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西莎在哭。
煩躁的雨季掩蓋了莊園里連綿不斷的陰霾與淚水。這個夏天, 注定是不愉快的。
巫師們共處一室,斯萊特林們臉色凝重,拉文克拉與格蘭芬多也不輕松。斯萊特林似乎很少能與其他學(xué)院這樣保持一致。賽場或生活, 他們永遠(yuǎn)是逼轍的咄咄者。
拉文克拉揮了揮魔杖, 手起之間, 繁大的窗簾緩緩落下, 隔絕了外面陰霾的世界。屋子里光線頓時暗下來, 只有連綿的雨聲,依然囂然塵上。
空氣窒悶而沉重。
許久之后,盧修斯打破沉默:“茜茜, 請貝拉,請她來……對待德拉科的問題上, 我們向來有一致的默契。貝拉可以幫助我們。”
貝拉特里克斯萊斯特蘭奇!
赫敏與盧娜經(jīng)不住心頭發(fā)怵!惡貫滿盈的食死徒萊斯特蘭奇夫人!伏地魔的狂熱追隨者, 視麻瓜與混血巫師為死敵!當(dāng)然, 不可忽略的是,馬爾福莊園的確有這樣一門親眷, 萊斯特蘭奇夫人是德拉科的姨母。
畢業(yè)于霍格沃茲斯萊特林學(xué)院的貝拉,作為布萊克家族的長女,對于魔法的確造詣非常。盧修斯在此時能夠想到納西莎的這位長姐,也是情理之中。
未等赫敏和盧娜開口,納西莎已經(jīng)站起來反對:“不!這不可以!可想而知, 貝拉愿意幫助我!我是她唯一的, 唯一的親妹妹啊!……可是, 你有沒有想過, 貝拉為什么只會有‘唯一的’親妹妹?”
盧修斯無可奈何:“茜茜, 我們還有更好的辦法嗎?德拉科躺在那兒!”
“盧修斯,貝拉對打破純血親緣的行為, 恨之入骨!德拉科那個孩子做了什么啊!讓貝拉知道一切?死亡咒語并不只會懲罰我們的格蘭杰小姐!”
赫敏惶恐地被卷入他們談話的重點(diǎn),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爻蔀橹鹘恰o@然,盧修斯也有所顧忌,納西莎分析得頭頭是道,在貝拉眼里,德拉科是讓布萊克純血統(tǒng)蒙恥的叛徒!
馬爾福夫人嘆了一口氣,猶豫了很久才說道:“……安多米達(dá),安多米達(dá)能幫上我們……”她幾乎在顫抖,時隔多年,她終于在純血的世界里,把這個意味著布萊克恥辱的名字,從她的口中說出來。
“安……安多米達(dá)?”赫敏不敢相信。
盧修斯沒有說話。顯然,他在心里來回掂量,許久之后才緩緩說道:“既然格蘭杰小姐在我們這兒,……把唐克斯夫人請來也未嘗不可。茜茜,你們有多久沒見了?”
納西莎微微撇過頭,擺了擺手,似乎不大愿意再提起往事。
他們似乎終于達(dá)成了一致的看法。將安多米達(dá)請過來顯然比貝拉更為妥當(dāng)--當(dāng)然,不能讓唐克斯夫人出現(xiàn)在馬爾福莊園,他們可以暗中接觸。而德拉科需要更好的休息與康復(fù),他的護(hù)理工作就交給了盧修斯的至交,伊貝爾德曼。
赫敏憂心忡忡,即使他們能夠平安度過這一劫,她與德拉科的未來,依然前路渺渺。
“女士們--”盧修斯壓了壓聲音,有些疲憊,“我,我想,德拉科患病的根源……應(yīng)該在禁林里……”盧修斯愧怍地看著納西莎,“茜茜,我隱瞞了你,我們的孩子,太任性。”
赫敏打了個激靈!
在禁林里!
她突然想起來了:“馬爾福先生,是這樣的!德拉科,德拉科他……”
整個屋子里,三個人的眼睛齊刷刷轉(zhuǎn)向赫敏!
赫敏欲言又止,納西莎溫切地將茶杯遞給她,說道:“赫敏,你想到了什么?我們不能放過任何細(xì)節(jié)!你們經(jīng)歷的,是我們所不知道的呀。--當(dāng)然,如果你愿意說的話。德拉科總是把他的事情與我們撇得干干凈凈--正如他把你的存在瞞到了最后。他總是忽略他母親的感受。”
“還有父親。”盧修斯在納西莎的短暫停頓之后接道。
思緒又把小姑娘帶回了那天的禁林。似乎是從那天開始,她才與斯萊特林有了交集。德拉科在那天的表現(xiàn)實(shí)在是異乎尋常的,他復(fù)雜的眼神,他憔悴的面色,都是從前倨傲的斯萊特林從不展現(xiàn)在格蘭芬多面前的。
赫敏在他臉上看到了最大程度的驚訝--把斯萊特林的驕傲擊得潰不成軍,那天的德拉科,完完全全就是一個陌生的人。
他在最后離開的時候,惡狠狠地對誤入禁林的格蘭芬多說道:“我詛咒你,格蘭杰。”
我詛咒你。
一改斯萊特林的咄咄逼人,絕望而蒼白地說出這四個字:我詛咒你。
赫敏似乎做了不可饒恕的事!讓斯萊特林這樣嚙齒深恨!
殊不知,禁林里冰火撞擊的開始,才是故事真正的終端啊。
故事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她毀了馬爾福的希望與驕傲,毀了馬爾福跪下來乞求的愛情。
如今,她在無限近的接近真相。
那一天的血腥與暴虐歷歷在目。赫敏格蘭杰終于坐在馬爾福莊園的會客廳里,平靜地,毫無波瀾地把她那天看見的一切,告訴那個孩子的父母:
“獨(dú)角獸的血……我看見了獨(dú)角獸的血……那天在禁林里,德拉科屠戮了獨(dú)角獸。他不該那樣做,純血無辜的獨(dú)角獸受盡苦難的那一刻,詛咒淌進(jìn)了男孩的血液里。”
“后來--那幾乎成為我日日夜夜解不開的噩夢,我不認(rèn)識那天的德拉科,那個孩子,他像瘋了一樣,似乎有人活生生地毀了他的希望與勇氣,那一刻,他不是斯萊特林引以為豪的巫師,他是一具被抽離靈魂沒有血液的軀干……”
“我想,是屠戮獨(dú)角獸的詛咒,讓他付出了今天的代價。我感到很悲傷,夫人。”赫敏掩面大哭!
……
屋子里最后一息活動的氣體也被抽離了生息。人們在安靜地消化他們所聽到的每一個字。
納西莎拍著赫敏不斷抽動的肩膀,安慰道:“好姑娘,忘了這一切……那孩子,自討苦吃!你提供了有利的信息,這讓我們不再被動。他會好起來的……”
盧娜溫和的聲音也響起來:“梅林悲憫!殺戮獨(dú)角獸的詛咒使痛苦報應(yīng)在德拉科身上,看似鉆心剜骨咒的癥狀卻不是中了鉆心剜骨咒的原因,這似乎說得通。赫敏,我們可以找到使他康復(fù)起來的方法!”
她們仿佛都受到了莫大的鼓舞,事情似乎并沒有她們想的那么困難。
只有盧修斯一言不發(fā)。馬爾福先生的眉頭鎖得更緊,他的肩膀在莫名地顫抖。只有他知道,那一天,他路過禁林,目睹了這一切的發(fā)生!在此之前,他請求斯萊特林的老友斯內(nèi)普幫忙,用復(fù)方湯劑兌入特殊藥物,騙過了看守阿茲卡班的攝魂怪,他們身份互換,他曾經(jīng)在這一段時間內(nèi)自由在外!
也是在這之后的沒多久,他以斯內(nèi)普的形象出現(xiàn)在蜘蛛尾巷的小屋里,遇見了前來拜訪的德拉科。—-這發(fā)生在禁林事件的幾天后,那時赫敏躲在床底下,看見了一切。
而忙碌的馬爾福先生那天意外地出現(xiàn)在禁林里,絕非偶然。不幸的是,他的龍皮靴子帶回了禁林的土壤與枯葉。發(fā)現(xiàn)這一切的,正是格林格拉斯家的小女兒。
盧修斯另有所圖,從前他不愿任何人知道。
而如今,這個秘密,守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