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了0.87秒。”
冰冷的聲音準確無誤地報出數字。
“砰”“砰”“砰”
連續的槍響聲猶如驚天的怒雷,在這個燈光幽暗的角鬥場肆無忌憚地轟鳴。
身著滾著銀邊的黑色修士服,留著一頭精煉的赤紅色短髮,略顯瘦小的男子手持著與體型毫不相符的巨響雙槍,冷靜地射擊。
臉上的表情就如同機器,沒有任何絲毫的波瀾起伏,紅色的眼珠隨著目標的移動而移動,就像死死盯住獵物的鷹隼。
微微側頭,一枚子彈擦著臉頰劃過。
若是再有一點偏差,那麼碎裂的便不會身後的石牆,而是腦袋。
身著黑色修士服的男子沒有與死神擦肩而過的餘悸,依舊沉穩地連續速射。
“慢了0.48秒。”
蒼月蒼白的臉上露出了苦澀的笑容,似乎十分無奈的樣子。幾個快速的閃影,堪堪避過修士服男子手中巨型手槍噴出的死神之吻。
蒼月一個箭步上前,手中的“末日怒吼”同時發出兩聲咆哮。
修士服男子迅速判定目標,見無法原地閃避,便果斷地退後了兩步。縱身而起,猶如振翅的鳥兒,落到了預定的位置,然後便是已成習慣定律的動作——舉槍、射擊。
然而,卻不見蒼月的身影。
迅速轉身,迎面而來的是黑洞洞的槍口,但手中的槍也已經指向敵人。
兩把槍互抵在對方的額頭上,哪怕只要有一點點的懈怠,冰冷的子彈就會讓一切結束。
兩人靜靜地佇立了,無言地對視了一會兒,同時放下了手中的兇器。
“凱斯,還是老樣子啊。你難道不知道戰鬥中報出對手的行動速度差距,會讓人很沮喪嗎?”蒼月微笑地擦拭著自己的銀槍。
“肯定回答。心理壓力戰術的運用能更快完成任務。”
凱斯的面無表情地將手槍收入槍套中。
蒼月似乎對凱斯一本正經的回答方式習以爲常,聳聳肩道:“果然不愧爲異端宗教裁判所7大王牌之一的‘血手凱斯’,無可挑剔的進攻,最高效的行動方式。如果,再增加一點感**彩就好了。”
“否定回答,戰士不需要感情。”凱斯單調的聲音回答道。
“那麼,這場作爲見面禮的戰鬥應該算作平手吧?”
凱斯的視線移到蒼月的左手——帶著白色手套,並且手套背面刻滿了血色的六芒星魔法陣。
察覺到凱斯的視線,蒼月乾笑了兩聲,將左手背到身後。
角鬥場陰暗的角落處,鏽跡斑斑的鐵門被推開,刺耳的聲音頓時迴響在著空曠的角鬥場。
管家阿爾的身影出現在兩人的面前,微微躬身:“冒昧打擾兩位,小姐讓我們告訴你們有關此次任務的最新命令——前往舊城區第9街的‘墮落者’酒吧。”
………………
凡是有關墮落必定離不開煙、酒和女人,事實上——的確如此。
位於舊城區第9街的“墮落者”酒吧,對於生活在貧民窟靠搶劫爲生的惡棍們,絕對是夢想中的天堂,如果,你有錢的話。
“謝謝請給我一杯牛奶,要溫熱的。”
酒保有一些驚訝,似乎沒有哪個到這裡來尋歡的客人會點牛奶這種東西。不過,顧客便是上帝,酒保良好的職業修養讓人迅速恢復冷靜。
“好的,請您等一下。”
蒼月轉過身,他的樣子讓人忍不住發笑。
若是穿著華貴的貴族長袍到低俗的平民酒吧喝酒,那絕對是一件極其不明智的事情,蒼月的確明白這一點,於是那可笑的緊身黑色夾克和破破爛爛的皮革長褲便套在了他的身上。
“嗯……這酒吧的確不錯,好久沒有喝溫熱的牛奶了。對了!”蒼月忘記了很重要的事情,他連忙撐起身子向酒保打了一個響指:“記得放5顆方糖,記住,5顆!哎……如果沒有這身衣服就更完美了。”
蒼月拉扯了一下領子,衣服有些緊,雖然這是他堅持在裡面穿貴族長袍的造成的。
身旁的凱斯不理會蒼月的嘀嘀咕咕,手拿著一杯加冰的威士忌作掩飾,一絲不茍地搜尋這混亂酒吧中的可疑人物。
儘管蒼月一再建議凱斯學習他的著裝方式,但冷酷並且固執的凱斯僅僅是在黑色修士服的外面套上了一件黑色的長袍,這讓蒼月很是失望。
煙霧繚繞燈火閃爍的舞臺中央,一個魅魔挑著熱辣的舞蹈。她的衣著很讓人擔心她是否會著涼。
魅魔那令人驚歎的曲線輕輕扭動,一個勾魂的眼神,一個挑逗的動作,或是一聲讓人陷入迷幻的**,都可以讓臺下一幫男人粗氣直喘、熱血沸騰。
不斷有錢幣擲上舞臺,爲的是讓魅魔一次又一次減少她身上的衣物,來滿足臺下的男人們不斷膨脹慾望。
蒼月看了一眼舞動著的魅魔,她的身邊有一層微弱的精神力場,不過足以讓臺下一羣精蟲上腦的傢伙喪失對金錢的控制力。
“墮落者酒吧,除了黑暗傭兵工會消息最靈通的地方,據調查,墮落者酒吧是邪惡組屋“凱斯,發現什麼沒有?”
“27個C級通緝法和46個D級通緝法,F級以下的通緝犯初步估計在100人以上。”
“噢……”蒼月感嘆道,“以後可以讓刑事糾察組的那羣人直接到這裡捉拿犯人了,簡直太方便了。”
“先生,你的牛奶。”
“謝謝。”
蒼月剛要伸手拿他的牛奶,突然,一隻粗壯長滿黑毛的胳膊從他的面前穿過,搶過了吧檯上的牛奶。
蒼月轉頭望去,一個肌肉發達的醜陋男子站在他的面前,他濃密的胸毛讓人懷疑的進化完全程度。
“噢,看啊!一杯牛奶!是不是我的眼睛出了問題,這是一杯貨真價實的牛奶!”醜陋男子故意用他那粗啞的嗓子模仿娘娘腔的語調。嘴巴咧出一條黑色的大縫,可以看見一口爛黃的牙齒,從中噴出令人作嘔的臭氣,“是不是懷念哺乳時候的感覺?”
大漢背後的桌子上爆發出一陣鬨笑,一羣兇神惡煞的男人摟著一羣妖媚的女人肆無忌憚地發出噪音。
很顯然,這是挑釁,建立在弱者痛苦上的快感。
“小帥哥,要不要姐姐給你一點現成的牛奶?”
其中一個風騷的女子做出了餵奶的動作,這讓笑聲愈發猛烈了。
蒼月低著頭,蒼白而英俊的臉掩藏在陰影之中,讓人看不見他的表情。修長的手指放在黑色皮革褲的膝蓋處,輕輕地敲打著。
“把牛奶還給我……”
蒼月的聲音細不可聞,在這噪雜的環境下幾乎可以忽略,但是執意要羞辱他一番的醜陋大漢卻聽見了他的話。
“想要牛奶?沒問題。”此時大漢的樣子顯得很大度,不過接下來的話讓人打消了這種印象,“從我的跨下鑽過去,再學兩聲狗叫,就把牛奶還給你。”
一旁的凱斯蹙了蹙眉,儘管對大漢的舉動不滿,但仍示意蒼月不要太沖動,以免打草驚蛇。
“他拿了我的牛奶……”
蒼月輕輕地對凱斯說。
大漢似乎對蒼月的置之不理十分憤怒,於是決定用切身的痛苦來提醒一下他。伴著身後一陣陣鼓譟的叫嚷聲,大漢那相當於一大塊花崗巖的拳頭朝蒼月的臉上襲去,他已開始想象蒼月鼻樑塌陷的樣子了。
“不可原諒……”
蒼月猛然站起身來,用他那相對於大漢來說十分“嬌小”的拳頭迎了上去。
大漢的笑容更甚了,眼前的小子已經被他打上了自不量力的標記。
雞蛋碰石頭的較量將在骨頭的斷裂聲中結束。
“嘰嘎”“啊”
的確是清脆的骨頭斷裂聲,然後殺豬般的慘叫聲驟然響起,其悽慘程度讓聞者都能感覺那撕裂心肺的痛楚。
但是人物截然相反,醜陋的大漢握住他那隻已經扭曲變形的手哀號連連,就連眼淚都不受控制地汩汩滑落。
而那隻被認定會粉碎性骨折的手卻安然無恙地停在空中,修長的指節沒有一點錯位的跡象,彷彿那一拳是打在柔軟的棉花上一般。
大漢身後一羣起鬨的男男女女都被眼前的一幕驚得啞口無言,只剩下“O”型的嘴巴十分不雅地張著,就連啤酒撒到衣襟上都毫無察覺。
蒼月趕忙去接被大漢因疼痛而拋在空中的牛奶,堪堪一滴都沒有灑漏。
捧著溫熱的牛奶,蒼月臉上露出無害的微笑,彷彿剛纔將大漢揍得手指變形的不是他。
“欺人者恆欺之。”
這是蒼月對大漢說的最後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