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
一個甜美溫和的聲音傳入耳際,錢盈兒揉了揉眼睛,用手吃力地撐起身體,呆呆的望著眼前的這個陌生女人。她從未見過這種裝扮的女人,在她看來這個人充滿了怪異。長發(fā)披肩,一身黑色。無袖長裙露出雪白的長臂,腳下一雙黑色高跟皮鞋,走路款款婀娜。隨身的背包,小巧精致。身材不是很高,但瘦肖苗條,皮膚白凈無暇,眼睛不是很大,目光柔和中透視著知性的智慧。
錢盈兒這個來自古代的大家閨秀,無法判斷這個女人的年齡,只是覺得她很年輕。
陌生女人也在上下打量著這個身著古裝的女孩兒:上部盤卷、后面披散的長長發(fā)髻,直至腰部。幾枚珠花“散落”在前額,一枚雕有鴛鴦的玉簪斜插在左鬢。典型的瓜子臉、杏核眼、彎彎的柳眉,雖略施粉黛,但面容很稚嫩,應該年紀不大。淺粉色的繡花緞面兒長袍,絲緞繡花紅鞋,映襯著瘦而不高的身材,玲瓏可愛。
好一幅真實的古代美女圖。
陌生女人驚呆了。
錢盈兒不敢說話,眼神里充滿了恐懼,她迅速低頭,一把抓起自己帶來的小包裹,身體瑟瑟發(fā)抖。
“不要怕,你是迷路了吧?和劇組失散了?你們做演員的也真不容易呀!”
陌生女人微笑著,關(guān)切的問。
錢盈兒不知道她說的“劇組”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只是驚慌的搖頭。
“你是入戲太深了吧?沒關(guān)系,我送你回劇組吧。我的車就在那邊,你們在哪個賓館住?”
錢盈兒依然恐懼的不停搖頭。
“你是不是被某件事情嚇壞了?沒關(guān)系的,跟我走吧,我會安全的送你回去。要不,不去劇組,去你家?你家在哪兒?”
“我……我……東京。”
錢盈兒微弱的聲音支支吾吾,還有些顫抖。
“什么?東京?你是日本人嗎?日本演員?”
陌生女人感到有些驚訝。
錢盈兒聽不懂她在說什么,更不知道什么“日本”、“演員”之類的名詞,她只有一味地搖頭否認。
“哦?看來你是真的記不清了,這樣吧,把你的身份證讓我看一下好嗎?”
“沒……沒……”
錢盈兒還是不停地搖頭。
“是不是沒帶或是丟了?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哦,不要怕,我沒有惡意的。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文潔,精神內(nèi)科醫(yī)生。”
錢盈兒低頭思索片刻,聲音顫巍巍的說出兩個字“盈兒”。
“嗯,好。那我就叫你盈兒,你叫我文潔吧。”
陌生女人很誠懇的說。
看她的眼神中透著誠懇和善良,錢盈兒第一次點了一下頭。
“這樣吧,你先跟我回家,等你想起來了再送你回去。”
此時,錢盈兒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更不知道回家的路,再說,她是和林墨約好私奔的,卻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無奈,也只好跟這個陌生人回家,暫找一個棲身之所。
一輛紅色小轎車,就停在不遠處,錢盈兒隨文潔來到了車子跟前。她不知道這是什么物體?但在陌生人面前也不敢多問,因為對她來說這里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她隱約感覺到這個文潔,是把她當成腦子有問題的或是失憶的人了,感覺自己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
她是宋朝人,所以她口中所說的“東京”是宋都汴梁。
本是為情尋摯愛,怎奈駐足已千年。這個可愛又可憐的古代女子,感到從未有過的茫然。她只能憑聽覺和視覺去感應,憑聰穎的智慧去判斷這個陌生世界的一切未知事物。
第一次乘坐如此便捷快速的交通工具,錢盈兒心里既新奇又驚訝,又有一絲神秘。世上居然還有如此快速的車子?透過車窗,她看到了許許多多這樣的車,一種意念浮上腦際:林墨是不是也來到了這個世界?或許,正在焦急的找尋她。
她決定留下來了,留在這個陌生世界找尋心中摯愛的他。
幾十分鐘后,車緩緩駛進一個豪華社區(qū),在一棟精美的別墅前停了下來。
“到了,這就是我家。”
文潔說著打開車門下來。
“走吧,咱們進去。”
文潔回頭招呼錢盈兒,邀請她去自己的家。
錢盈兒使勁兒去推車門,卻文絲未動,她不知所措了,只好用手拍打和敲擊著。
“哎呦喂,你怎么還沒下來呀?哈哈,不會是忘了怎么打開車門吧?”
文潔忍不住笑了。
“怎么失憶成這樣了?你是我遇到的最特別的病人。這樣吧,明天我送你去醫(yī)院,我會好好給你治療的。”
文潔幫她打開了車門。
“不……不……我……不去”
“怎么?不想去醫(yī)院嗎?”
錢盈兒點點頭。她又開始恐懼了,她不明白“醫(yī)院”是什么地方?剛剛對眼前這個人放松了警惕,剛感覺到一種親切和藹,她需要從她這里獲取這個世界的信息,從她這里逐步了解和認知這個陌生世界。可是,她卻要送自己走?剛?cè)狡鸬南M查g即將破滅。
文潔突然感到這個女孩兒,可能受到了極大的刺激。懼怕醫(yī)院,幾乎是精神病人的通病。出于醫(yī)生的職業(yè)敏感,她覺得自己應從思想和心理作為切入點,慢慢加以引導和挖掘,一定會把這個女孩兒的病治好的。
這個善良的女醫(yī)生決定暫時把她留在家里,自己慢慢觀察治療。
“叮咚……叮咚……”
文潔按了幾下門鈴。
一陣腳步聲傳來,門開了。走出一個身著白色吊帶背心,牛仔短褲的女孩兒,二十歲左右。本來只有齊耳的短發(fā)卻染成黃綠相間的“彩條兒”。稚氣尚存的臉上,涂了一層厚厚的粉底。眉毛還算秀氣,彎如玄月,但映襯藍色的眼影卻不是十分搭調(diào)。眼睛不小,但投射出的卻是世俗和膚淺。她是文潔家的保姆齊曉月。四川人,家政公司介紹來的。剛來的時候是個很樸素、很誠實的孩子,做事也勤快
,文潔很滿意。去年春節(jié)回家時,文潔送她一部很不錯的手機作為獎勵。可沒想到,自此以后齊曉月便迷上了網(wǎng)絡(luò),會網(wǎng)友也就成了她周末的“固定節(jié)目”。
于是,就有了現(xiàn)在的彩色頭發(fā)、奇異妝扮,性格也隨之變得有些張狂、是無知的張狂。文潔想把她辭掉,但一時又找不到合適的人選,只好暫時容她在這里了。
齊曉月見文潔帶來一個古代妝扮的女孩兒,感覺有些奇怪,但轉(zhuǎn)瞬又哈哈大笑起來。
“姐,你去演戲了?還帶來一個女演員,太棒了!我終于有機會接近影視圈兒了,這不是夢吧?!”
齊曉月興奮的跳起來。
“這是我的病人。”
“病人?生病的女演員?噢……沒關(guān)系,呵呵……呵……等她好了,再介紹我進影視圈兒唄。嘿嘿,好開心哦!”
齊曉月興奮地接過錢盈兒手里的包裹,把她拉進屋里。
“嗨!你看我的形象是不是很上鏡?我覺得我是無可挑剔的。”
她的話錢盈兒聽不懂,所以只好微笑一下,搖搖頭。
“哼!牛什么?!我的形象難道還不如你嗎?你以為你是誰呀?大明星嗎?我就沒在哪個電視劇里見過你,呸!惡心!”
臉色驟變的齊曉月沒好氣的坐在沙發(fā)上,順手拿起茶幾上的遙控器,打開了對面墻上的電視。
不知所措的盈兒,只好呆呆的站著。她不明白這個女孩兒的臉色,為何變的如此的快?難道是自己的錯嗎?“演員”究竟是什么?為什么文潔也認為她是演員?
“曉月,家里還有菜嗎?晚飯吃什么?”
“哎呀,姐。讓我看完這集電視再去買菜吧?我已經(jīng)少看了一集了,今天不能再落下了。”
“家里有客人呢,讓盈兒看會兒你去買菜。”
“她?憑什么?她天天演戲還用看嗎?”
“她是我請來的客人,也是我的病人。”
文潔一臉嚴肅的說。
看到錢盈兒一副十分茫然又困惑的樣子,感覺她的病十分嚴重。于是,急忙招呼她坐下,心想:或許看會兒電視可以喚起她的記憶。
“盈兒,咱們坐這兒看會兒電視吧,這個電視劇不錯,演員的戲演得很貼近生活的。”
文潔指了指沙發(fā)示意她坐下,開始給她介紹電視里播放的節(jié)目。
錢盈兒心里掠過一絲驚喜,原來答案在這里呀!“演員”就是表演節(jié)目的人啊!在她生活的朝代里,有登臺唱戲的戲子,而在這里這個職業(yè)叫做“演員”。
齊曉月很不情愿的起身準備去買菜。文潔突然又改變了主意,她決定帶盈兒出去吃飯,或許人多的地方也可以找尋她的記憶片段。
“哦,曉月。你不要去買菜了,帶盈兒去洗個澡,換件衣服,今晚咱們出去吃飯。你們是同齡人,多溝通一下很快就會成為朋友的。”
“哼!和她?她又不是大牌明星,和她交朋友有什么好處?”
“曉月,不要這樣,她只是病了,以后你會了解她的。我也一樣,對她知之甚少。不過,我相信她會好起來的,我們一起幫助她吧。”
“好吧,幫助!”
齊曉月帶著不屑和鄙夷,從牙縫兒里蹦出這么一句。很不情愿的帶盈兒去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