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山峰一落之下,威勢之大,竟是盡其在場的所有佛道宗師同時出手,雖說這期間到底有沒有人全力以赴,存沒存其他的心思,都是無人可知,但是僅此一項就足以說明這山峰模樣的法寶威力是如何的巨大。受到這多高手的攔截,這回又是深陷涅槃佛光之內,雖則仍然還是無恙,卻不知爲何,須臾過後,九座神山陡然縮小重新融爲一體,自那佛光中化成一頭巴掌大小的白色犛牛,一路上斷了翅膀的鳥一樣,歪歪斜斜的墜下半空,向著不遠處一方空地落了下去。
“中土道門的各位道兄,這妖孽的法寶依然被我等合力擊落,萬萬不可再落入其手中,趁此時機,還望哪位能施展神通,收了那寶物,也免得日後助紂爲虐,殺傷性命。其餘的道兄,還請能夠與我等匯合在一起,等那妖孽現出身來,立刻全力出手,斬殺此獠,爲天下蒼生造福謀命呀!”
九華山大悲院的廣濟和尚看見那九座山峰重又歸一化作一頭巴掌大小的白色犛牛墮落塵埃,心中長出一口濁氣,臉上的神色卻是瞬間白了又白,顯然方纔以他三人合力施展六字大明咒招出涅槃佛光,也絕非是什麼輕鬆愉快的事情。方纔那一刻,雖說道門諸大宗師也是多有出手,但是以之對抗那神山壓力的卻全是佛門之人,又豈是那暗中隱藏之人素來就和藏地密宗有大仇怨,此番出手之下,真個就是毫無留情,十成攻擊裡倒有七八成落在一大堆和尚的頭上,是以廣濟和尚雖然也對那落下的白犛牛狀神山法寶,極爲動心,但是此刻,他也被那九座神山墜落時候的反亟打亂了胸中氣血,一時間連動都不能動。正可謂是苦不堪言。
明知道,這般寶物乃是天下修士都欲爭奪之物,就算自己不說,那一大堆先前保留了實力的道門諸位宗師也不會平白放過這個機會,與其如此還不如出言提醒一番,做的光明磊落,也顯出自己佛門一脈的氣度,既可交好中土道門的幾大宗師,卻也能在暗中給對方埋下一個內訌的引子。
中土道門的內部門派林立,幾千年來就不曾斷過相互之間的道統之爭,其爭鬥之激烈,稍微有點見識的修道人士都不可能不知道,又豈是現在素有西南第一道教之稱的崆峒道門攜八大宗師之威,強勢出山,無形中就在以崑崙和蜀山爲主角的爭鬥中平添了無窮變數,拿腳跟想想都知道這其中的水是又深又渾,絕非外人所能輕易涉及。廣濟和尚這一番話,就好比是把一塊香甜蛋糕故作大方的讓給了一羣惡漢。蛋糕本身雖然吸引力並不大。但是其起到的作用卻完全可以媲美古人一桃殺三士地惡毒計謀。
關鍵的是,這計謀並不高深,明擺著是誰都能看出來的伎倆。說著客氣,看似大度,實際上這東西也不是佛門之物,廣濟和尚完全就是慷他人之慨,來行挑撥離間之事,可偏偏這等拙劣的計謀卻又是最好用的招數之一,屢試不爽!
“這些佛門的賊和尚果然都不是什麼好貨……!”聽了廣濟和尚的話,道門的幾大宗師臉上神色頓時就是一陣難看,紛紛在心裡把個脣紅齒白的廣濟罵個狗血噴頭。其中那崑崙玉真人又是和天極子微微一笑,轉眼過後卻也未見什麼動作。茅山上清宮歷來就是和蜀山穿著一條褲子,大衍真人見到天極子不動聲色,也是頗爲默契的站在一旁,靜觀以變,倒是那崆峒地清玄老道一張老臉上生生地被他擠出幾分笑意來。
崑崙乃是天下道門領袖,玉清聖人在人間的道場,若是論起其淵源,在場之中無論佛道,除了那密宗的兩位法王世尊之外。幾乎是哪一家都和他們能扯上一些說不清道不明地關係。不提崆峒的道統乃是傳自元始天尊門下第一仙人的廣成子,便是那峨眉山清涼洞,五臺山文殊廣法院,和那一直沒有再次出手的南海普陀山潮音洞,這三家論起本源也都是當年玉虛宮十二金仙之中的幾人,如今西方佛門四大菩薩之中就佔了三位之多。
那玉真人雖然和這幾多人等都沒什麼過節存在,但是有那前事之非,仍然是不免有些相互尷尬的感覺,加上本身又和天極子明爭暗鬥,這一番卻是始終不能礙下臉面去爭那寶物。而天極子的蜀山一脈,近千年中幾乎已經取代了崑崙成爲道門第一大派,只是門中長輩前輩劍仙留下的諸般寶物就足以讓他們傲視天下,因此那九山合一的白犛牛寶貝雖然也頗具吸引力,但卻也不是什麼必須得到的東西,和那玉真人互較苗頭兩相一比,倒是來得重要地多,如此一來,正好便宜了崆峒的清玄老道。
崆峒派的家底不比崑崙和蜀山,又豈是千年之前被人生生搶走了祖師爺留下來鎮壓門派氣運的兩宗靈寶之一,門中雖然高手如雲,似眼前這般幾乎等於移山轉嶽大神通一般威力絕大的法寶卻也少見,平白得了這等寶物,尤其是在崑崙和蜀山的眼皮子底下,饒是清玄老道也是中土道門有數的高人,卻也不由得老臉生花,一陣眉開眼笑。
“本待是重開山門之後,憑藉千年來幾大宗師在數量上的絕對差異,壓制住崑崙和蜀山,奈何人家也是與時俱進,不但是派中高手如雲,極品的法寶更是層出不窮,只道是還要隱忍一段時間,按兵不動,載藉助這次佛門開啓極樂園地機會在裡面可以找到幾件上古年間厲害的法寶,便可以公然挑戰兩派的權威!哪裡想得到,當真是苦心人天不負,這還未曾進了極樂園,竟然就即將有一件幾乎可比仙器的寶物,收入囊中……看來這當真是祖師爺有眼呀,合蓋我崆峒做世間主角!”剛要自己動身去拿那寶物,清玄老道卻只見那玉真人和天極子都是對自己怒目而視,心中微微一動,當即也是收起笑容,不動聲色,只叫身後的土靈子上前去取那落在別處的白犛牛神山。
這土靈子天生就是親近大地靈氣,所修功法皆是土性一脈。在清玄老道五大弟子之中,行事最是老練沉穩,深得老道喜愛,再加上他手中的那件法寶飛來峰,其性質政和剛纔那九山合一的寶物幾近相同,讓他取寶正是合適。又豈是他乃是後輩弟子,就算玉真人和天極子幾大宗師,心中眼熱,卻也不好不要臉皮爲難一個小輩兒吧!清玄老道果然是老奸巨猾到了極點,心念一轉立刻就是找到了自認爲最合適得當的解決辦法,既不太過於得罪人又能占上好大一個便宜。
那佛門一干高僧,殊勝金剛世尊和大雷音寺的無相神尼因爲首當其衝被那九山一體的神山犛牛砸地氣血翻騰,傷了元氣,其餘衆人除了那一直不見聲色的潮音洞主之外,均是正在盤膝打坐,運功恢復體內損耗,身後一干弟子,也大都沒有將注意力放在落地的法寶身上。自然無人提出其他的異議來。
而那土靈子聞聽清玄老道竟是讓自己前去尋寶,心中更是無比高興,同樣都是土屬性的法寶,眼前這一件比起他那一座飛來峰卻是強了不知多少倍去。若是真能得到這等至寶,豈不是立刻就能和宗師級的高手一爭上下?
心中一面思想,土靈子腳下卻不遲緩,身形一動之下,晃眼就是到了那法寶墜地的上空,稍一掃視,就只見得那一處地面之上,果然落得了一方巴掌大小的白色犛牛狀的印璽物事,通體潔白似雪,兩點眸子赤紅湛然,四蹄翻飛踐踏,黑如墨染,其形象正是最開始是那一頭千百丈巨大的白牛一樣,別無二致。
感受到這白牛狀的印璽中間源源不斷向外散發出來的,濃厚的彷彿液汁一般的土性元氣靈力,土靈子不又是大喜過望,滿面開懷顏色:“好濃厚的靈力,竟是比那五嶽靈山的山魄還要強烈一些,放之如須彌橫空,收之似芥子微塵,明明不是那傳說中鼎鼎大名的上古法寶,竟然也能做到這般的神妙無方,當真是了得呀!”心中一口氣地讚歎不絕,土靈子卻也不敢怠慢分毫,只是運轉土性元力,遍佈周身上下,一道黃濛濛地光華射在那白牛印璽之上,恰如一根栓牛的繩子,捆住那法寶,轉身就走。
“噗!”的一聲輕響,土靈子只覺手中猛地一緊,彷彿是那繩索地另外一端憑空綁縛在了一根鐵柱上,前進的身形登時一頓,整個人已經被那反作用力扯了回來。
“這是怎麼回事?”土靈子心中一驚,連忙回頭去看,卻只見自己手中那條土性元力凝成的黃色繩索被他一扯之下繃得筆直,竟是未能拽動那巴掌大小的一方白牛印璽分毫,反是因爲自己心急,走得太快,用力過猛,那黃色繩索已然開裂。
“這怎麼可能?我這元氣也是世上最正宗的土性靈力,先前師傅賜我的那座飛來峰,也是這般收取而來的,如何竟是對這法寶毫無用處?”須知世間五行,金性最銳,木性催生,水性最柔,火性最烈,唯有這居中策應的土性靈力卻是最能綜合異己調和不同,土靈子以同等性質的元氣收取法寶,按理來說那也是應該十拿九穩的事情,卻不料徒生變故,竟是不能奏效。
“莫非這白牛還真是由世上真山被人已法力祭煉而成地,看似巴掌大小,卻又無窮之重,非有移山之力不能動其毫釐?”猛地想到了一個可能,土靈子卻又是飛快的搖搖頭:“移山轉嶽那可是隻有真正仙人才可能施展的神通,在這人間的移山之法,不過是召喚靈山地脈或者如我這飛來峰一樣,是以一地山勢的靈氣山魄已漫長時間祭煉而來,哪會有人真的去那一座高山來祭煉法寶呀?若是那樣,要有多重纔是,這種事情似乎只能發生在傳說裡吧!定是我方纔太過隨意而爲,沒有用上力氣,待我再試上一試!”這一次土靈子不敢大意,收了那靈力凝成的繩索,雙手掐動印訣,口中唸誦咒語,須臾之間就是形成一隻土黃色的大手,一把抓向那地面上的小小白牛。
“給我起來吧!”土靈子口中大喝一聲,周身上下元力齊動,渾身地肌肉墳張如鐵,一張臉孔憋得通紅,連吃奶的力氣都用了上來,那白牛卻還是紋絲不動,一雙通紅的眼眸之中異彩紛呈,明明是一件法寶,土靈子卻是清楚的在那中間看出了幾分濃濃的不屑之色,心中才一驚訝,整個人卻是猛地一矮,正是他法力全開之下,生生將身體踩入了堅如鐵石一樣的地面之中。
遠遠的看到土靈子收取白牛印璽的過程似乎別不順利,清玄老道突然心中一動,頓時大叫不好,面上神情才一緊張,還來不及將嘴邊的話喊將出口,卻只聽得天際之間傳來一陣哈哈大笑之聲。這笑聲來的突兀至極,狂放粗擴中又有著無窮的殺機暗藏,轉眼之後,在那土靈子面前已是多出了一個人的身影。
這人生的年歲不大,一副面容也不似中土人士,隆鼻高額,眼眸碧綠如水,一襲不知是什麼材質的白色長袍遮住身體,手中倒提著一桿模樣怪異的短矛,上有猩紅三角小旗,遠遠看去就如同是一桿旗幡,仔細一看,那三角小旗之上,密佈無窮黑點,似動未動間,橫插著一柄晶瑩剔透,長有尺許上下的水晶劍器,一副身材高大魁梧,縱目之間,顧盼生威。
“你這小道士卻也難得,天生的一副土性靈力,只可惜你生而爲人,否則本王卻是有點意思,提拔一下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