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月林的眼睛里多了幾縷疑慮,他看著自己的兒子,一字一句的問道,“姜瑜真的是下船了?”
大顆大顆的冷汗順著汪程的額角滑下,他不敢看那雙仿佛能識破人心的矍鑠的眼睛,只得下意識的將眼角瞥向別處。W?
“爺爺,爺爺。”幾聲清脆的童音從遠處傳來,替汪程解了圍。汪月林的臉上突然換上了一副溫柔的表情,他望向身后,看著一路狂奔而來的兩個身影。
“小祺,小菲,慢著點兒啊,別摔了。”
那兩個孩子看起來十一二歲的年紀,雖然性別不同,但是卻長著一模一樣的臉孔,顯然是一對孿生兄妹。他們撲到汪月林的懷里,“爺爺,你在這里和爸爸說什么呢,里面的人都在等著你切蛋糕呢。”
“好,好,爺爺這就跟你們回去。”他一手牽住一個,面無表情的回頭看了汪程一眼,隨著兩個孩子朝餐廳走去。
“哥,看爸的樣子好像心情不怎么樣嘛,”汪晨不知何時也來到了甲板上,她叼著煙,幸災樂禍的看著汪程,“你說你辛辛苦苦的大擺壽宴,卻沒讓老爺子高興起來,這是何苦呢?”
“管好你自己吧,別再讓其駿在客人面前丟我們汪家的臉。”汪程瞪了她一眼。
“我們倆好著呢,倒是你和嫂子總是讓爸有操不完的心,你說姜瑜四十歲才通過試管給咱們汪家生下了一對雙胞胎,你怎么就不能對人家體貼一點呢?這次還把她氣得連爸的生日都沒過就下船了。哎我說哥,你怎么就不能跟二哥學學呢,夫妻恩愛家庭和睦,這才是爸爸最看重的呢。”
“學什么?”汪程冷哼一聲,“學他夫妻牽手共赴黃泉?”
“哎呦,嘴巴可真夠毒的。”汪晨滿不在乎的聳聳肩,朝大海吐了口煙圈。
汪程回到自己的套房,他扯下西裝就狠狠的砸到那張兩米寬的大床上,然后一腳踢翻了寫字臺的椅子。
“非得當著員工的面讓我下不來臺嗎?今天又不是他的忌日,哭什么哭。”他走進洗手間,看著自己因為憤怒而漲得通紅的臉,“他就那么好?從小你就最寵他,他死了,更是永遠成為你心頭的白月光,任憑我怎么努力都不可能越他在你心里的地位,我也是你的兒子啊。”
嘴里一邊說著,汪程心里的邪火又竄上來幾分,他拿起漱口杯,一把砸到鏡子上面。鏡子出一聲脆響,登時碎成了幾大塊,噼里啪啦的掉落在洗漱臺上。
汪程終于泄夠了,他看著滿屋狼藉,拿起旁邊的電話想叫服務員來收拾一下,可就在低頭的那一剎那,他看見鏡子里面有個人影一閃而過。汪程嚇得猛一哆嗦,他抬頭望向天花板,那里除了光可鑒人的瓷磚,什么都沒有。
“喝多了嗎?”汪程揉了揉眼睛,又一次看向臺子上那些鏡子的碎片,他的身子一下子繃得筆直,嗓子仿佛被什么人掐住了似的,一個字也喊不出來。
鏡片上映出了一個熟悉的人影,那是一個女人,她渾身**,一頭濕漉漉的長卷直直的垂下,蓋住了脖子上那個參差不齊的傷口。她的眼睛就像是兩盞螢火,直直的盯著汪程,出幽暗的光。
突然,她的手里多了一把尖銳的鏡子的碎片,她將銳利的尖角對著汪程,狠狠的劃了下去。汪程覺得自己喉嚨上一涼,他下意識的捂住脖子,感到一股溫熱的液體順著自己的指縫流了出來。他出一聲尖叫,推開門就跑出了房間,一邊跑一邊回頭看著。
女人似乎沒打算放過他,她不緊不慢的跟在他的身后,卻始終和他保持著一定距離。她朝汪程伸出泡得白的手臂,嘴里咿咿呀呀的說著什么。
“救命,救命。”汪程用盡全力的狂吼,他不明白,為什么平時四處可見的服務員今天一個都沒出現。突然,他腳下一滑,整個人朝地面撲去,以一種極不優雅的姿態摔倒在大理石地板上。可此時的汪程卻顧不得什么儀態的問題了,他感到一陣夾雜著血腥味兒的冷風刮到了自己的后腦勺上,隨后,整個身體被一只冰冷潮濕的手給猛地轉了過來。
女人的臉湊到了他的鼻尖前面,頭上面那些散著腐臭氣味兒的水珠滴到了他的臉上,她的嘴唇哆嗦著,斷斷續續的沖汪程說道:“不是……不是我……我……沒有……”
“我錯怪你了,姜瑜,看在小祺和小菲的份上,你饒了我吧,饒了我吧,孩子們已經沒了媽媽了,總不能再沒有爸爸呀。”他一下子跪到地板上個,沖著女人拼命地磕頭。
過了很久,他現那股腐臭的味道消失了,剛才從女人的身上滴落在地板上的水滴也憑空不見了,他抬起頭,現前面只有一條空蕩蕩的走廊,除此之外,連半個人影都沒有。
難道她被自己的話說服了?還是說剛才的一切只是個夢?汪程摸了脖子一把,不對,這不是夢,手上的鮮血提醒他剛才生的一切都是真實的。可是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難道姜瑜的靈魂真的回來了,回來找他尋仇來了?
“別找了,她已經走了。”一個脆脆的聲音在身后響起,汪程嚇得差點跳起來,他勉強把頭轉過去一個弧度,卻看到一個女孩子正坐在欄桿上望著自己,她的眼睛明亮的像天邊的星辰。
“你……你是人還是鬼?”汪程的聲音不聽使喚的抖動著。
女孩子不屑的哼了一聲,從欄桿上跳下來,走向縮成一團警惕的看著自己的男人。“剛才要不是我,你早被她割斷脖子了。”
“你……你也能看到她?”汪程還是沒放下戒心,他向后退了幾步,小心翼翼的望著這個自稱是自己救命恩人的女孩。
女孩沖他輕輕一笑,“我不光能看到她,我還能看到你的命,你的命很不好,注定不能掌控汪氏集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