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異族騎兵兩人帶馬,全部化成戰場上的尸體。
即便是還有些出氣的,也被守在營寨的三千士卒給補刀了。
至于俘虜...
不好意思,要收的俘虜也是有些價值的,這些人的唯一的價值,就是他們的首級。
不過這些騎兵不是個人獨殺的戰績,因此不能作為個人的戰績。
但這對眾人來說,也算是戰功,只不過不是按照人頭來算的,而是另外一種算法。
軍功,原本就是激勵士兵冒生命危險參加戰斗的獎勵。
主要有實際利益,也就是提升社會等級、獲得物質利益等方面;以及精神刺激,也就是得到社會的高度評價、榮譽感等方面。
法家著作《商君書》將此發揮得淋漓盡致。
《商君書》鼓吹“壹教”,要求國家將所有的利益授予與輿論評價都集中到戰爭上:“富貴之門,必出于兵”、“死者不悔,生者務勸”、起居、飲食等日常生活的歌謠都要和戰爭有關,實現“民聞戰而相賀”,甚至要做到“民之見戰也,如餓狼之見肉”。
春秋戰國時代原來束縛社會成員的身份等級限制被打破,奴隸、平民都可以通過戰場上的戰功來提升自己的社會地位。
這對于參戰的平民士兵來說是一種極大的激勵機制。
比如公元前493年,晉國權臣趙鞅率領自己的私家軍隊在朝歌和齊軍作戰,在戰前動員中,趙鞅宣布如果打了勝仗,上大夫可以獲得一個縣的賦稅收入,下大夫可以獲得一個郡(當時郡指邊境地區的據點,小于縣)的賦稅收入,士可以獲得土地,平民以及工商業者可以做官,奴隸可以獲得自由。
結果大獲全勝。
將這一政策發揮到極致的是秦國的商鞅變法。
這次變法把秦國的20等爵位改造為徹底的軍功爵位制,無論什么身份的人,只要有戰功,在戰場上斬得一個對方甲士的首級,就可以提升一級爵位。
而國家規定的社會地位以及經濟利益全都按照爵位來授予。
爵位由低到高分為20等:
與過去“士”相當的爵位分為4等,分別為“公士”、“上造”、“簪裊”、“不更”。
與過去“大夫”相當的爵位分為5等,分別是“大夫”、“官大夫”、“公大夫”、“公乘”、“五大夫”。
與過去“卿”相當的爵位分為9等,分別是“左庶長”、“右庶長”、“左更”、“中更”、“右更”、“少上造”、“大上造”、“駟車庶長”、“大庶長”。
與過去諸侯相當的爵位分為2等,分別是“關內侯”、“徹侯”。
每晉升一級爵位,就由國家賜予耕地100畝、宅地9畝,并由國家分配給一名“庶子”,平時為主人耕種土地,戰時隨主人出征提供勤務。
五大夫以上可以獲得一定數量的“稅邑”(劃定某些地方入戶上繳的賦稅歸其享用),徹侯和關內侯還可以得到封地,獲得封地的賦稅收入,但一般不得直接在封地進行統治。
每一爵位都可以享受相應的社會特權,比如“不更”可以免除一般百姓必須承擔的勞役,“公乘”具有出行時乘坐政府車輛的特權等等。
平時衣、食、住、行,生、婚、喪、祭等各方面享用標準都按照爵位嚴格劃分。
有爵位者還可以出任一定級別的官職,比如第五級“大夫”以上就可以擔任各級軍官。
有爵位者在犯罪的情況下,往往可以用“貶爵”來代替刑罰。
而爵位也可以用來為自己的親屬免除官府奴隸的身份,用一級爵位可以贖取一個淪為奴隸的親屬的自由。
秦國的《軍爵律》對于戰功的計算與賞賜做了詳盡的規定。
比如規定士兵在戰場上斬得敵軍普通士兵的首級,就可以免除全家的徭役和賦稅。100人以下的作戰編制單位如果能夠斬敵33個首級,就計為“滿功”,帶隊軍官可以晉爵一級。
大兵團在攻城戰役中斬首8000級以上、在野戰中斬首2000級以上,也計為“滿功”,各級軍官都晉爵一級,其中戰功卓著者可以晉爵三級。
從戰國后期秦軍幾乎所向無敵的情況來看,這套激勵機制還是相當有效的。
到了秦末戰爭期間,各方基本都采用這套制度。
劉邦的漢軍在戰爭期間大量授予軍功爵位,但是對這些有爵位者的社會評價和實際待遇已大大打了折扣,以至于劉邦在戰爭結束后特意要發布文告,要求各地政府尊重有爵位的退伍官兵。
而他的兒子漢文帝劉恒接受文臣賈誼建議,允許百姓出糧買爵位來增加政府收入。
后來的很多皇帝更進一步,經常為了某項政治目的而宣布“賜天下民爵一級”,甚至賜民爵二級、三級,人人有爵位也就等于是人人無爵位,爵位不再是什么激勵的因素。
以后各代不再有類似的普遍性的爵位制度。
漢武帝為了推進對匈奴的戰爭,另行設計一套17級“武功爵”,名義上是獎賞作戰勇敢的將士,但實際上卻和原來的爵位一樣可以賣錢。
從低到高有“造士”、“閑輿士”、“良士”、“元戎士”、“官首”、“秉鐸”、“千夫”、“樂卿”、“執戎”、“左庶長”、“軍衛”等名目。
秦漢以后由于社會所看重的是職官,再賞賜爵位沒有激勵意義。
到了西晉,軍功也分為兩個作用。
對于世家高門來說,軍功是他向上一步的敲門磚。
對于那些普通士卒來說,軍功能夠讓他得到數量可觀的錢糧,并且軍功足夠的話,甚至還可以免除稅賦。
此次戰役斬殺五千騎兵,王生完全可以將人數提升到八千人。
算是大功一件了。
此次出來的士卒,基本上都能升一個等級。
五千人死在面前,場面還是十分血腥的。
取了這些人的左耳作為軍功憑證,接著便是就地掩埋掉這些人的尸體了。
大勝了一仗,士氣也漸漸高漲起來了。
原來孟觀被齊萬年的軍隊擊潰,漢人士氣還是有些低沉的。
但是此一戰之后,這士氣又回來了。
士氣高漲確實是好事,但是王生在營帳之中,是一日都不得安生。
張泓的五個校尉,更是時時的前來王生身邊進言,希望乘勝追擊。
但王生做的就是等待。
三日的時間,他還是等得起的。
王生等得起,但好像郝度元倒是急著走人。
在剿滅這支五千人的騎兵不到兩個時辰,那支百騎使者又來了。
王生將他們領到營帳之中,這次,王生沒有讓張泓的五個校尉,還有陸機等人回避。
眾人皆在中軍大帳中。
“君侯。”
那使者對著王生行了一禮,說道:“我家大王見齊萬年軍隊惶惶不可終日,決定在今日與君侯進行合擊,還請君侯出兵。”
使者是原來的使者。
但是他的身份,已經從郝度元的使者,‘變成’河間王的使者了。
其中的變化,并非是無端而成的。
這是王生有目的的設計。
在昨日使者離去不遠,王生便派劉勇奔馬追趕。
將今日他要說的話轉呈過去了。
當然。
王生實際上并不知道這家伙今日要來的。
王生還以為是三日之后,看起來,郝度元是真的想離開弘農郡了。
前后被西征軍與河間王的軍隊夾在中間,這種性命不掌握在手上的感覺,恐怕是不如何愉快的。
“好!”
這使者既然說出這種話了,王生也不拖延,當即拍手。
“要我等何時進攻?”
王生這句話問出來,便是張泓的五個校尉,還有陸機等人的呼吸也是急促起來了。
面前的五千人,在他們看來,這只是開胃菜。
他們想要更多的軍功。
軍功這種東西,向來都是越多越好的。
沒人會嫌自己的軍功太少了。
“天黑之時。”
王生知道天黑之時郝度元的人才能有序撤完。
“好!”
王生當即點頭,旋即將使者送出中軍大帳。
片刻后折返回來。
“方才的話,諸君也聽過了,入夜時分,我軍便開撥,王彌。”
一邊,身高八尺有余的王彌明顯愣了一下,過了好一會兒,這才反應過來。
“末將在!”
“著你領本部兩千人,為先鋒,攻打潼關。”
兩千人攻打潼關?
王彌愣了一下。
這不是送命嗎?
“怎么?不愿意?”
王彌心中自然有許多迷惑,但有事做總比無事做來的好。
他現在要是說怕了,這軍中,誰還看得起他?
再者說,主君總不至于害他。
王彌當即搖頭。
“末將愿意。”
“好!”
王生輕輕點頭,這個王彌,還是沒有讓他失望的。
“陸機。”
“末將在。”
陸機也向前領命。
“你領本部萬人,在王彌之后出發。”
“諾!”
陸機臉上帶著淡淡的喜色。
在他看來,潼關那種險關,便是齊萬年再不會守城,兩千人要打下數萬人的城池,還是難的。
甚至可以說是不可能的事情。
等王彌做炮灰消耗了城墻上的守城武器之后,便是他大展身手的時候。
與他來說,王生的這個布置,對他絕對是有利的。
因此,陸機心中對王生還帶著一些感激。
“至于其他人,便跟本侯身側,隨時待命。”
戴淵陸機車斜等人臉上雖然有些失落,但還是紛紛領命。
為將者,首先要做的,就是服從命令。
再者說,齊萬年幾萬人,區區一萬多人,是無法解決的。
布置好今夜的戰術之后,王生便讓眾人散去了。
“劉勇。”
“主君。”
現在劉勇是成為王生的侍衛長了。
地位,類似與曹操身邊的典韋一般。
雖然劉勇官職不顯,但不管是陸機,還是王彌戴淵,都不敢將劉勇等閑視之。
劉勇所到之處,帶著的,便是王生的意志,也不由他們敢不重視了。
“去將王彌叫過來。”
“諾。”
劉勇轉頭而去。
“等一下。”
“主君還有吩咐。”
“將王彌交過來的時候,盡量隱秘一些。”
劉勇愣了一下,但還是用力點了點頭。
“屬下明白了。”
劉勇離去之后,王生也靜靜等候起來了。
說實話,將先鋒之職給了王彌,也代表著王生要將首功給與王彌。
現在的齊萬年早已經死了。
而潼關,在郝度元離去了之后,也勢必是一座空城。
便會有人,也很少很少。
而齊萬年的人頭,便在潼關之中。
王彌為先鋒,便是將斬殺齊萬年的功勞給了王彌。
這個決定,也是王生想了許久之后做出來了。
在王生麾下,現在有三派勢力。
一部分是原本從桃柳園出來的。
但其中能出來稱場面的,估計只有劉勇一人。
另外一個便是以張賓,車斜,王彌,林朝為代表的了。
他們沒有背景,但能力出眾。
在王生得勢之后追隨過來的。
最后一部分,也是王生現有實力最強的一部分。
這一部分當然是陸機陸云了,當然還有被他們舉薦過來的戴淵張韜朱源。
陸機陸云皆已經成名。
但更是如此,對王生來說便更加難以控制。
陸機陸云都太強勢了,以王生現在的資歷,即便是手腕再好,要完全讓他們兩個人俯首聽命,也不容易。
甚至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只有等王生再上一層的時候。
或許,才是王生能夠動用他們的時候。
現在,王生不如將張賓王彌車斜培養起來。
手下里面,一家獨大從來都不是好事。
王生的思索沒有多久,王彌已經到了。
對王生的召見,他也有些迷糊。
不過想到自己為前鋒的事情,王彌知道王生是有別的話要吩咐他的。
“主君。”
王彌對著王生行了一禮。
王生輕輕點頭,也是直入主題。
“可知我為何讓你為先鋒?”
王彌想了一下,最后還是輕輕搖頭。
“不知。”
“便是要將這個功勞送給你。”
功勞?
王彌臉上有難色。
“可潼關有數萬人駐守,我手下兩千人,這如何是功勞。”
王彌就差沒說王生這是要讓他送命了。
“齊萬年已經死了。”
“誰死都一樣...等一下?齊萬年死了?”
王彌頓時震驚起來了。
“齊萬年死了,而我,要你去將這個功勞拿回來。”
“什么功勞?”
“斬殺齊萬年的功勞。”
“方才主君不是說他已經死了?”王彌一臉迷惑。
“他現在死了,但在眾人眼中,他還活著,屆時潼關是座空城,至于如何做,不用本侯再挑明了罷?”
說完這些話,王生也沉默下來了。
王彌輕輕點頭。
他可不是傻子。
他明白王生的意思。
“多謝主君。”
王彌對著王生行了一個大禮,這才緩緩退去。
而王生,自然是泰然自若的的承受了這一禮。
這禮,他受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