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一個妓子回來,你是膈應你自己呢,還是惡心我?”
“父親息怒,孩兒不敢!”琴明軒忙道。
琴東山鼻音重重地哼了一聲,他自然是舍不得責備自己的兒子,那番話,不過是說給如嫣聽的。
如嫣四平八穩地坐在椅子上,看著自己的腳尖。
“既然,你口口聲聲說懷了明軒的孩子,那我也說說相府的態度——相府,是不允許庶長子存在的,所以,這孩子,不管是男是女,你都生不下來?!?
如嫣放在小腹的手,驀地收緊。
“而且,你也清楚你的身份是進不了相府的。”
琴琬冷笑。
琴東山還是一如既往的自私,做了婊、子還要立牌坊,一不準如嫣進門,二不準如嫣生下孩子。
換做是在平常的話,沒有人會在意相府多一個人還是少一個人,可如嫣鬧了這么一出,整個盛京都知道了她與琴明軒的事,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一定會影響到琴明軒。
除非……
如嫣以小妾的身份進門,賣身契在主母手里,生死也在主母手里,這也算是給盧燕一個交代了吧。
相府做好人,盧燕做惡人,算的精。
果然,琴東山緩了緩聲調,繼續說道:“事已至此,還是先讓府醫來看看,若是真的有了子嗣,那今晚就進門吧,不過,孩子留不得。”
這是用子嗣來換如嫣進門的機會了。
如嫣沒有選擇的權利,琴東山一句話就決定了她的命運。
而早已待命的府醫立即提著藥箱進來了。
問脈之后,沖琴東山點了點頭。
一邊的紀氏坐不住了,“等等,這事還沒弄清楚。”
琴東山的威嚴再次受到挑釁,不滿地瞪向紀氏。
紀氏才不管那么多,事關她兒子的子嗣,怎能被一個妓子破壞,她看著如嫣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之前,妾身就著了陸氏的道,后面才有那么多爛攤子要收拾,所以這次還是弄清楚得好。事關相府的血脈,容不得一點紕漏,這個女人出生青樓,腌臜的手段多了去了,萬一是想賴上軒哥兒呢?!?
琴東山神色一凜,也想到了這個可能。
紀氏盯著如嫣,惡狠狠地說道:“你要是懷了明軒的孩子,自然能進相府,不過,得先喝了墮胎藥,你要是沒有懷上明軒的孩子……”
欲言又止的話,無盡的殺氣。
如嫣下意識地捏緊了手里的手帕,“那夫人的意思,是要如嫣先喝墮胎藥?!?
“你很聰明,”紀氏陰森森地笑了,“不過,得先確定你是否有了身子,不然,平白無故的一碗墮胎藥下去,你就是沒懷上明軒的孩子,我們也得讓你進門,賬不是這么算的?!?
“那夫人的意思是……”如嫣怯生生地問道。
紀氏看向琴東山,“老爺,妾身身邊有個婆子,擅長婦科,要不,請她來瞧瞧?”
琴東山思忖了幾秒,
點頭道:“是要查仔細點?!?
得了琴東山的首肯,紀氏立即叫來了藥婆子。
琴琬仔細審視著婆子,前世的時候,她可不知道紀氏身邊還有這樣的人。雖然隔得有些遠,可她還是能從婆子身上嗅到淡淡的藥香味,手指的指尖微微泛黃,夾著一層淺淺的黑,一看就知道是常年與草藥打交道的。
婆子依著紀氏的吩咐,仔細查看了如嫣的情形。
與府醫不同,婆子沒有問脈,而是從如嫣的坐姿、走姿還有形態上來判斷如嫣的情況,畢竟,懷有身孕與沒有懷孕,形態上是有變化的??汕夔恢币詾椋欠N變化是要月份大了才看得出來,以如嫣現在的情況,不會很明顯才對。
藥婆子眼睛不大,目光卻犀利中透著毒辣,如嫣被她這么盯著,很不自在。不過,好在她硬撐住了,按照藥婆子的吩咐,走了幾步,又坐下。
琴琬偷偷打量著藥婆子,看著她的目光從毒辣到困惑,再到不確定,最后,帶上了幾分猶豫。
琴琬惡趣味地眨了眨眼。
琴明柔倒是有幾分本事,居然能弄到這種藥,如此看來,她身后的人也非比尋常,又這么針對相府,肯定是琴東山的政敵,而且,還是某位與章睿舜爭奪太子之位的皇子的擁護者。
這水,真夠渾的。
紀氏也看出了藥婆子的猶豫,所以,當藥婆子看向她的時候,她立即問道:“可是看出來了?”
藥婆子點頭,“回夫人,此女子確實懷有身孕,不過,日子尚淺,也就一個月左右?!?
紀氏憤恨地咬牙,如嫣卻重重吐出一口濁氣。
琴東山甩袖,“好了,今晚從后門進來,其余的事,等明軒成親后再說。”
琴琬卻笑了。
以紀氏的手段,恐怕是等不到琴明軒成親后了。
盧燕進門前,紀氏就會解決如嫣。不過,如嫣也不是吃素的,跟在琴明柔身邊將近一個月,應該學了不少本事。
琴琬看了琴明柔一眼。
如果說,兩人以前的合作是為了對付琴東山的話,現在,琴明柔身上還背負著陸氏的血海深仇,所以,她與琴明柔的合作中,她是最不需要出力,靜觀其變的那個。
“恭喜二哥,”琴明柔陰陽怪氣地對琴明軒說道,“雖然只是納妾,相信過不了多久,相府會越來越熱鬧?!?
“承三妹妹吉言。”琴明軒也是個能屈能伸的,似乎沒聽出琴明柔話里的冷嘲熱諷,笑瞇瞇地回道。
“好了,這里沒你們什么事了,該干嘛干嘛去!”琴東山煩躁地揮了揮手。
這段時間,相府不順,可偏偏每件事琴琬都要插一腳,想到自己被紀氏斷了子嗣的事被她聽去了,心里就又氣又燥,從來沒如此丟臉過,長輩的事,什么時候輪到晚輩來指手畫腳了?
可是,現在琴東山又不能得罪琴琬,尤其是他自認為知道了琴琬可能是那個人的孩子后,他就更加不愿意得罪琴琬了,不是害怕,是想著用琴琬換取更多有用的
權勢。
琴琬笑瞇瞇地起身,對琴明軒說道,“琴公子好福氣,相府雙喜臨門,相信過不了多久,就是三喜了?!?
琴明軒扯著嘴角笑了笑,沒有答話。
琴琬轉身,朝門外走的時候,看了如嫣一眼,微微一笑,“琴公子是我們這一輩中第一個娶妻納妾的,雖然你身份不夠,可也是相府迎娶的第一人,嗯,有點不和規矩,不過,本縣主還是給你一份見面禮吧。”
“放肆!”琴東山怒道,“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還操心起你二哥房里的事了?!?
琴琬笑道:“本縣主與如嫣一見如故,難道不能送份見面禮?好歹如嫣現在也是相府的人了,本縣主這么做還錯了?”
“不過是個上不了臺面的小妾,你這般作為,你未來的二嫂會作何感想!”琴東山訓斥道。
琴琬不以為意地說道:“二嫂賢惠,又是自小跟著舅舅見過世面的,眼界和心氣比一般后宅的女人大氣多了,怎么會因為這個就與本縣主過不去?再說了,如嫣再怎么入本縣主的眼,身份又不會改變,不會影響到未來二嫂的地位,你們有什么好擔心的?若是真的怕未來二嫂心里膈應,這件事日后有機會,本縣主會親自向她說明?!?
不等眾人反應,琴琬褪下手腕上的一個玉鐲,直接給如嫣戴上了。
滿意地點頭,道:“今兒耽擱得有點久了,本縣主就回去了,日后,相府有什么事說一聲就行,本縣主隨叫隨到?!?
琴琬說的笑容滿面,可琴東山卻聽得咬牙切齒,誰沒聽出琴琬那點小心思,不就是想看相府的笑話嗎?
當晚,如嫣就被一頂轎子從后門抬進了相府,因為琴東山有心給琴明軒教訓,所以如嫣贖身的錢,他一個銅板都沒出,紀氏倒是想偷偷塞銀票給他,可琴琬前腳一走,琴東山就讓人看著紀氏,把她送回了“蓮院”,紀氏就是有心,也找不到機會。
最后,誰也不知道琴明軒給如嫣贖身的銀子是從哪里來的,只知道,如嫣是“百花園”精心培養的頭牌,贖身的銀子不會少。
礙于外面那么多人都知道如嫣與琴明軒的事,所以紀氏不會立即動手,可也雞蛋里挑骨頭地折磨著如嫣,立規矩的時候沒少折騰。
如嫣進門不久,紀氏就讓人送了一碗墮胎藥過去,如嫣一點也不含糊,端起碗就喝了,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屋里就傳來痛苦的掙扎聲。半夜的時候,婆子從如嫣屋子里拿出一個被布包裹的東西,送到紀氏的院子里后,又拿到花園里埋了,至此,如嫣才算是正式進了相府的門。
只是,琴東山還沒來得及喘口氣,朝堂上就有人彈劾琴明軒了。
一個剛入仕途的新人,才一進場,就鬧出了這種事,德行嚴重有虧,不適合待在翰林院這么高雅的地方,甚至有人還苛刻地提出,要琴明軒回去,直到他修身養性得差不多了,再安排別的官職。
老皇帝沒有表態,任由大臣們各持己見,這下可急瘋了琴東山,不過是件風流韻事,竟然還影響到了琴明軒的前程,這還了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