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新月這邊使勁地思考,就看見身后走來一人,站在任新月的身后忍不住的發笑。
“呵呵呵……你的心魔就是胡蘿卜?”帝江發出了聲音。
“不應該是胡蘿卜!”任新月說著話,還在使勁拔著那拔不出來的巨大胡蘿卜,“我從來都不會為胡蘿卜發愁啊……”
“……”
帝江無語地看著任新月,呆了一會兒。
怪不得說女人都是言不由衷的,明明嘴上說不要,身體卻很誠實的在拔胡蘿卜。還死活不肯撒手的樣子。
“唰!”這仙天幻境的天空突然又裂開了一道縫隙。
從縫隙中跳下一道黑色矯健的身影。一落下,便像是鬼魅般跳躍,眨眼間來到了帝江的身后。對著帝江畢恭畢敬地單膝跪地,低頭請安。
“主上!暗月來遲了,請主上責罰!”清脆低沉的女聲,聲音中透著冷酷。
“等回滄北夜境的刑房,自己領三十獸鞭。”帝江的臉上充滿了陰沉和冷峻,怒聲吩咐,“現在這里不需要你,去學院山下等我!”
叫暗月的女侍聽見那三十獸鞭,眉頭微微一蹙,眼神暗淡了許多,卻還是干脆地答應。
“暗月遵命!”
只是,暗月起身之時,身子向著一旁微傾了一下。
任新月轉頭瞟了一眼,這隨便的一眼已看見她的小腿處有一條寸許長的傷口,正在汩汩地往外冒血。想必帝江不是瞎子,就也看得見。
想來,暗月遲來是因為在神凰殿里受了傷。沒想到,這樣還要繼續受帝江的罰。
這個帝江,真是冷酷。
任新月撇了撇嘴。
雖覺得帝江這樣不近人情,但這畢竟是人家主仆之間的事,自己插手也不好。她只好當做沒看見。
等到暗月經過任新月身邊的時候,忽然扭頭看了一眼任新月,那目光中仿佛凝聚著一絲妒意。任新月不明白為什么。只管沒心沒肺地繼續拔自己的胡蘿卜。
“嘿喲,嘿喲,拔蘿卜……”任新月執著地努力著。
暗月走后,帝江感覺得到任新月對他有所疏遠。他也不惱,自顧自地走去了一旁。遠遠看著任新月,就像一個路過駐足的陌生人。
任新月拔蘿卜拔得再吃力,也沒有打算喊帝江來幫忙。
然而,等到她手底下一動,胡蘿卜拔出來之際,卻看見胡蘿卜后又憑空出現了一人。
“白華?”任新月訝異地喊了出來。
藍天白云之下,那大片大片的胡蘿卜田。綠油油,紅艷艷的,一望無際。白華就站在一片紅綠交錯的遠處,對著任新月微微地笑著。
笑得美如畫卷,潔白如雪。
一瞬間,讓任新月有種沖動,想丟下手中的胡蘿卜,去把白華拽過來。
白華就像能感應到任新月心中所想似的,在任新月的眨眼之間,就來到了她的身前。
“你在這里做什么?”任新月問白華,口氣就像一個熟稔的不能再熟的老友。
“我原本就一直在你身邊,上次讓人給你送愈肌美容膏,你不肯用,我便在你熟睡之中替你抹了,現在看來,效果甚好……”
白華凝望著任新月的臉,眉間凝著有愧疚,眼中望出了癡迷。任新月被這眼神望得臉兒微微發燙,心也像撞到了什么,突突地跳得慌亂。
然而……
只要想起自己臉毀之時,白華站到了婉雪的身邊,她就像感覺到一盆冷水從頭澆到腳趾頭。冷靜得心都在發寒。
“老娘情愿吃胡蘿卜,也不吃你這套!”任新月怒斥了一句便轉身,繼續去拔她的第二根胡蘿卜。
白華無奈的嘆了口氣,眉頭一動,又似想到了什么,臉上露出些許笑意。
就見他寬大的白袍袖擺,隨便揮舞了一下。就有數不清的胡蘿卜,自動地從地里飛出來。一根根胡蘿卜,像下雨般落,不一會兒就都堆到任新月的跟前。直堆砌成了一座胡蘿卜山。
“喜歡嗎?”白華一副土地主的樣子,笑得溫柔寵溺。
任新月又被這笑容晃了眼,晃了神,好半晌才鎮定下來。
“誰要你的胡蘿卜,我自己會摘。”任新月賭氣一般,不理會白華,轉過頭,又自顧自地拔蘿卜。
遠處的帝江一看見白華的身影,就露出了些許驚訝的表情。看任新月和白華糾纏不清,帝江只是皺著眉,并沒有言語。也沒有幫任新月一下。
片刻之后,在帝江的身前也出現了神鳥火鳳和金凰的身影,引得他拔腿去追逐著。
任新月噗嗤一樂。
這帝江,這輩子看來就跟神鳥干上了,不抓住一兩只,肯定過不去他心里那道坎。
笑過別人,任新月回過頭看了看自己的跟前。
那鮮綠鮮綠的葉子,碩大飽滿的胡蘿卜,一看就知道是甘爽脆甜的上好胡蘿卜!
“……”
任新月忍了忍,還是沒忍住,繼續使了吃奶的力氣去拔。又拔了須臾,任新月的余光忽然看到,一雙小小的手也加入到了拔蘿卜的行列中,幫著自己拔蘿卜。
她轉頭去看,就看見只有兩歲多的小小魔帝的身影,穿著一身黑底金邊的短衣,短褲。翹頭虎皮靴。那小小的身子,白胖的小手,非要不自量力地和一根比他還高大的胡蘿卜較勁,當真是可愛又可憐。
任新月并不因為這魔帝的出現而驚訝,只因她已然將這魔帝當做了仙天幻境中的幻影。與那出現的白華一樣,都只是幻覺而已。
只是,說白華是自己的心魔,她還信。說魔帝也是自己的心魔?她有些不確信。
小小魔帝沒能將胡蘿卜拔起來,便嘆了口氣。轉過頭看著任新月,眉頭蹙起,撇著嘴罵。
“女人,這么久不見,還是這么饞胡蘿卜!你有點出息行不?”
任新月一個十七歲亭亭玉立的女子,被一個兩歲的小奶娃娃說沒出息,這畫面頗有些滑稽。
不過,任新月笑不出來。
她只要看見小小魔帝就會想起在地牢的那次,自己棄他不顧了。
任新月直起身子,微微有些抱歉的臉。答非所問地回答:“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