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浣此時拔出了散著寒光的匕首,在張梓欽耳根前叮嚀了兩個字,“別動!”
霎那,二隻黑貓出現(xiàn)在兩人的視野裡。浣浣貓著身子,速度飛快,轉(zhuǎn)眼就一刀往一隻陰貓的脖子上一抹。再看去,左手已經(jīng)掐著另一隻陰貓的脖子處。
那隻陰貓四腳亂抓,可還是斷了氣。走在後面的第三隻陰貓,正看到了剛纔的那一幕,豎著毛髮,正要咧嘴嘶叫。
張梓欽心想完了,這一嘶嚎,明顯是警報的意思,待會就會有上百隻陰貓聞訊趕來!
只見一道寒光,一閃而過,空氣裡的冷氣凝結(jié)成了薄冰。那把匕首不偏不倚正巧從那隻陰貓張著的嘴裡插入,穿過後脖頸,釘在石板上。
張梓欽心裡暗歎浣浣剛纔須臾間一連串的動作,更加佩服她百步飛刀的能力。浣浣取了匕首,忙叫張梓欽下來。
張梓欽躍下來後,緊跟浣浣跑了起來,剛纔匕首釘在青石地板上的聲音,那些陰貓肯定會察覺到。
可張梓欽沒跑幾步,就聽到身後撲通落水的聲音,這兩人還沒救呢,豈不是要活活溺水而亡。張梓欽步子有點亂,翹首回望了過去,這一驀然回首,簡直把他嚇了個半死!
剛纔那兩人落水的位置,此刻正立著一個散著飄逸黑髮,一身白衣的女子,由於光線不足,並未看清楚她的容貌,可張梓欽還是瞅到了她有一雙散著怨恨的赫赤雙眼!
張梓欽頭一暈,感覺昏得厲害,一個釀蹌,差點摔倒,心裡滿是疑惑,這突然冒出來的白衣女子又是誰啊?
張梓欽此時懊悔不已,這一瞥看到了一個紅瞳白衣女子,難怪剛纔自己想去救那兩人時,浣浣一副兇狠的樣子,問我是不是想死!
收回目光的張梓欽,撒腿往前跑了幾步,只覺雙眼似乎被一層薄紗矇住了,愈發(fā)看不清楚眼前的路。又一個釀蹌,往前撲去,摔了個狗撲地。
張梓欽摸索著試圖站起來,可是偏偏頭腦發(fā)脹的厲害,同時眼前一片黑,哪還看到路。張梓欽心往下一沉,完了,那個紅瞳女子的紅眼居然這麼厲害,就偷瞄了一眼,怎麼就把我的雙眼射瞎了啊?
跑在前面的浣浣,聽到身後的張梓欽摔倒在地發(fā)出的沉悶聲,知道大事不妙,折了回來,低著頭見他此時暈頭轉(zhuǎn)向,迷迷糊糊,滿臉都滲出豆子大的汗珠,二話不說,右手掄了個圓,給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
原本跪倒在地的張梓欽,被這一巴掌直甩向一邊,他一臉茫然的直起身來,用手捂著火辣辣的左臉,頓時感覺到鼻子通氣,頭腦十分的清醒。張梓欽擡頭看著低頭看著我的浣浣,“怎麼了?”
浣浣見他沒事,用著急的口吻說了一句,“快走!別再回頭!”
張梓欽見浣浣緊張兮兮,同時撂下這麼一句,知道岸邊的紅瞳女子不好對付,忙手腳並用,爬起來飛奔。
兩人跑過了西大街,跑進了城中區(qū),見身後並沒有異樣的東西跟著,纔將速度緩下來。由於最近城裡不太平,各家各戶都嚴關門戶,滅燈入夢,還沒到半夜,城裡就一片寂靜。
兩人在一條巷子裡停下來,打算先休息一會。
張梓欽靠著牆腳坐了下來,放平伸直的雙腿,一邊用力捏住繃緊的大小腿,一邊帶著疑惑的口氣向一旁的浣浣問道:“剛纔那紅眼女子到底是什麼來歷啊?我就瞥了一眼,差點懵過去!”
浣浣摸著牆壁,舉目四顧,在確定沒有陰貓和沒有別的什麼追來後,她也靠著牆曲著腳坐了下來,“是飛僵!下次叫你跑時,你千萬別像剛纔那樣回頭偷瞄一眼!”
張梓欽心裡哀嚎著,下次,這姑娘居然還想讓我陪同。可他心裡和嘴上對她剛纔說的詞十分感興趣,“就是上次你說的殭屍的最終體,屍魅?”
浣浣轉(zhuǎn)動著她烏黑髮亮的眼珠子,似乎還是不敢有疏忽,“不是屍魅,是魅,不過飛僵和魅又有點區(qū)別。”
張梓欽也不咬文嚼字,只問自己感興趣的,“那飛僵厲害還是魅厲害?”
浣浣顯然是個謹慎的人,沒馬上回答他,還是豎著耳朵聆聽著周圍。過會,只見浣浣搖了搖頭,“飛僵就是魅,魅就是飛僵。如果硬要說誰強誰弱,據(jù)野史的記載,估計飛僵要更勝一籌!”
張梓欽一聽發(fā)愣了,照這樣說,剛纔兩人居然從飛僵的手裡保住一命,還真是奇蹟,“看來飛僵也沒我想象中的霸道強力。”
浣浣哼笑出來,“這紅瞳女子算是飛僵中攻擊性最弱的,可不像上次血屍般兇狠,不過她散著紅芒的雙眼裡滿是怨恨,猶如毒汁的眼神就夠我們普通人受了!”
被浣浣這麼一說,張梓欽也意識到剛纔和紅瞳女子四目交接的一瞬間,領略到了她雙眼裡映射著深埋在心裡的感情。“照你這麼說,飛僵又有強弱之分,那麼飛僵和魅就好比人在孩童與弱冠的兩個時期?”
浣浣又搖頭,“你搞錯了我的意思。講的更加通俗點,魅就是天生的殭屍,而飛僵是由屍體發(fā)生屍變後,一步步演化而來的。”
張梓欽這一聽,樂呵呵道:“殭屍還能生娃?”
浣浣朝張梓欽瞥了一眼,被他冷不丁冒出來的這一句嚇到了,依然搖頭,“以後有機會再跟你解釋。”
張梓欽捏完了右腿,就換成左腿,“那兩個人又是爲啥成了飛僵的獵物?”
“沒有爲什麼,這是他們的命!就好比那具飛僵!”
浣浣語氣裡的情緒遠沒有這句話內(nèi)容的激昂,張梓欽苦笑道:“哪來什麼命不命的,只要自己足夠的強大,自己的命就把握在自己手裡。”
浣浣似乎看出了張梓欽的心思,“他們兩個是兩具行屍!你難道沒看到他們行走時,沒曲著腿麼?”
瞬間,張梓欽恍然大悟,難怪他們行動的速度和螞蟻有的一比較,那麼這麼一想,浣浣拉住自己不讓救間接也救了自己的小命。
“還有你要強大到什麼地步才能在茫茫天地間終其一生立足不倒呢?”浣浣漆黑的眼珠子盯住了張梓欽,對他剛纔的苦笑發(fā)問道。
根據(jù)近日和浣浣的接觸,張梓欽很少能看到浣浣在字裡行間如此較真。張梓欽一時半會也回答不上來,總歸要越來越強吧。張梓欽話題一扯,“飛僵是什麼時候立在岸邊的,是從天而降,還是河底一探,摸索上岸?”
浣浣起了身子,彎著身子左右一動,“你直往人臉上看,卻沒注意到她雙腳有沒有著地?”
張梓欽聽出了浣浣對自己的諷刺,男人麼,看人,尤其是看女人,難道從腳看起?可他嘴上反駁道:“我是從頭看到腳的行程,只不過被她紅瞳射慌了神。”
張梓欽見浣浣此刻有點話癆子,得趕緊抓住時機多套點東西出來,問出了今晚最後一個疑問,“那我們之前去汪家陰宅,以及那些陰貓和飛僵有什麼聯(lián)繫?”
浣浣挺著身子,雙手抱在胸前,“汪家這一趟,我是爲了確定飛僵的身份。至於其中的聯(lián)繫,留著給你睡前好好再想想。”
張梓欽見浣浣已經(jīng)躍上了屋檐,看來時候不早,也得打道回府了。只是有點失望,畢竟浣浣口中只能兩個人做的‘那事’至此還沒看到個眉目,倒是自己丟了一身衣服。
在許家分別前,浣浣背對著張梓欽,用毫無商量餘地的語氣說道:“明晚,你還得跟著我去!”
張梓欽見她說完後倩影消散在夜色中,不給他多言一句的機會。說實在,心裡很是期待‘那事’到底是什麼事。
還有就是剛纔那具飛僵,白衣翩翩,秀髮飛舞,不知道容貌怎麼樣。明晚姑且還要打個照面,只要別是千瘡萬孔,缺了半臉的模樣,否則更加強大的飛僵,長得比北山夜半遇到的無頭血屍還寒磣的話,那還不如也缺個頭!
張梓欽趕回了自己的屋子,屋裡上著燈火,看來回來的太晚,大超已經(jīng)回來了。他也不遮掩,直接開門走了進去。只見大超正對著房門,右手用肘部抵在桌上,撐著下巴,面露笑意的朝張梓欽看著。
張梓欽翻著白眼瞥向大超,此刻他真是滿臉春光煥發(fā),一副發(fā)情的樣子。可惜大超是男的,張梓欽也是男的,張梓欽實在看不下去。走上前,伸手提著茶壺倒了一杯茶,咕嚕一杯飲盡,咳了一嗓子,“你是思念隔壁院子的王姑娘吧!”
大超瞬間沉下臉,直起上身,反駁道:“你才歡喜體態(tài)豐腴的王姑娘呢!”
張梓欽笑了笑,也不和他多說。
可大超卻看落了張梓欽,開始不依不饒拿他說笑,“喲喲喲,瞧你夜半歸來,裘衣一件,沒了衣袍,滿臉風塵,看來今晚又是寒酸的在草地裡瀟灑了一會吧!”
張梓欽緘默不語,拿了替換的衣服,正要揭開那腰帶,只聽到大超哇了一聲,樂呵呵道:“瞧你腰間的細帶,不正是女子之物麼?你倆行事如此匆忙,怪不得系錯了腰帶。”
張梓欽心裡哎呀了一聲,這大超眼睛還真是尖,忙笑彎了眉毛朝他點頭連聲說是,只希望他能消停消停,讓自己耳根處清靜會。
只聽見大超嘆了一口氣,“兄弟啊,少行怡情。可你如此不愛惜自己,欲罷不能,三天兩頭行事,日久必灰飛煙滅……”
砰——
張梓欽故意將解下的腰帶拍在桌上,高亢道:“有福不享,王八羔子!”
張梓欽心裡此時已經(jīng)想不出什麼話來反駁了,想不到盛產(chǎn)水靈靈美女的江南,居然也能出口齒這般鋒利的人。要怪就怪自己上次沒妥善處理,被他捏了個把柄。
大超朝張梓欽看了一眼,沉下臉,語氣沒了之前的妖里妖氣,“跟你說件邪門的事,聽不聽?”
張梓欽見大超聳著眉頭,知道他現(xiàn)在稍微正經(jīng)了一點,“說。”
大超的眼神開始迷離,刻意地把聲音壓低,卻變得十分怪,“就在不久前,許二小姐的屍體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