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劉銘的心情都不是很好。
若非家中女眷溫柔善解人意,郊外別院的女子可以讓他盡情發泄,只怕早就暴跳如雷了。
“主公,做大事者受點就要懂得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緒。您現在已經不是一個村長,而是掌管著整個幽州的刺史。
如今只要你一個不理智的命令,幽州數萬甚至十數萬百姓都會因你而死!若有一天,你到達更高的位置,你的一個命令,將是數百,甚至上千萬人的死亡!”高順看不下去了,上前諫言到。
這話的確讓劉銘聽得很刺耳,不過他也不是一個真正的十六歲少年郎了。成年人的智商還是讓他迅速冷靜下來,隨即進入了反省模式。
來到這里,借助外掛一路順風順水,就連門閥也只有向自己妥協的份。
果然,日積月累起來,自己或許是變得有點驕傲自大起來了。這可不是什么好現象,當年赤壁之戰,曹某人就是犯了這個錯誤,搞得本來壓倒性的優勢,變成了慘敗收尾。
幽州可不是中原富庶之地,它就比涼州要多一些人口,基礎設施其實和涼州比起來也好不到哪里去。占據幽州,在先天上其實比占據中原的諸侯要弱一些,若是自己再這樣驕傲自大下去,只怕真的是導致不可挽回的可怕后果。
“感謝師父的教誨,天佑銘記于心!”一念至此,劉銘鄭重的朝高順一拜。
“主公毋須如此,進諫不過是臣等的本分!”高順誠惶誠恐的扶起劉銘。
穩定好了情緒,劉銘立刻找來了賈詡,他負責幽州的情報工作,而且也捕抓到一些俘虜,此刻應該可以問出一些有用的情報了吧?
隨著劉銘的傳喚,賈詡在十分鐘后來到了他的面前。
“文和,處理情報工作可還順手?”劉銘笑瞇瞇的問到。
“不敢說順手,只求盡心盡責罷了!”賈詡客套的回答到。
看著他眼角微微瞇起的樣子,劉銘就知道,這項工作顯然已經有了些成績。
“可知道,趁我們北伐的時候,南下的究竟是哪里的胡人?”劉銘問到。
“基本上,可以確定是烏桓人,但他們是如何得知慕容部要南下的,這臣就不知道了。”賈詡據實回答到。
“該死,我怎么把這個給忘記了!”劉銘猛地拍了拍腦袋。
“主公可是知道什么?!”賈詡沒說什么,反而是一旁的高順發話。
“應該是張純和張舉那兩個家伙!張純或許只和鮮卑人取得了聯系,但張舉卻為了自保,所以同時也招來烏桓人南下幫忙。我們光關注鮮卑人,結果這些烏桓人就直接進入了我們的領地!”劉銘高呼。
歷史就是這樣說的,只要他沒有記錯的話。
“哦,不知道這個消息,主公是從何處得知?”賈詡難得問了句。
“猜的!從張舉這個被張純擁立的‘天子’身份上猜到的!若非你提供給我那個情報,只怕我也沒有想到這里!”劉銘沒好氣的說到。
賈詡何等人也,豈能看不出劉銘的話里有隱瞞的意思。心中不由得一凜,暗道:主公莫非還有其他的情報來源途徑?
若真是這樣,那也算是無可厚非,畢竟把情報部門都交給一個人打理,怎么樣都不可能真正放心下來的。只是多多少少有點不滿,畢竟連這個都不告訴他這個情報部部長,心中難免有種不被信任的感覺。
但就算心有不爽,他也不會說出來,傻x才會把自己的情緒掛在臉上。
賈詡也不年輕了,他最懂得在別人的手中保全自己的方法。
“好了,別在情報的問題上深入討論了。目前的問題是,上谷郡被烏桓人劫掠了一番,就算我們派人支援,讓傷害降低,但難免會被有心人上報詆毀我們。那么,我們在這樣的情況下,要如何挽回?!”劉銘鄭重的說到。
實際上,也是看到了賈詡那微不可聞的動靜,這才意識到這家伙一定發現了什么,立刻轉移了話題。
賈詡卻是知道他打算轉移話題,故而也順勢把話題引到了善后問題上面來。
“烏桓人和鮮卑人外表沒多少區別,實際上就算是陳年老將,也沒辦法知道烏桓人、匈奴人和鮮卑人的區別。故而只需要……”賈詡顯然早有腹稿。
都說每一個屬下,兜里時刻都會揣著三個策略。
如今看來,或許還真的有那么一回事。賈詡這廝,顯然在自己派他過來的時候,就已經考慮到了自己會被問到這個問題的可能。
“先生果然見識卓著,天佑佩服!只是天佑還想問問,若是我們要對付烏桓人,大概什么時候出兵,出多少兵好一些?”劉銘奉承了一句,隨即繼續問道。
“大雪封山的,也不適合出征。且烏桓人在遼東以北苦寒之地,要過去勢必要經過公孫瓚的勢力……其實此次烏桓人能夠順利南下,未必沒有公孫瓚在一旁默認這件事的發展。若是公孫瓚把烏桓人擋在遼東以北,那么他們也沒辦法南下了!”賈詡沒有明確說明,只是點出了公孫瓚在這次偷襲之中的重要性。
“公孫瓚?不像啊,他一直都非常敵視胡人,豈會縱容胡人進入漢地打草谷?!”劉銘立刻否定。
“主公是否忘記,劉備此刻不久在其麾下?以他們的同窗之誼,要改變公孫瓚的一兩次習慣,也不是什么難事吧?再說,若劉備獲得一部分軍權,他在駐守的地方把胡人偷偷放過來,公孫瓚事后就算知道,只怕也不會過度怪罪他。”賈詡又點明了劉備在公孫瓚心中的地位。
于是,事情的脈絡也就捋順溜了!
很明顯,劉備才是這次烏桓南下的罪魁禍首,只是沒有任何證據……
“文和,可有辦法,讓公孫瓚把劉備趕走?!”劉銘立刻詢問。
“同窗之誼不亞于血親,無他,乃關乎個人一生的前程爾。劉備與公孫瓚在洛陽求學期間,兩人可謂是形影不離,每天錦袍出行,遛狗逗鳥,關系還是不錯的。然而真要公孫瓚放棄劉備,卻也不是不可,說穿了還是‘前途’二字。
若劉備的存在,會導致他的仕途就此中斷,甚至還會牽扯到他公孫家,那么就算劉備是他親弟弟也沒用了。只是要達到這個效果,只怕主公還需要借另外一個人的刀才行!”賈詡侃侃道來“好吧,我大概知道要借誰的刀了……”劉銘淡淡一笑。
半個月之后,洛陽針對烏桓入侵的問題進行討論。按照袁閥等門閥聯盟的意思,劉銘身為幽州牧,在敵寇入侵之時不在位上,有瀆職的嫌疑。因其瀆職,而導致幽州遭遇敵寇的劫掠,他這個刺史非常不合格,建議撤換!
很不幸的是,張讓和趙忠也在幫腔,兩人要整蠱劉銘根本不花一絲成本。
只是隨便附和兩句,就可以賺取世家門閥的人情,這生意太劃算了!
劉宏被說得也有些火氣,但他同樣知道劉銘與門閥之間的那些齷蹉。正因為這樣,他寧愿相信自己的這個弟弟多一些,也不愿意過早的下定結論。
還好,他那么做了。
才相隔一天,劉銘親自來到了洛陽報捷。
劉宏親自讓他上大殿辯解,而劉銘只讓人把五萬顆硝制好的人頭抬上來。
清一色都是異族的頭顱,只是這場面還是有些駭人。
“皇兄,誰說我不在職位上的?若是我不在職位上,攻打上谷、代郡的烏桓人,我豈能一口氣殺了他五萬人?袁家主遠在洛陽,居然時刻關心幽州的情況,劉某還真是受寵若驚啊!”劉銘在大殿上直接耍起了脾氣。
看著他那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樣,劉宏卻覺得這小子倒蠻可愛的。也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年郎,說的應該都是肺腑之言才對。哪里像袁逢這樣的老狐貍,一句話都要憋上三分鐘,確認沒什么問題了才說出來。
“好了,既然漢縣侯都那么說了,那就這樣好了!漢縣侯聽旨!”劉宏立刻蓋棺定論。
“皇兄,人家還要告狀!”劉銘立刻耍起橫來。
“好好好,你說,你打算告誰的狀?!”劉宏搖了搖頭,但眼神卻看著袁逢。
到了這個時候,誰都猜得出來,劉銘只怕是要告袁逢的狀。
“我要告右北平太守公孫瓚的狀,根據我方斥候來報,此番烏桓人南下,完全經過他的領地。可是他完全沒有派人來報告我這個刺史,實在是太不把我這個刺史看在眼里了!而且若非如此,我只怕早已第一時間派人前去阻擋,烏桓人甚至都沒辦法南下攻打代郡和上谷郡了!”劉銘一副委屈的樣子說到。
誰也沒想到他告的居然是那個人的狀,只是這樣一來,劉銘卻是把盧植等軍方一系得罪了。誰不知道,這公孫瓚就是盧植的弟子。
如今告他的狀,豈非相當于打他的臉?!
“嗯,有道理!公孫瓚的確是不像話了點!”劉宏也是點了點頭。
“可問題又出來了!”劉銘話鋒一轉。
“又怎么了,你就不能一口氣說完么?!”劉宏氣樂了。
“臣惶恐……只是臣打算留給陛下您一點思考的余地,而不是光聽臣的結論……”劉銘就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好好好,你說,你說得了吧!”劉宏表示自己真的拿這個皇弟沒轍。
“后來經過我方查證,公孫瓚一直以抵抗胡人為己任,乃是難得的良將之才。此番烏桓人能夠如此順利南下,只怕不是出自他手,而是鎮守邊陲的某將領失職或者故意而為,所以臣只望陛下為臣做主,徹查此事!”劉銘終于是把問題,繞到了劉備的身上。
“劉刺史,你也是堂堂幽州刺史,怎么這點小事,也好意思拿到朝堂上說?”盧植站了出來,劈頭蓋面的就指了出來。
不管是不是公孫瓚的錯,只要問題在他那里出現,那他也難辭其咎啊。
“我說盧公,你也好意思說?若非你這個弟子不聽我的調遣,我用得著那么憋屈么?若是我直接拿下他,他勢必會反抗,到時兵戎相見,不管成不成功,只怕這朝堂諸公,還不一人一口唾沫,把我給淹死?!”劉銘惱怒的大吼。
反正軍方一系也不在他的利益圈里面,他怕個球?!
“我說皇弟啊!盧公說的也未必沒有道理,公孫瓚是你治下的太守,只要你的理由是正確的,而且有著真憑實據,那么他必須要聽從你的吩咐才對。他若是膽敢反抗,那就是忤逆了,你直接砍了他的腦袋下來,別人又能說些什么?這種小事,你內部解決,就別拿到朝堂上來說了!”劉宏給出了結論。
明顯,是偏向劉銘這一邊的。
其實劉銘之前也提到了一點,那就是地方將領擁兵自重,不聽調遣的問題。
最近,劉宏也非常頭疼這個問題,進而討厭這種將領也是理所當然的。
賈詡那家伙,情報來源果然非常可怕……
一切就這樣皆大歡喜,至少對劉銘而言是這樣。門閥們繼續吃癟,但好歹得到了軍方一系的友誼,倒也不算吃虧。
在這件事之中,最吃虧的,還是劉備一人。
劉銘給出了最后通牒,公孫瓚在公孫家和同窗友誼之間,選擇了家族。
劉備出奔,好不容易混到一方守將的身份,只能遺憾的放棄。
至于去了哪里,劉銘就不知道了,反正離開了幽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