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官兵有些不耐煩,揮手:“我說不過你,但你也不要在這跟我賣弄嘴皮子,就算人不是你們害的,但現在在這里,你們也脫不了干系,哪怕是有人要陷害你,你也得跟我會衙門去處理,配合我們調查案子。”
他揮揮手叫人上來,又道:“再說我也不是說要抓你們,只要你們配合調查,事情跟你們沒關系我們自然就放人了,你也不用在這里跟我喊冤。”
“行!”方先生點頭,“既然是配合調查,又是在我家門口,我跟你們走就行了,至于我兩個徒弟,他們沒見過世面,就不要嚇他們,今天的情況我能說明。要是之后實在有什么官爺覺得必要的,再傳喚他們也不遲。”
那官兵聽他這么說,斜眼瞧過蕭錦云,冷冷一笑,“沒見過世面,我看你那徒弟見的世面可大了。”
但到底也沒找到證據,只是配合調查,也知道方先生是有點能耐的人,便也沒讓人來帶蕭錦云,只收拾了現場,把方先生帶走了。
夏青還想跟上去,被蕭錦云拉住,“你干什么?”
“他們帶走了先生,衙門里的都沒一個好東西……”夏青著急,當初他是在牢房里待過的,怕方先生也受到不好的對待。
“你這腦袋。”蕭錦云在他腦門上敲了一下,看著人都散了,才把他拉進院子里,“你還不明白師父這么做的意圖嗎?”
“什么意圖。”
“今早上師父讓你跟他把人放下來又掛上去,是為了制造那條假的勒痕,讓人誤以為是被殺。加上那人的身高,根本不可能自己掛上去,底下又沒有墊腳的,很容易引起官差的懷疑。可是誰都想得到,我們不會這么蠢,自己殺了人掛上去,所以我們的嫌疑就減輕了。我猜,他們帶師父去,重點也只是調查,我們有什么仇家,或者什么人可能這么做,這樣一來很容易就把矛盾轉移到那些害我們的人身上去。”
停了停,目光看著柴房那邊:“而且,我們房子里還有那么個人,出了這種事哪怕是上吊自殺,官差也很可能來搜查,萬一被他們搜查到,那個人又胡說八道,我們就全完了。先生這樣,轉移了注意力,也正好堵了那些人進來搜查的借口。”
夏青若有所思,“可是,到底是誰要害我們?”
“除了杜老爺有這么打本事,還是有誰。”
“可是,姓杜的不是跟縣官老爺的關系很好,萬一他出銀子……”
“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所以剛才在門口,師父才故意跟那些官差爭執,這樣一來大家都聽到那些話,知道跟我們沒關系,也知道師父被衙門帶走,他們就不敢囂張。”
夏青沒有接話,思忖片刻,似乎也覺得蕭錦云說得有道理,又問:“那接下來我們該怎么辦?”
蕭錦云看著夏青,他雖然胸無城府,但在關鍵時候倒也鎮定。她想起那次在荒郊野外,他們去救十三娘,那么多個壯漢,夏青也沒有退縮過。
或許方先生留他下來,叫他識字看文,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夏青雖然性格跟個孩子似的,也克制不住脾氣,但遇到大事的時候,骨子里卻天生帶著一種別人沒有的冷靜。
她看著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那雙眼睛可真是漂亮又幽深。
“屋里那個還是麻煩。”
片刻,她終于開口,目光看向柴房,又算著時日,也差不多是該放她的時候,現在哪怕她回去,該成的事也早木已成舟。
若僥幸讓陳淑蘭逃過一劫,那就真是天意了。
只是,如何讓陳王氏離開,現在這種關頭,不知道杜老爺那邊打的什么主意,但既然陳禮州跟他是一伙的,就不能讓陳王氏回去跟他們見面。
“直接送她回鄉下吧。”
蕭錦云讓夏青出去找馬車,夏青不明白,“為什么,她這么害你,我們還有白白送她走。”
“我自有我的打算,你去就是了,現在這件事緊迫。保不準杜老爺那邊使點什么計策,官差就回來搜查了,要是被查出來,就是個大麻煩。”
“好吧,那我聽蕭姐姐的。”
夏青雖然不愿意,但也只好去了,走到門口,蕭錦云忽然又叫住他,“等一下。”
“怎么了?”
夏青轉過頭。
蕭錦云走過去,附在他耳邊說了什么,夏青雖還是有些不情愿,但也只好答應:“知道了。”
馬車不一會兒就來了,就停在方家大門口,夏青四處張望了,才叫蕭錦云,兩人一同把陳王氏拖上了馬車。
“記住,別讓人發現了,一定要把她送到鄉下才能回來。”
這些事蕭錦云都思量過,若是不出差錯,這兩天也足夠王二壯下手了。若是讓陳王氏留在這里,或許就和這陳禮州跟她使壞了,但若是讓她直接回到鄉下,到時候那邊亂成一鍋粥,她就再也無暇分身。
夏青駕著馬車出去,蕭錦云一直瞧著馬車消失在巷子盡頭,才縮回腦袋關了門。
可是她沒有瞧見,那一直躲在巷子后面,注意著方家一舉一動的幾個人。
那幾人是瞧見他們把一個人塞上馬車的,見馬車出了巷子,趕緊就追了出去。看來姓陳的所料果然不錯,她娘就是被這幾個人給關起來了。
也不枉他們在這里守著,現在證據確鑿,只要把人抓住送衙門,就能回去跟老爺邀功了。
那幾人也顧不得許多,瞧路邊也停著一輛馬車,牽著就追了上去。
追了一路,一直追到城門口,眼看就要追上了,卻不料那馬車在城門口逛了一圈,又繞著城墻往另一個方向跑去,并不出城。
幾人面面相覷,都不知是怎么回事。
但也不敢疏忽,仍舊跟著。
知道馬車從另一條路又繞回原來的巷子,他們才察覺哪里不對。
“這兩個人,是不是又在耍什么花招?”
其中一人已經耐不住性子了,另一個人沉默著沒有回答,駕車人的速度也慢下來,有些擔憂道:“我們會不會又是被耍了?”
“可是,他們怎么知道我們在盯著?”
“不要說了,先跟著看看他到底耍什么花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