻兒,辛苦了。等將她們母女帶回國,你有什么要求就跟我說,只要是我能答應的,我都會滿足你。”
白陽沒抬頭,但他的身體微微的因為宗政羽麒的話而顫抖了一下,兩三個呼吸后,他似乎是穩定了心神,才抬頭道:“屬下告退。”
宗政羽麒沒再說什么,揮揮手,白陽就像一陣風般,從房間里消失。
關于白陽的身世,說起來,要論輩分,宗政羽麒還要喊他一聲小叔。
只不過因為他的父親在宗政一族里的身份低微,加上他的母親也只是個普通的婦女,若不是他在武學方面的極強天賦,恐怕也不會被宗政羽麒的父親給帶回族里培養。
宗政羽麒拋開沒有必要的同情心,他如今能成為宗長,即是擁有了最高的權利但也擔負著整個家族興旺的責任。他的子女中,未來將有一個成為鳳嶺國的女皇,另一個則會接替他的位置,成為宗長。
這個位置看似風光,而背后的艱辛只有他知道。
為了宗政家族的利益,他得違心的去與那些個大家族聯姻,不,確切的說,他要去娶一群他根本就不愛的女人,只因為那些女人背后的勢力可以幫助宗政穩固政權。
當然,這些都是他成為宗長之后的任務。
在成為宗長之前,他是不能跟任何一個他有感情的女人發生關系的,尤其是讓那他愛著的女人懷孕。他只能帶著練習或者是完成任務的想法去接觸女人。
一但他做不到,他就會……失去她。這是成為宗長的代價。
可宗政羽麒卻是個例外。
在他不知道他如果違反了族規就會自動的遺忘掉他生命中的最愛時,他就很有遠見的提前安排好了人替他照顧他的愛人。
只是他不知道,他的記憶因為一個專門針對有條件成為宗長的宗政男孩的印記,而發生了遺忘,而在他這里則是發生了篡改。
所以,至今,宗政羽麒都認為是舞四娘(人都認錯了)帶著他的女兒離開了他,而不是他在她們最艱難的時候忘記了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