魁地奇球場。
德拉科每次經過的時候, 都會瞟一眼那個熟悉瘦小的身影。
格蘭芬多的海貍鼠在瘋狂地練習!
格蘭芬多知名的勇氣--德拉科嗤之以鼻--赫敏有把自己當皮球摔的勇氣,很好!她爬上掃帚,晃晃悠悠一會兒, 又摔了下來!赫敏有一意向前的孤勇, 很遺憾的是, 她不適于飛行的體質和毫不靈敏的方向感, 也是與生俱來。
若是在往常, 德拉科一定會大聲嘲笑--他決然不會放過這個取笑格蘭芬多的大好機會。梅林作證,不是斯萊特林天生的孤傲讓他這樣做--如果說德拉科擁有斯萊特林不折不扣的尖刻,那么馬爾福一意教導的紳士風度必然不會允許這樣“尖刻”濫用在一位女士身上。實在是……實在是……赫敏的飛行技巧足夠讓霍琦夫人憤怒地把掃帚扔在地上--盡管那位夫人似乎并不容易發怒。
德拉科選擇旁觀。他站在蓊郁的枝葉下, 這里能夠清楚地捕捉到赫敏練習飛行的每一個動作。而海貍鼠想要發現他,似乎需要一雙梅林恩賜的千里眼。
即使相信梅林如此慷慨也不要相信格蘭杰有這樣的運氣。
哈!衣服掛在掃帚上啦!很好, 赫敏, 這樣的動作會讓你粉身碎骨!
意料之中的, 海貍鼠又一次被狠狠地摔了下來!
意料之外的,德拉科掐著嗓子, 想努力笑出聲來,卻無濟于事。他干咳了兩聲,幾乎被口水嗆到。
他在這里看了很久,直到赫敏離開,他依然一個人默默地坐在樹下。盯著她曾經奔跑的天空, 看行云流轉, 沉默了很久。德拉科抹了一把眼睛, 他不明白眼里的液體為什么要在這個時候溢出來, 這無關傷感與難過呀。--當然, 盡管格蘭杰一次又一次地摔下來,斯萊特林確實也沒有絲毫的興奮。
他在努力思考一件事。斯萊特林智商的優越總是不合時宜地顯露出來--很遺憾地, 他很快就理出頭緒。
格蘭芬多拙于飛行的海貍鼠為什么要在黃昏下的飛行場地這樣瘋狂地練習于她譬之天敵的魁地奇?德拉科當然知道,格蘭杰決計不是為了斯萊特林的找球手。不久前才結束的舞會上,是保加利亞的找球手讓她光芒四射。
他知道,至少是在那次之后,赫敏在乎克魯姆的目光。
斯萊特林難于開口,他其實很早就想告訴赫敏,那場舞會,或許他們可以盡釋前嫌,他真想告訴她:“海貍鼠,馬爾福可以忘記三年級時那一拳頭的恥辱,作為交換,你愿意今晚成為我的舞伴嗎?--當然,代價就是,霍格沃茲茶余飯后的八卦談資,請放心,你一時風頭無兩。”
她會拒絕還是接受?
盡管斯萊特林蛇佬腔看起來有些奇怪,唔,總比沒有舞伴被羅恩嘲笑來得好。咬咬牙接受馬爾福做舞伴又怎樣?可以趁機多踩他兩腳。
一時的猶豫,讓克魯姆捷足先登。那是德拉科在之后的日子里,吻著她的耳垂,低聲告訴她的。
這之后德拉科的唯一一次正式邀舞,就是夢境里的那一次,他為她點亮整座莊園的水晶燈。當然,夢境是真實的。赫敏很快就發現,她所認為的“夢境”,曾經真真實實地存在過。
他們,生活在時光罅隙。
沒有什么比這更傻了。
德拉科黯黯想。
扛著光輪2000,為了一個不為人知的動機,傻兮兮地走在大庭廣眾之下。
“我突然想飛兩下子。”
是的,當布萊斯表示懷疑的時候,德拉科是這樣搪塞的。“我突然想飛兩下子。”--布萊斯擦了擦掛下的三條黑線……腫么沒有人告訴他,擦完三條,會長滿臉掛面一樣的黑線啊!“你你你……你怎么回事?德拉科!!”驚天怒吼。
“練練手……有問題?”德拉科白了贊比尼一眼,“抱歉,是練練腳。”他馬上糾正。
“你的掃帚和你的魁地奇都沒有問題,你的表情和你的狀態全是問題啊!”贊比尼不愧是和德拉科一起以挑釁格蘭芬多為己任,一個戰壕里出來的,眼神犀利毒辣。
事已至此……德拉科當然不會攤牌!!
他只想去練一下魁地奇……那么單純的目的……
“你到底想干什么?”布雷斯問。
“練魁地奇。”德拉科答。
“為了?”他堅持不懈地問。
“提高技術!”他滴水不漏地答。
……
“好伙計!”布雷斯狠狠拍了一下德拉科的肩膀,“好好干!”
“……”
“我真想請馬爾福先生來看看,多么令人感動的一幕啊!他的可愛的有出息的兒子……竟利用休息吃飯的時間跑去空無一人的場地刻苦練習魁地奇!斯萊特林魁地奇球隊將為此大放光芒!要知道,在他的兒子還很小的時候,經常摔得鼻青臉腫跑來贊比尼家,告訴我,他此生最恨的東西!就是!大掃把!!”
“……”德拉科扛著掃把一個轉身,“布雷斯,你真的跟潘西呆久了……”然后,留下一個步履鏗鏗的背影。……和布雷斯滿臉的怨念……
“……德拉科,其實……你走了,”布雷斯喊道,“今晚塔羅牌三缺一啊!”
……
如果讓布雷斯知道,他和高爾還有克拉布遺憾一桌牌的原因是……德拉科想去見赫敏,他一定會被以嘲諷為樂的斯萊特林嘲笑一整個學年的!
不可否認內心,他扛著掃把出來,在這個點跑到魁地奇球場練球,就是為了“偶遇”同在球場的赫敏。
他會這樣打招呼:“嘿!海貍鼠,真不巧,你煞了風景!”
她一定會這樣說:“我先來這兒的!”
“練球還講究先來后到?”
“該死的斯萊特林!”
現實是這樣的……
德拉科有些失落地扛著掃把站在空無一人的魁地奇球場上,四周鳥聲啁啾,紅云壓了一層暈染的金邊,櫸樹林隱在低沉的看不見邊際的灰蒙天幕下,隱隱綽綽,讓人心中痙怔。
就是沒有赫敏的身影。
難道她還沒有來?
少年踩上掃帚,壓低身影,孤獨地飛行。
那時他還小,穿著斯萊特林的綠色魁地奇套服,張揚的像流星一樣劃過風聲。從來沒有人告訴過他,那個冠以馬爾福之姓的少年,在塔樓下低靡飛行的姿態,有多迷人。緊皺的眉頭里,藏著斯萊特林固執的認真與執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