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淑珠一個人離開了老二和老三,帶著女兒朱佳茵走到了顧媽坐著的小房間。
剛好管家弄了些點心端到了這個房間裡。
蕭淑珠尾隨管家走了進去,見到顧媽的身影先眉開眼笑地打招呼道:“親家——”
擡起眉的蕭夜白,銳利的眼神掃過老四的臉。
蕭淑珠走到顧媽的另一邊,挨著顧媽一坐,說:“親家,你好,我是夜白他四姐。”
像這人一來就主動打招呼的,親熱勁兒的,顧媽不能說給人難看,回了話道:“我是暖兒她媽。”
“我知道。以後,暖兒是我弟媳了。——來,佳茵,叫聲舅媽。”蕭淑珠把跟在自己身後的女兒喚過來。
朱佳茵走上前,馬上對著顧暖喊:“舅媽,我是佳茵。”
顧暖瞬間感覺自己真的老了,一下子榮升成了舅媽的級別。
見顧暖沒有什麼反應,蕭淑珠想起來什麼,捂著嘴道:“對了,我忘了——”
忘了顧暖是聾子。
蕭淑珠於是小聲向顧媽請教:“親家,你平常怎麼和我這個弟媳溝通的?”
“寫字。”顧媽說,“她都讀到研究生了。”
蕭淑珠馬上轉身教育女兒:“好好向你舅媽學習。你小舅,連大學都沒有畢業(yè)。”
蕭夜白臉上猛地一黑,這老四分明來砸他的場子的。
顧暖倒也沒有想到這點。
怎麼,自己老公讀大學中途輟學了?
朱佳茵乖巧地答應道:“舅媽一看就是知識文化水平很高的。我不向舅媽學習還能向誰學習。”
只見這對母女一搭一唱的,貌似對自己女兒不錯。顧媽心裡不禁想,也不是所有顧家人都嫌棄她女兒的出身。看來,這人還是各種各樣的。
蕭淑珠又對顧媽說:“親家來看女兒,恐怕是被他們兩個突然結婚受了點驚嚇吧。”
當場發(fā)生什麼事大家有目共睹,顧媽點頭:“是。”
“你看我們家夜白如何?”
眼看這個老四有模有樣當起蕭家這邊的大家長了。蕭夜白冷冷地瞄著老四的臉。
顧媽哪裡有能推心置腹想到那麼多,只見蕭淑珠這人態(tài)度不錯,也沒有多心眼懷疑上什麼,繼續(xù)和蕭淑珠攀起了女人間的家常:“我看他長得好看,人也很有禮貌,顯得很有修養(yǎng)。”
丈母孃三句話都在誇自己,大白忍不住得意。
蕭淑珠的笑聲好比一串名媛小姐的鈴鐺聲,悅耳尖銳,道:“是呢。我們家夜白,走到哪裡,人家都說像拍電視劇拍電影的。”
一句話兩句話拉近了關係之後,蕭淑珠再問:“親家今住哪裡呢?來這邊看女兒,總得找個下榻的地方吧。”
本想道出邱三姑的顧媽,忽然多了個心,只說:“這邊也沒有什麼親戚,只能是隨便找家小旅館住。”
“那怎麼行?”蕭淑珠馬上對著自己弟弟嚴肅狀地訓示,“我們長達那麼多商業(yè)地產(chǎn),酒店公寓一大把,訂個VIP總統(tǒng)客房綽綽有餘。”
“這事兒不需四姐操心,我自有安排。媽是我丈母孃,我能虧待媽嗎?”蕭夜白懶懶聲地說。
蕭淑珠只聽見他口裡兩句媽,突然有些沉默。
顧媽在旁聽著,在這裡似乎看出一絲什麼了,貌似,這個女婿和自己的姐姐不是那樣親。
蕭淑珠又拉住顧媽的手:“如果親家不嫌棄,我在這市裡開了幾家店,今晚這裡有舞會,我給親家弄幾套喜歡的衣服,怎麼樣?”
聽蕭淑珠這意思,確實有些好意,想幫顧媽打扮打扮不至於帶丟臉。可顧媽眼看這女婿和老四感情不怎樣,倒也聰明,肯定不會和老四真的熱乎,於是說:“實不相瞞,我早上剛到的這地,爲了早點來看女兒,所以都沒有怎麼休息。坐的長途汽車。這種夜晚舞會的事兒,屬於年輕人的事兒,我是個老人更沾不上邊。如今看到他們兩個好好的,想回去好好休息了。”
蕭淑珠眼皮一眨,突然感到眼前這個貌似平庸蒼老的普通中年女子,其實做人處事挺老道的嘛。
顧暖理解了母親的意思,心裡也想著這裡人多是非多,顧媽回去更好。因此和蕭夜白對了對眼。
蕭夜白即起身,吩咐人把自己的車開過來,然後叫來了在這裡的展大鵬,親自送顧媽回去。
沒有得手,蕭淑珠自然有一絲悻然。
顧暖陪著自己母親走到門口去坐車。走的蕭家邊門出去的,別人看不見。
母女倆一邊走一邊挽著手。
一路,顧媽千叮囑萬叮囑自己女兒:“不管之後發(fā)生什麼事都好,記得家裡都在。”
顧暖點點頭。
展大鵬站在了蕭夜白的寶馬面前,打開車門,對著顧媽喊了句:阿姨。
“他是我們公司的展部長,同時是夜白的好兄弟。”顧暖向顧媽慎重介紹。
顧媽馬上對著展大鵬說:“感謝您,平常在公司對我女兒的照顧。”
展大鵬一看,這對母女別看出身不怎樣,卻是禮貌周全,去到哪兒都絕對不失禮。
他眉開眼笑地親自彎腰幫顧媽把後座的車門關上,說:“阿姨,你客氣了。顧暖在我們公司,雖然說是新人,可也是幹出不少成績來了。一點都不差,根本不需要我照顧。”
顧媽說:“她還年輕,歷練少,能懂什麼?”
對此展大鵬可不這麼想。顧暖在前幾次遇險之中表現(xiàn)的沉著淡定,根本不像一般人。
目送展大鵬的車送母親離開。
蕭夜白在離她一點距離的地方接電話。
遠處,兩個人走了過來。
是唐思禮和歐亞楠。
顧暖就此怔了一下,心想,他有沒有看到顧媽?不,是顧媽有沒有看到他?
只差這麼一點功夫,顧媽坐在車上究竟有沒有看見這張酷似顧笙的面孔,顧暖不敢肯定。卻是她臉上忽閃而過的一絲緊張,被在場的三個男人都看見了。
某大白先生馬上嘟起嘴,在歐亞楠那張臉上狠颳了一下。
唐思禮輕咳兩聲,走近老闆說:“老太太說了,說是我們可以走了。蕭先生要是沒有其它吩咐的話——”
“她問了你些什麼?”蕭夜白手指插在褲袋裡,一幅比唐思禮更傲慢的眼神看著對方。
唐思禮在他面前突然變得謙虛起來,說:“老太太主要是擔心蕭太太耳朵的問題,我和她解釋過了,這個根本不可能遺傳給下一代。”
“還問了你其它的嗎?”
“沒有。”
蕭老太太看來也沒有打算怎麼刁難這事。恐怕也認爲,幾個蕭家女兒介紹的醫(yī)生不可靠,還不如由孫子的人照顧。畢竟是孫子自己的孩子,那肯定是孫子最緊張的。
應該說,蕭老太太始終在這個事情上沒有失去理智。
“既然我奶奶都同意了,以後你就負責她的所有醫(yī)療工作。”蕭夜白說。
唐思禮承讓地點頭:“能爲蕭先生和蕭太太效力,我深感榮幸的。”
這話說得很客氣。蕭夜白的眼神冷漠著。
顧暖故意走開了幾步,免得和對面走來的歐亞楠對上。
唐思禮對身後的助手說:“和蕭先生打個招呼,然後我們該走了。”
“是。”歐亞楠答應著,走上來兩步,對著蕭夜白說,“蕭先生,以後請蕭先生多多關照。”
蕭夜白一聲冷哼:“歐家的公子對我說請關照兩字,我是不是該受寵若驚?”
大白狗非常明顯的不悅和敵意。
顧暖站在大白狗身後,無語。
歐亞楠卻是非常鎮(zhèn)定的,回答:“我現(xiàn)在只是跟著唐教授的一個住院醫(yī)生,不是什麼歐家少爺。”
來接他們兩個走的車到了。唐思禮帶歐亞楠上了車。
知道心目中的男神這麼快走了,康悅婷悶悶不樂的。對於母親說過的什麼女首富歐春華的兒子,她一點興趣都沒有。
說到老二和老三,知道老四去和顧媽套近乎了。兩個人對其當然是一番冷眼看待。
蕭淑菊或許對此事稍顯焦急。
蕭淑蘭卻淡定多,說:“等爸回來再說。還有你看,大姐到現(xiàn)在都沒有出現(xiàn),不知道想做什麼。”
對於蕭淑梅所謂的飛機晚點,蕭淑菊和蕭淑蘭一樣壓根不信。
事上哪有這麼巧合的事,要真是有利可圖的事情,蕭淑梅肯定比她們來的更快,因爲是老大嘛。按繼承人順序來看,老大的優(yōu)勢最大。
送了顧媽走的顧暖,跟著走回蕭宅。那會兒,他的手伸過來,抓住她的手。
顧暖擡頭。
“我?guī)闳タ纯次以谶@裡住的地方,怎麼樣?”
曾經(jīng)有一段時間,他是住在這裡的。其實這棟別墅建的時間很久的了,是民國時期的一所舊房子後來改造而來的。
這點,顧暖今早上坐車過來了時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四周這條路上,全都是像歷史文物的洋建築,而不是新式的花園小區(qū)建築。蕭家這個房子,是最大的一間。恐怕是歷史上當年哪個大人物留下的房子。
比起那些新建的樓房,無疑,建的再漂亮,都沒有這些像歷史文物的房子有價值。現(xiàn)在這套房子的市場價,保守估計得幾億。
“你在這裡住了多久?”顧暖問。
此刻,午後的陽光不是很熱了,快到三四點了。說明時間過的有多快。
草坪上吃完自助餐的賓客們,都到了蕭家爲他們準備的休息室裡休息。下午一般是自由活動,也有些人開著車出去兜下風,再回來參加今晚的舞會。
人看起來在這個時間段有些寥寥無幾。
顧暖感覺,這樣牽著他的手,在他家裡走著,四周沒有什麼人的話,倒是感覺挺好的。這座大房子,本就幽雅寧靜,處處都是美景。在這裡哪兒散步,都是一種非常享受的感覺。
沒人會不喜歡。
實際上,她並不認爲,他真的很討厭這個房子。
這個房子,無論外觀或是內部,無不都是華麗而優(yōu)雅,充滿了一種可以讓所有人都喜歡上的風味。
討厭某個地方,往往都是因爲一些事,一些人。而現(xiàn)在聽他這個口氣,貌似在很久以前,他挺喜歡這個房子的,那時候,也未討厭上一些人和事。
“我爸發(fā)跡比較早。而且這房子,說起來並不是我爸的,是我媽的,我媽當初嫁我爸帶過來的嫁妝,聽說是我媽某個祖上留下來的。”
“媽過世了的話——”既然他都喊她媽叫媽了,顧暖以爲,喊他過世的媽也是應該的。
聽見她這句自然而出的媽,蕭夜白嘴角飛揚著,將她的手又握緊了幾分。
“我媽是獨生女。沒有兄弟姐妹。因此沒有任何財產(chǎn)紛爭的事兒發(fā)生。她嫁給我爸的時候,全部家當都帶給了蕭家。我媽的父母,也就是我外公外婆,去世也都挺早的。在我出生之前,都已離開了人世。”蕭夜白說。
這樣說來,母親那邊的親戚幾乎是沒有了。
“我媽當初嫁給我爸,確實沒有感到任何壓力。因爲我爸也是獨生子。我奶奶就我爸這個兒子。”蕭夜白說到這裡瞇了瞇眼睛,“聽說,我奶奶一個人把我爸拉扯長大的。當年我爸參軍的時候差點在部隊出任務時出事了,把我奶奶一度急到差點兒跟著一塊走。”
聽起來,他父母一代很單純呢,出乎人意料。
顧暖有些詫異地聽著。
“是不是感覺,我爸那年頭像你們家?”蕭夜白笑了一笑。
顧暖只知道,他是那樣喜歡自己的父親,這種雖然從外界的媒體報道中沒有絲毫流露,但是,如今他的口氣口吻裡不經(jīng)意流露出來的感情,不知道他自己都有沒有發(fā)覺。
“爲了賺錢,我奶奶拼,你想她一個人多難帶一個孩子。”蕭夜白說,“我爸孝敬我奶奶,幾乎什麼都聽我奶奶的,正因爲如此。小時候,要不是我奶奶堅持不把我爸打掉,把他撫養(yǎng)成人,自己什麼好東西都給我爸一個人。我爸都不能有今天的成績,肯定沒有的。”
蕭奶奶是個好母親,這點,在外界人的眼裡,肯定又是想不到的。
是人大概總以爲,蕭奶奶是首富的老母親,必然是萬般苛刻的,只圖錢的一個人。畢竟是生意人嘛。
顧暖說:“奶奶是個很理智的女人,所以才能帶出這麼優(yōu)秀的兒子。”
“你這話說的沒有錯。我奶奶坎坷那麼多年過來,要是沒有一點算計,心頭沒有一點盤算,哪有我爸今天。”蕭夜白說這話時,倒沒有像以往那樣流露出嘲諷。
蕭奶奶當年怎麼讓兒子攀上金枝玉葉的,蕭奶奶心頭什麼算計,都是人之常情。
沒人不喜歡往上爬。
只是,往上爬的途徑各有各樣。不是每個人非得那樣。
其實大白從來不單純。
顧暖擡頭看他的側臉,早有感覺他一些地方,尤其下巴的棱角,是很像公公蕭鑑明的。
兩個人走進了廳堂,裡頭一個人都沒有。連本來巴著他們的蕭淑珠都不知道去了哪裡。
蕭夜白牽著顧暖的手,走上扶手樓梯。
這個樓梯因爲給老人家祝壽的緣故,重新請雕工師傅在扶手雕飾上打造了些新的花案。
顧暖看著那些扶手上都是蓮花。
蕭奶奶恐怕信佛。
蕭夜白見她眼睛若有所思,叫她看牆壁上的壁畫。
扶手對著的另一邊牆壁,懸掛的一列油畫。每一幅都是精彩絕倫,恐怕都是出自大師級作品。
其中有一幅明顯畫的是基督教的聖母瑪麗亞。
“這些都是我媽那些祖先留下來的。”
顧暖再看到他的脖子上,實際上她早發(fā)現(xiàn)了,他脖子上掛著一個墜子。
這個像是翡翠一樣的玉墜,雕的不是佛,不是觀音菩薩,正是抱著孩子的聖母瑪利亞。這些,都應該是他媽媽留給他的。
“以後,這些東西全部是屬於我的。”
說這話的他,聲音低沉,彷彿穩(wěn)重凝固的大提琴聲,充滿了歲月的流失與沉澱。
此刻的他哪有什麼紈絝樣,她看著他都快像長出鬍鬚的男人了,一反之前一再給她的小朋友形象。
只能說擁有野心的男人,總是會全身散發(fā)出一種駭人的魄力。
顧暖的心頭不禁砰砰砰,亂跳了一把,如小鹿似的。
他的宣告充滿了霸氣,對這個家所有的一切的霸氣。顧暖低頭跟著他繼續(xù)向上走的時候,沉思著。
既然他都說了這裡所有一切都屬於他,那麼,他幾個姐姐肯定是不同意的了。
是什麼原因,導致他這麼勢在必行地說這一切都是屬於他呢?
倘若是她和顧笙,那肯定不會說,對,顧笙肯定不會對她說,顧爸顧媽留給他們的,都是屬於他一個人的。她也絕對不會說非要去搶顧笙應該得到的那份遺產(chǎn)。
走過走廊裡鋪著的昂貴的實木木地板,顧暖是被他牽著手,走到了走廊末尾的最後一間房。
他在推開門之前,神秘兮兮地對她露出兩個清淺的小酒窩,好像個孩子似的:“你猜一下,這是誰的房間?”
之前他不是說了嗎?帶她來看他的房間。
顧暖稍一思量,不假思索:“是媽的房間嗎?”
他伸出的手指頭在她的額頭前輕輕一彈,別提對她有多喜歡多高興了,說:“對!我的暖兒是這世界最聰明的女人。”
這點其實不需要她多少聰明的地方。想他之前都一路鋪墊了。什麼好東西,母親留下的東西,不是戴在他脖子上,就是都是屬於他的。說明,蕭母真的是把什麼最好的東西都留給了自己兒子。
至於蕭鑑明,這裡的財產(chǎn)都是當年老婆帶來的嫁妝,實際上屬於老婆的。老婆臨死前如果說要給自己哪個孩子,蕭鑑明都沒有理由拒絕不執(zhí)行。
再有一點,這是顧暖進了長達以後學到之後現(xiàn)學現(xiàn)賣的東西。不要忘了,長達是做地產(chǎn)的。
一個房子,最好的房間在哪裡,看方位,看陽光,看通風條件,看面積,對於已經(jīng)進入長達之後接受過相關訓練的顧暖來說,這些淺而易學的東西都可以馬上學到手,當場判斷出來。
現(xiàn)在他帶她到的這間房間,南北通向,通風最好,南邊的陽光,夏天不熱,冬天暖和。面積處於走廊最末尾,是佔據(jù)了最大的空間,最可以抱有*的地方。
怎麼看,都是這房子真正的主人住的房間。
蕭夜白說:“我爸我媽當初結婚之後,他們的婚房都不在這裡的。”
這樣說的話,老婆去世之後,蕭鑑明更不會住在這個房間裡了。
兩扇門把在他手裡輕輕推開以後,迎面射來的陽光,是好比仙境一樣,帶著絲縷般的夢幻。
向南採光的窗臺,朦朧的紗簾,迎風徐徐飄動,飄窗上,擺滿了一束束漂亮的白百合。每株百合的花瓣上滾動的晶瑩水珠晶瑩飽滿,說明有人剛細心呵護過它們。
可想而知,這裡每時每刻,只要主人不在裡面,都有人專門保養(yǎng)。
房間裡最中間的位置有些空曠,顧暖想起了他搬到他們小公寓裡的那張大牀,瞬間再次無語。
這個房間,既然是最好的房間,裡面的燈飾,傢俱,包括地板以及地板上鋪設的東西,無一都是最富麗堂皇的,盡顯這個宅子主人的權貴。
拉著她走到歐式壁爐前面的沙發(fā)上坐下。古典造型的壁爐如今裡頭裝上了新科技的電器,冬天爲電暖器,夏天爲空調。
絲絲的冷氣從其中冒出來,驅散了熱氣。
顧暖覺得這整個房間,哪怕沒有空調暖氣,大概都是冬暖夏涼,幾乎四季如春。
“喜歡嗎?”看著她像是目不轉睛地環(huán)顧四周,蕭夜白伸出手指輕輕掠過她的發(fā)海,想難得他這裡有東西能讓她喜歡上。
天知道,他要拿東西討好她有多麼困難。好比上次他給她準備的拉風包,回來被她給嫌棄的,好像垃圾差不多。
顧暖突然覺得,這小朋友還真是小朋友。
拿什麼東西都好,怎麼可能討好她?
她留心地觀察這裡,不過是想多瞭解他的家人,包括他去世的母親。
“挺好的。”顧暖琢磨了一下,別太打擊小朋友的自信心了。
他還是馬上聽了出來,嘟起嘴,湊到她脖子裡頭:“你究竟想要什麼?”
這男人傻不傻?
她要東西做什麼?
東西又帶不進棺材裡。
輕咳一聲嗓子,順便趁著沒人在,顧暖教育起剛纔在顧媽面前太過顯得揮金如土的小朋友了:“你以後不要動不動就,推掉人家房子重建。我媽心臟不太好。我爸高血壓。”
蕭夜白撇撇嘴:那麼他該怎麼討好岳母?他最大的優(yōu)點就是錢多沒處花啊!
這小朋友,全身都是要被憤青欠揍的本質。
“你想討好我媽,其實很簡單的。”
“怎麼做?”
“你多叫她幾聲媽,夠了。”顧暖的聲音微微低沉。
失去了兒子的顧媽,只能把女婿當兒子慰籍。
她這個答案,無疑出乎了他的意料。
感覺到她的情緒有些低落,眼眉微垂,底下貌似還隱藏了一絲的哀傷惆悵。這令他心頭一揪,伸手把她摟住,在她耳畔喃喃的聲音,也不知道她聽不聽得見的聲音說:“好吧,我暫時不吃他的飛醋了。”
顧暖的心頭漏跳了一拍。
他的手在她臉廓上慢慢滑下來,勾起她的小下巴,隨之在她嫣紅的嘴脣上輕輕落下一吻,充滿了愛憐的滋味。
那刻,黑色的勞斯萊斯從蕭家大門口駛進了蕭家大院。
在這個時候突然回來的蕭家男主人,無疑是讓蕭家裡所有人都有些意外。
大家本來都想著,蕭鑑明或許會等到今晚上的舞會結束了再回來的。畢竟,今天都發(fā)生了這麼大的事,正所謂家醜不可外揚,蕭鑑明完全可以有耐心等到賓客都走了老太太的壽宴都結束了纔來處理。
休息的賓客倒是沒有被驚動到。
只有少數(shù)一些知情人偷偷得到了些風聲。
陳家銘在蕭家給賓客們提供的乘涼區(qū)點了一杯冰咖啡,邊喝著,邊瞇著眼,從他這個方向望過去的話,透過灌木叢和一兩棵高大的樹木,是能望到蕭鑑明下車的身影。
近七十歲的蕭鑑明,穿上西裝革履,身板像鐵板一樣,沿襲了他在部隊裡訓練的風格,一絲不茍,鐵面無私。
由於和陳家銘離得近,李常智和鍾巧慧一樣發(fā)現(xiàn)了動靜。
“董事長這時候回來?”鍾巧慧都不免感到一絲吃驚。
蕭鑑明沒有知聲的驟然回來,完全出人意料。
其實沒有人知道蕭鑑明今早在老人家辦壽宴的時候是去了哪裡。
李常智看著不動聲色的陳家銘的側影。
得知蕭鑑明回來了,蕭家所有人都趕到了大廳裡迎接。
老太太在衆(zhòng)人擁簇下走出來,看到兒子,先問一聲:“吃飯了嗎?”
當媽的,總是先關心孩子有沒有吃飽。
蕭鑑明不由一笑:“媽,現(xiàn)在都幾點了,我能不吃飽飯嗎?”
“你中午怎麼不回來呢?”老太太像是埋怨起了兒子。
蕭鑑明把手裡拎著的東西交給管家,對老太太故作神秘地說:“我這是出海去了,給您親自釣一條祝壽的大魚。”
蕭奶奶聽見兒子這話直樂。
不缺錢了,什麼都能買,反倒是親手做的東西更有誠意。
老太太有理由心花怒放。感覺這纔是今天她應該最高興的日子。
“其他人都送來你什麼呢?”順道,蕭鑑明扶著母親往前走時,問。
這是考自家?guī)讉€孩子的功課有沒有做好呢。
老太太對此非常聰明,說:“東西都擱在我房間裡呢,只想等你回來了再一塊拆。我一個人拆沒有意思。”
老母親都這樣說了,今天老母親是壽星,蕭鑑明樣樣順著老太太的意。
於是所有蕭家人都齊聚到了蕭鑑明的書房裡,看老太太拆禮物。
蕭鑑明急著換衣服,擦臉上的汗什麼的,好像都沒有留意到房間裡都站了誰的樣子。一雙眼睛,只是笑瞇瞇地看著老太太,催促道:“快拆呀,你不好奇我都好奇。”
老太太跟著兒子搭唱起來,笑容滿面,一下子年輕了好多歲,說:“怎麼,你以爲這些東西是你的?”
“你如果想賞我,我爲什麼不要呢?”蕭鑑明說。
蕭家?guī)捉忝猛蝗话l(fā)現(xiàn),自家父親原來挺幽默的。平常,她們都只知道蕭鑑明嚴行厲色,讓人害怕。
老太太嬌嗔道:“我這把老骨頭的東西你能看得上,不就是一些把玩的玩意兒罷了。”
可見老太太這些年收的禮物不少,早習以爲常了,都能猜出大家送的都是什麼。
按順序來,老二家的禮物比較大件,蕭淑蘭和自己老公,給老太太送的是一面紅木屏風,古風古意十足,盡顯老人家雍容華貴的身份。
蕭奶奶卻只覺得,家裡這東西明顯太多了,東西這麼大,她都不知道找什麼地方安置合適。
相比之下,外孫女康悅婷給她選的一件橢圓石,光滑圓潤,上面繪了一幅水墨畫,題了幾句詩,詩情畫意有,石頭捏在手裡把玩也舒服。
眼看蕭奶奶直接把康悅婷送的石頭放進了自己的口袋裡,蕭淑蘭等人都吃了一驚。
蕭淑蘭只記得,自己當初還批評過自己女兒搞了一塊大街上的石頭丟人現(xiàn)眼。
另一個外孫女朱佳茵送的專輯,可就沒有那麼幸運了,蕭奶奶放到了一邊上,不喜歡的表情流露於言表。
說到老三家裡送的東西,因爲林意珊做了違逆不道的事,蕭奶奶直接扔到了腳邊,不拆不看。
蕭淑菊的臉色差點掉到渣。
好在她本人送的一把摺扇子,老太太看著還順眼,收下了。
蕭淑珠對外宣稱是設計師的身份,親自給老人家設計了一件衣服。
蕭奶奶只看她這個心意,讓人把這衣服燙洗一遍之後,準備找個時間穿上。
到了最後關頭了,到底誰都知道,老人家心裡頭最寶貝的,除了自己兒子,當然是自己孫子了。
蕭鑑明送的祝壽大魚。
蕭夜白送的老人傢什麼呢?
最終,蕭夜白送的禮盒從禮袋裡被管家取出來之後,畢恭畢敬地放到了老太太面前。
見是紅色的外包裝,上面印有祝壽圖案,倒也十分的簡約。
老太太打開紙盒蓋子,裡頭放著一個生日蛋糕。
蕭淑菊噗一聲。
這個弟弟,莫非娶了老婆之後,跟著寒酸過頭了。
蕭淑蘭和蕭淑珠一起努力忍著笑。
蕭奶奶臉上的神色倒也一時辨認不清。
這時,蕭夜白從衆(zhòng)人後面一如既往風流倜儻地撥著劉海走了上來,說:“奶奶,這是我和暖兒親手給你做的生日蛋糕。因爲奶奶從來都沒有吃過自己的生日蛋糕吧。”
蕭家所有人,包括蕭奶奶本人,都愣了個十足。
所有人回想起來,確實蕭奶奶是沒有吃過本人的生日蛋糕。想老人家過壽宴,哪裡像小孩子那樣吃蛋糕的。
“奶奶,你一點都不老,過生日吃蛋糕最好。你放心,這蛋糕裡,我們都諮詢過專業(yè)醫(yī)生了,不放任何對奶奶身體不健康的東西,包括製作蛋糕的糖和奶油,都是特別定製的,用的健康的綠色的營養(yǎng)粉。”蕭夜白甜甜的嘴巴說。
只聽孫子這般孝心,蕭奶奶似乎被感動在心頭上,道:“你這麼說,我好像不吃一口都不行了。不過你都不會做飯,你這個蛋糕,會不會很難吃?”
說完,不等蕭夜白解答,蕭奶奶似乎真有興致親自吃一口孫子做的東西,難得這個孫子親手做東西。
管家馬上把叉子和碟準備好,交給蕭奶奶。
蕭奶奶用不鏽鋼叉子優(yōu)雅地叉了一小塊蛋糕,放進自己嘴裡。
每個人屏住聲息看著老人家嘴裡的反應。
只聽蕭奶奶咦的一聲,把口裡吃到的東西吐到掌心裡。
衆(zhòng)人一看,是顆玉珠子。
想必是高級貨,玉珠表面的光澤和層色,一看都是不凡。
蕭奶奶哈哈哈,大聲地笑著,前撲後仰:她這個孫子,果然最能討她的歡心的了。
蕭夜白擠擠眼:“奶奶慢慢吃。這個蛋糕,只能奶奶一個人吃,裡頭,有九十顆玉珠子,串起來的話,剛好可以給奶奶做一條項鍊和一對手串兒。”
蕭家?guī)捉忝玫哪樕笞儭?
這個弟弟明顯把他們一羣人當猴子全耍了一回。
顧暖並沒有跟人下樓,她獨自坐在這個據(jù)說是房子已故女主人,即是她去世婆婆的房間裡。
耳聽下面似乎蕭家一家由於蕭鑑明的回來齊聚一堂,熱熱鬧鬧,但是這個房間無疑隔音效果很好,顧暖什麼動靜都沒有感覺到。
只覺得坐在這個房間裡的時候,相當於與世隔絕。
她走到了左邊那一排書櫥。
這房間的書櫥和樓下男主人公蕭鑑明的書櫥,明顯是截然不同的風格。表現(xiàn)在,蕭鑑明的書櫥帶了些現(xiàn)代的氣息,而這個房間裡的這個書櫃,帶著濃厚的古代明清風格色彩,一看都知道是祖先留下來的老古董了。
裡頭擺滿的書,自然和蕭鑑明擺放的現(xiàn)代各類書籍不一樣。伸手取下一本,都可以清楚地感受到書頁發(fā)黃凝結住的歲月痕跡。
顧暖有些吃驚的是,這裡的書,每一本,都應該是當年海內外出版社出版的第一個版本。然後,一排排的書望過去,沒有一本是文學,沒有一本是遊記。全部都是經(jīng)濟學論著。
她原先想,莫非這些是大白收集的?
可是隻要稍微的一推,都知道不可能。
這些書,只能是這個房間原先的女主人留下來的。
去世婆婆居然如此博學多才,的確出乎了些顧暖的意料。顧暖原來只是想著,婆婆當年風華美麗,是社交名媛,家產(chǎn)豐厚,無需任何的辛苦操勞。
看來,公公蕭鑑明當年能白手起家,到今天成爲首富坐擁金山銀山,這裡頭很難說不是有婆婆這個最好的賢內助在裡面作用。
腳步聲從走廊裡傳來,衝著她這個房間來的。顧暖把貴重的書籍放回了書架上,轉過頭。
管家兩手推開房間的門,對著她含笑地點了下頭。
顧暖立馬明白了。
蕭鑑明的書房裡,蕭奶奶拆完了禮物之後,咳嗽一聲。
孫女婿,親家那邊的親戚,包括幾個外孫女,都全部退了出去。
餘下的,只有蕭家自己人。
蕭鑑明坐在書桌後面的椅子裡,看著站在自己面前,已然已經(jīng)超過他個頭的兒子。
“你多高了?”
蕭鑑明突然這樣一句不搭邊際的問話,讓蕭家?guī)捉忝眉{悶。
“沒量過,可能一米八幾吧。”蕭夜白不是很在意這些地說。
蕭鑑明嗯了一聲:“當年我當兵時,都拔高到快一米九。”
“怎麼拔高的?”
“訓練苦唄。哪有現(xiàn)在年輕的這麼好。不要說我,你們的媽,當年在碼頭上都當過苦力。”
幾姐妹突然聽父親提起母親,都有些詫異。
蕭鑑明看著幾個女兒:“你們沒有聽你們媽說過嗎?”
幾個女兒,當時跟隨母親生活過多少年,都是親母親自帶大的呢。
蕭夜白的眼角冷冷掃過幾個姐姐不一樣的表情。
“爸。”蕭淑菊這個老三還是老樣子先控制不了自己的嘴,道,“媽是說過,可我們哪裡當過真,媽不是大小姐嗎?這麼大的房子都是媽的呢。”
“你這話說得好。可你媽當初,差點都需要把這個房子賣出去抵債呢。”
幾姐妹儼然都沒有想到蕭鑑明突然這樣說,整個都懵了。不清楚突然間蕭鑑明說這些話是爲什麼。難道是爲了給顧暖開綠燈先做鋪墊——憶苦思甜?
蕭淑菊蕭淑蘭臉色明顯有些僵硬。
“其實呢——”蕭鑑明好像都沒有看見幾個兒女的神情,自顧說著,“這家的財產(chǎn),都是基於你們母親的基業(yè)建立起來的。因此,將來這些財產(chǎn),要給誰,都是要按照你們母親的意思去做,最妥當。”
眼看幾姐妹都沒有想到,蕭鑑明突然有了改變遺囑的意向,連蕭淑珠臉上都不免暗自閃過一抹情緒。
當然,這蕭家?guī)纂b母老虎都不是省油的燈。蕭淑蘭馬上問:“爸爲什麼突然間改變主意呢?是不是因爲夜白——”
幾姐妹這時才發(fā)現(xiàn),顧暖沒有在,沒想到這個貧寒女人倒有這點自知之明。
既然都有人提起了,蕭鑑明藉機問兒子:“你把她帶來,是想怎樣?”
蕭夜白慵懶地雙手插著褲袋:“爸,我沒有想過把她帶來以後,必須獲得你們的認可。”
這孩子瘋了吧?
幾個姐姐瞪著這個瘋瘋癲癲的弟弟看。
蕭鑑明嘴角微揚,話聲冷酷:“你不要以爲我不認可她,到時候她因爲嫁給你,可以分得蕭家的一分家產(chǎn)。我留下的遺囑可以寫明她一分都別想得到。”
“沒問題。”蕭夜白說,“反正,財產(chǎn)都要留給我兒子的。至於我兒子打算怎麼孝順他媽,那是他的事。”
“我可以在遺囑上在寫明——”
“爸。你孝敬奶奶,需要把財產(chǎn)分給奶奶嗎?不需要吧。我兒子到時候孝敬他媽,也不需要說分割財產(chǎn)給他媽。反正錢死了帶不走,在這個世界上能享受到就夠了。”
蕭家?guī)捉忝妹黠@聽著這個瘋癲的弟弟說的話,臉上肌肉直抽。
錢,當然是要握到自己手裡最安全了。什麼死後帶不走,都是糊弄人的。
蕭奶奶慢吞吞地喝著茶。
蕭鑑明對兒子道:“我明白了,你帶她回來只是宣佈,沒有其他意思。”
“是。”
“那麼,如果我不把財產(chǎn)都留給你的話,她一輩子都也別想沾染上蕭家的財產(chǎn)。你有沒有想過?”
無疑,蕭淑蘭等人的心跳驟然加速。
這個瘋弟弟,終於玩到*了。
她們的聰明的父親,果然是不可能接納顧暖這樣的酸菜的。
“這樣好。”蕭夜白突然這樣說,“我覺得好極了,棒極了。爸,你早該做這樣的決定了。”
這回連蕭奶奶都詫異地擡起頭。
孫子該不會真瘋了吧?爲了個女人瘋了?!
“那好,我會啓動更改遺囑程序。”蕭鑑明一字一句非常沉著地說,“然後,我也會請她馬上離開這裡。因爲,這所房子,現(xiàn)在只屬於我的。”
蕭淑菊差點合不攏嘴了。蕭淑蘭努力地咳嗽著。蕭淑珠神情不定。蕭奶奶故作鎮(zhèn)定的手指幾乎端不住茶杯。
蕭夜白轉身就走。
蕭奶奶站起要喊孫子的話,哽在喉嚨口,吐不出來。
沒人攔著,他徑直走出了書房。只有蕭鑑明的聲音說:“你是我兒子,是可以進出這裡的,但是她不能。”
問題是現(xiàn)在的這所房子,根本不是他想逗留哪怕一秒鐘的地方。
顧暖被管家一路先帶出了蕭宅。
管家對她倒也始終非常客氣,保持大戶人家的那種風度。
顧暖沒有感受到什麼侮辱和虐待的地方。當然,其他收到風聲的人怎麼想她的遭遇,那就不是她管得了的事了,也不是她要關心的事。
來這裡一趟,她覺得很值得,在這裡的時間雖然短暫,但是,這讓她更瞭解他。
家產(chǎn),本來就不是目的,她嫁他,從來沒有想過分蕭家一分家產(chǎn)。她要抓住的是更重要的另一種東西,想必他和她的想法是一樣的。
走到蕭家大門口的時候,前面一輛車駛到了門口。
從昂貴的高級紅色轎車上走下來的女人,年紀看似中年,衣著十分富貴,高聳的髮髻盡顯富太的儀風。
只聽接待的人喊:“歐夫人,有請。”
歐?
顧暖朝對方臉上掃了下,腳步卻沒有停。
歐春華跟著帶路的人走進蕭家大門時,與迎面走來的顧暖擦身而過。
走了幾步之後,歐春華當然對於身邊剛走過去的女人有些疑問,問:“那人是誰?”
老太太的壽宴都沒有結束,這會兒離席的,而且是被人帶出去的,恐怕都有些問題。
難怪歐春華起了一絲疑心。
回答她的人,儼然是蕭淑菊蕭淑蘭的人,略帶諷笑道:“我們家少爺娶的少奶奶,不過,董事長把她趕出門去了。”
“爲什麼?”
“貧寒,根本配不上蕭家。這種狐貍精,哪戶人家敢接納爲兒媳婦?”
“哦——”歐春華嘴角輕輕一抿,“你們家少奶奶叫什麼知道嗎?”
“姓顧,叫顧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