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情,都是轉眼即逝。察覺不到何時開始,亦不知道何時結束,等你恍然發現時,已然是時過境遷,徹底錯過。若是在意,那么就只能留下遺憾了。
七景此時便有那么一些遺憾。因為:樂宸成親了。在新的一年到來之際,她收到了樂宸寫來的信。
她的兒媳婦,就是之前選好的那個姑娘。
據說,不知哪里冒出來個小子,機緣巧合下,看到了那姑娘,立刻驚為天人,一見鐘情,然后開始各種追求……諸葛家雖說有些被煩到了,可人小伙子也算真心誠意,且沒做什么出格的事。甚至就是追求,也是隱晦的很,讓諸葛家的人領會到了,卻沒傷到姑娘半點名聲。
這讓諸葛一家郁悶不已。
諸葛青云最后直接找了皇上,直言道:我女兒一天天的大了,您不娶,也不定婚,連個名份都沒有……現在我是一家有女百家求,萬一有人打動了我女兒的心,到時您可別怨我們。畢竟,默契只是默契,不是承諾。
當然,他的話沒有這么直接。
樂宸好不容易看上個媳婦人選,當然不能就這么讓野狼給叼走了。也顧不上別的,立刻下旨,讓人開始操持。急急的就把人扒拉回自己的碗里藏著了……
因為這事發生的太過突然,以至于等他的信送到時,樂宸都已經大婚過了。
七景有些黯然,這輩子就一個兒子,結果居然還錯過了這么重要的事情。轉頭再看看無憂,小丫頭政事處理起來有條有理,一身帝王之氣已成,雖弱卻穩。似乎不經意間,她也沒太注意女兒的成長。
不過想想,雖然有些遺憾,卻并不后悔。
因為不管他們錯過了什么,他們選擇的,只是為兒女都平安健康。
“再過十日,便是女王祭祀之日。”七景此時正靠在樂辰的懷里,閉目養神狀。事實上,她是在腦海里,跟“瀚海”聊天。“我真的不能幫無憂嗎?”
“不能。”瀚海堅定的道:“我早跟你說了,在瀚海,就只能女王去祭祀。除非你要當女王,否則就算將一身的神力全都耗盡,也不會有一點效果。”
“理由呢?”
“女王登基,必須有信物。得到信物的人的血,或者神力,才會有效果。至于為什么,我也不知道。”
這也就難怪,歷代的女王,每到祭祀都要放一次血,卻從來不找人代勞。想必是,找人代勞了,可卻毫無用處。
想要改變這一現狀,看來還是只能寄希望于樂辰的陣法研究。
可惜,到目前為止,他連陣法還沒有完全的復原。畫出來的,還只是殘圖。
七景到是從不同人的嘴里,用各種手段,得到了一些,怪獸的消息。這個消息,大部份都是從那個女王爺的嘴里得來的。
據說,瀚海國與另一個神秘的地方是相通的。只是,相連的通道,只有真正的女王才能通過。
那怪獸,就是從那個通道過來。必要的時候,女王可以從那地方調集這些力量,為她戰斗!像他們所看到的那樣的怪獸,在那里應該是不少的。
事實上,歷代女王手里握有的最大的,最具震懾性的戰斗力,真正的依仗,也是這個。
每次說到這個,女王爺就會譏諷的嘲笑前女王:“那個蠢貨,別人說什么她都聽。但凡她能夠稍微聰明一點,只要留在這里,以她女王的身份,除非她死,否則,誰又敢動她呢?”
女王與王族其他人唯一的不同,就是需要祭祀。對了,還有信物。
“那信物,到底是什么?”似乎除了女王,就只有女王選擇的繼承者,才有資格知道。無憂知道,并且得到了。
可七景問了一回,無憂直言,不能說。七景自然不會再多問,她雖然關心瀚海的事情,卻不會干越俎代庖的事。
“不能說。”
好吧,答案一樣。七景一點不意外,那么換一種問法:“那個慕容焰這是準備要離開瀚海了吧?要去哪?”
“不知道。”
七景嗤笑一聲:“蓬萊島在哪?”
“你知道蓬萊島?”瀚海的聲音突然高昂,刺得她頭有一絲疼。她眉頭輕皺,看樣子,封閉大腦這項技能,她要更努力研究才行。
自己的腦子被人當成后花園,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可不是件讓人愉快的事情。只是,她可以給自己弄個護盾。也可以將精神力徹底的收攏,不泄漏一絲一毫。可以徹底的將意識都封閉起來。
但是,這還不夠。她需要的是,將某個部份封閉起來。而同時,又不影響其他。這很精細,且需要一心多用,很不容易。
“知道蓬萊島很奇怪嗎?”
“當然奇怪,那里可都是……唔,你詐我?”
“蓬萊島在哪?”她當然不是詐,只是突然想起來。不過,現在她好像知道了些什么。“很神秘的地方?”
“……不能說。”
七景微微睜開眼,這也不能說么?可她記得,那個小家伙可沒有這方面的顧忌。
“醒了?”見她睜開眼,樂辰微微垂頭,端了杯水送到她嘴邊。“先喝點水,潤潤喉。”
她喝了一小口,半晌才道:“明天出去走走吧。這些東西,咱們短時間怕是弄不明白的。”就算他再天才,也不可能幾天或是幾個月就能弄明白這么大的大陣。她甚至覺得,那可能需要一輩子時間來研究才行。
“好。”樂辰自無不同意的。
“對了,慕容焰那邊不是還一直想要跟你再打一場的么?什么時候?”
“時間未定。”轉而看向她:“不如,明天?”
“好啊。”七景笑瞇了眼。
“我讓人送消息給他。”樂辰立刻吩咐下去,一個時辰之后,宮人帶回來,寫著時間和地點的信。正是慕容焰的親筆。
第二天,他們來到皇城外的山里。那里,跟他們上次打架的地方極像,山中間是一個湖。所不同的是,這里的山更高更陡,而湖邊,也有不少游人。
海面雖廣,卻沒有之前那個湖深。
所幸此時是冬天,湖面上除了些薄冰外,什么都沒有。
七景跟樂辰到點才到,到之后才發現,除了慕容焰外,還來了不少人。慕容家的一些長老,慕容鏡遠,一些實力都很不錯的,并不認識的人。
慕容焰此時依舊一身紅衣,依舊如第一次見面那般,一葉扁舟,破冰而來。離著岸邊還有十來丈停住:“請。”
樂辰緩緩一笑,松開無憂的手。輕飄飄掠去,輕輕落在舟上。
小舟順著原路,向著湖中心劃去。
慕容鏡遠在樂辰離開時,便來到七景身邊。
“待海神祭過后,我,我們便要再次離開了。”他的視線一直落在湖中心。
“一路順風。”她的視線,與他的落在一處,卻并無交集。
“你可愿跟我一起離開?”
七景挑眉:“可以帶著不相干的人嗎?”
“不是不相干的人,你是我的女兒。”
“你可以不回去嗎?”
慕容鏡遠猛的轉頭,看向她的眼睛。半晌才又訕然轉開:“除非達到標準,否則,不可以。”
“你達不到標準?”七景眨了眨眼,“是不是如果,如果不是要來引渡慕容焰,根本也輪不到你出現在這里。然后,所有人都不會知道,女王的心愛人,并不是那個廢物?女王也不必為了那個,莫名其妙的男人而傷心?”
“對。”
“要去哪里呢?”七景真的好奇了。
“……你要去嗎?你的兒子女兒全都可以獨擋一面。即便是無憂這么小,也并不那么讓人操心。你完全可以離開這里,去到更廣闊的地方去。”
七景歪頭看著他,突的問道:“你可認識一個叫天悲道長的人?”
“天悲?”他驚訝側目,眉目都因為這驚訝而活了起來:“你認識他?”
“你認識他?”
兩人幾乎同時出聲。
然后,七景發出了然的嘆息:“天悲道長是我的師傅呢!”她突的輕笑:“我想,我大概有些明白,那是個什么樣的地方了。”
“師傅?”慕容鏡遠眉緊擰著:“怎么可能?”那個天悲還沒有他女兒厲害。一半都沒有。
“怎么樣才能達到引渡的條件呢?”七景輕問:“我曾想過,會不會是實力。可慕容焰的實力,不如我跟樂辰。我又懷疑是血統,可他的血統跟我一樣。現在我覺得,也許是修行的功法。要知道,雖然天悲道長是我的師傅,但我跟他學的功法,可練的實在不夠好。”確切的說,除了一開始,她修煉的東西,就全都被改得面目全非了。
她融合了異能,內力,以及天悲教修道……所謂萬法歸一。她認為所有的能量,都來自于天地,雖然形式不同,但本質是一樣的。因此,她很大膽的,將他們全都融合在了一起。
結果就是,跟他們所有人的都不一樣。
“可現在,我有些不確定了。”她繼續道:“我在你身上,并沒有感覺到有什么不同。慕容焰身上也沒有……你們就只是武者,不是嗎?”
慕容鏡遠看著她,半晌才搖頭:“不能說。”
七景無語:“好吧,又是不能說。”頓了一下,“那么,您知道蓬萊島嗎?”
慕容鏡遠眉輕擰:“你從何處聽過蓬萊島?”
“一個路人。”七景兩手一攤:“據說在海上,但我在瀚海的地圖上卻從未看到過。你們總是神秘兮兮的,我還以為,是一個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