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有客人在場,云絮揚很多話不好說,只能道:“小叔,我們回房慢慢說,。您就當疼疼侄兒。”
云逸塵一臉冷笑:“我可不敢當。你是云家大少,族長嫡長子。我一個族譜上都沒了名的浪蕩子,何德何能來疼你?”
云絮揚臉都漲紅了,聲中帶著祈求:“小叔,還有客人在呢。”
“怕什么!”云逸塵一甩袖子,氣勢十足:“敢做就要敢當。你也出息點,別和你爹學(xué)的一副小氣吧啦的樣子。做人要坦蕩,就是干壞事也一樣。我就干了,干了就不怕人說!懂不懂?”
云絮揚都要急的哭出來了,調(diào)頭換了個人求:“阿雷,你也幫著勸勸,。”
蘇雷也頗為無奈:“舅舅,大表哥才多大,這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和他并沒有關(guān)系。”您老人家就別遷怒了。
云逸塵哼哼道:“我說了和他有關(guān)么?我不是還好好的站在這兒和他說話。”
言下之意,要是真遷怒,早就甩袖子走人了。
寧湛在一旁站著,只覺分外尷尬。殷如行卻是聽的津津有味。
云逸塵目光一轉(zhuǎn),沖著她眉峰一挑:“聽的有趣么?”
“……”饒是殷如行臉皮再厚,也紅了。
寧湛訕訕的拱了拱手:“云前輩,你們慢聊,我和小徒有些話要說,先告退了。”
云逸塵伸手虛晃一攔:“我和他們沒什么好聊的,你們師徒倆也別說什么悄悄話。我來問你,你這徒弟看上去比你小不了多少。怎么,你七八歲就開始收徒了么?”
云絮揚眼睜睜的看著話題被岔到了他力所不及的地方。寧湛正在回答:“這是晚輩于五年前收的徒弟。教了還不到六年。”
“不到六年?”云逸塵打量了會兒兩人,似笑非笑:“居然還是少年啟蒙。寧湛,你倒是好本事。這樣教出來的徒弟和竟比別人幼年啟蒙。寒暑勤學(xué)十幾載出來的還要厲害。再熬打個幾年,怕是不遜色于你了吧。這論帶徒弟的本事,我是甘拜下風(fēng)啊。來來來。我來和你取取經(jīng),別吝嗇賜教。說說你是怎么辦到的?”
寧湛的臉皮又漲紅了。他能說什么?說他們給殷如行拔苗助長?說殷如行后來有了奇遇,自己將隱患消除了?無論怎么說。他這個師父,的確是不合格的。
殷如行倒是無所謂。在她的時代,。正宗的、依循古禮的那種師徒關(guān)系已經(jīng)很少存于世了。至少她本人完全沒有這種概念。更何況她是在成年了很久,經(jīng)過一系列磨難和努力,有了一定基礎(chǔ),又自帶著頂級的內(nèi)功心法再拜師的。于是在她心里,師父什么的,就等同于研究生導(dǎo)師一類。尊敬有,感激有。但你真讓她有那種‘師者如父’的認同。難于登天。
所以她對于云逸塵的打抱不平?jīng)]有絲毫感覺,馬大哈的笑道:“云前輩,這是我運氣好。有點奇遇。”說罷,她還特意看了蘇雷一眼,心道等蘇雷將九轉(zhuǎn)白龍丹給你,你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所以說,人品很重要,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啊。
云逸塵給逗笑了,睨了寧湛一眼,也不知道是問誰:“那要是沒有奇遇。會怎么樣?”
殷如行臉上露出一絲心有余悸的表情,慶幸的道:“會很糟糕。不過還好,總算上天待我不薄。”想到這里,她突然覺得‘神仙過路’也不算什么了。上蒼捉弄了她的愛情。可好歹補償了她實力。真要說起來,實力比愛情可靠多了。她還算是賺了。
“這樣啊。”云逸塵笑容莫測的看向?qū)幷浚@嘆的道:“難道你知道她會有奇遇?真是神了!”
寧湛的臉已經(jīng)開始發(fā)白,他咬了咬壓根,低聲道:“前輩,是晚輩莽撞了。”
“莽撞?”云逸塵沉下了臉,“你是第一天入門學(xué)武么?你是不知輕重的三流蠻橫之徒么?你不是我派的,論理我不該多管閑事。不過基于武者的道義,這些事,我既看到了,就不能不說兩句。”他轉(zhuǎn)而看向殷如行,聲音變的溫和:“丫頭,你知道你走的路很兇險么?拔苗助長,急功近利,是要付出代價的。”
殷如行淡淡而笑:“知道啊。可我只有這一條路可走。”
云逸塵恨鐵不成鋼的點她:“你有師父,師父是吃干飯的嗎!”師者如父,他就有義務(wù)在你未能獨立時保護你。
殷如行笑了笑,認真的道:“前輩,我的看法和你不一樣,。這世上,沒有誰是必須為誰的人生負責任的。”就好比她的生父。有誰規(guī)定父親就一定要愛自己的孩子?對你好,那是你的幸運。對你不好,你也只能自認倒霉。除了母親,她早就不期待這世上有誰會無緣無故,不求回報的對她好了。
她的話說完,其余四人聽的各自神色變幻。
云絮揚覺得這女子太過冷情。寧湛心里則說不出是什么滋味,一時間腦子有些亂。
蘇雷傳音入密給自家舅舅師父:【不要再說了。】
云逸塵用眼睛瞪他,回音過去:【呆小子,我還不是為了你。讓她早點看清那邊的人品,知道你的好。】
蘇雷笑了笑,很是云淡風(fēng)輕:【不用。現(xiàn)在這樣就很好。】
云逸塵只好在心里嘀咕一句“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事。然心里到底不痛快,眼珠一轉(zhuǎn),道:“曉風(fēng),十多年不見,你小子武功進益不錯啊。來來,待為師和你練練。”揍你一頓就舒服了。
師父檢查徒弟功課,天經(jīng)地義。蘇雷便規(guī)規(guī)矩矩的到空地上站定,云逸塵隨隨便便一掌擊了過去。
這一掌看似隨意,然而只瞬間就到達了身前,速度快的眼睛都看不清。下手的位置正是要害。蘇雷身形微微一動,憑直覺避開。身后冷汗頓出,雙掌合力擊出,竭力反攻。
殷如行認真的看了一會兒,感慨萬千。云逸塵的招式已經(jīng)到了羚羊掛角、無跡可尋的地步。真乃是傳說中的技藝。一雙手掌,似翻天蓋地,任蘇雷怎么蹦跶,都穩(wěn)穩(wěn)的壓制。她看了不多時,就對自己的武學(xué)之道,有了新的感悟。
五十招后,蘇雷被云逸塵擊出戰(zhàn)圈,擦了擦頭上的汗,笑道:“舅舅,恭喜您了。”這套掌法,明顯蘊含著獨特的‘道’,與云逸塵融合無間的‘道’,。威力無窮。宗師境界成亦。
云逸塵微微一笑,抬目遠眺,帶著幾分感慨:“我在香川之州流浪十年,才最終完整了這套翻云覆雨手。”言罷,豪氣萬千的對寧湛道:“來,你用上劍,過來試試!”
早已心動不已的寧湛連客氣話都沒說,痛快的拔出劍:“好!前輩,在下請教了!”
雖有利劍在手,然云逸塵一雙手掌好似兵刃不侵,永遠能在最巧合的時間攔截住劍刃。二十招后,他輕輕松松的卷走了長劍,隨手扔了一邊。
寧湛立時棄戰(zhàn)認輸。臉色十分不好。雖然空手還能接著對抗,然而白刃對空拳,本就占了便宜,兵刃被奪,早已是輸了。
云逸塵笑瞇瞇的道:“你太看重手里的劍了,忘記了武學(xué)的初衷。人的身體,就是最好的武器。”
寧湛沉思了片刻,有些恍然。對著他恭敬的行了個禮:“多謝前輩。”
云逸塵笑著擺手:“不謝不謝。小姑娘,輪到你了。”
殷如行想了想,解下鞭子和劍:“我空手,還請前輩手下留情。”
云逸塵開心的大笑:“放心,放心。我對漂亮的小姑娘,一向手下留情。”
殷如行嘴角抽了抽,不再多話,縱身一躍,揮出拳頭。
她的本事自然不如蘇、寧二人。誰料云逸塵接了她幾招后,“咦”了一聲,沒有再還擊,而是左移右移的防守起來。
這就叫手下留情?殷如行默默流淚。還不如不留情,一招解決掉呢。這么著只防御不出招,就是打出百招開外又有什么意思,純粹逗她玩呢!
好在云逸塵的只守不攻沒有維持那么久,四十來招后,他出手如電,輕松的將她擊出十步開外,。
殷如行松了口氣,剛要說兩句客套話,就聽云逸塵道:“小姑娘是左撇子?”
“不是。”她恍然明白了云逸塵先前只守不攻的原因,解釋道:“我右手用劍,左手用鞭。”
“哦?”云逸塵興趣十足的發(fā)問,“為什么這樣練?誰教你的?”
殷如行回答了后一個問題:“晚輩自己琢磨的。”至于前一個,還是別說了。總不能說她是因為愛美才想出的點子吧。
云逸塵哈哈一笑:“小姑娘人小志向倒不小。想練雙手互搏,不錯不錯。雖然比不上先天天賦,后天勤練也是能有幾分成效的。用在出其不意上,效果格外好。”
殷如行臉紅了。實在不好意思說她的初衷是為了愛美。好在天色此刻已經(jīng)收盡了最后一絲光亮,她的羞色沒幾個人注意到。
云絮揚終于找到了說話機會:“小叔,天都黑了。大伙兒還是進屋聊吧。晚飯都準備好了。”
云逸塵滿意的看看天色,知道這個時間不會再被嘮叨著回云鎮(zhèn)了,也松了口:“好,肚子也有些餓了。走走!回去好好喝幾杯!”
一行人一同往房舍處走。殷如行不起眼的走在最后的位置。突然,她耳邊傳來一絲細密的聲音,傳音入密。
“小姑娘,你的內(nèi)功,是祉地何家的吧。”
殷如行腳步一頓,差點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