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夏一行人一口氣沖出了城,才停下來喘了口氣。
莊堯低聲道:“放我下來。”
鄧逍把他放到了地上,莊堯整了整衣服,小臉蒼白,但是沒什么多余的表情,“在這里等等他們吧,那些人不是他們兩個的對手。”
叢夏看莊堯只穿了一件很薄的內(nèi)衫,外衣不知道哪兒去了,凍得鼻尖通紅,他脫下自己的大衣,罩在了莊堯身上,并給他拉上了拉鏈,他輕聲道:“你這兩天還好吧。”
莊堯不自在地扭過頭去,“我能有什么事,都告訴你們了不用來救我,根本沒有必要,反正他們也要把我?guī)Щ乇本诒本┮娋褪橇恕!?
叢夏嘆了口氣,“你要是覺得我們不該去救你,就不會算準了我們今晚到,然后把房子點著了給我們信號了,其實你知道我們肯定會去的。”
莊堯輕輕“哼”了一聲,“沒有我的話,你們連思考都不會了吧,我就知道你們肯定會來做這種無意義的事。其實讓他們誤以為我是你,把我?guī)Щ乇本└茫铱梢詭湍銈兎至骱艽蟛糠值淖⒁饬Γ銈冞M京就會容易很多,這件事還可以好好利用一下……”
鄧逍叫道:“你怎么能這么想,我們怎么可能不去救你,萬一那些人發(fā)現(xiàn)你不是叢哥,傷著你怎么辦。”
莊堯撇了撇嘴,“我有辦法。”
叢夏搖了搖頭,“莊堯,撇開其他的功利、目的不說,我們只是擔心你,換做團隊的任何一個人被抓走了,我們也絕對不會坐視不管,你就算不考慮我們,你想過阿布有多著急嗎?阿布為了追你,跑了一天一夜,爪子都磨破了。”
莊堯垂下了眼簾,眼眶微微發(fā)紅,嘴唇輕輕顫抖著,他低聲道:“你不是說過,我們不是同伴嗎,只是互相利用罷了,我沒指望你們冒險為我做什么,沒必要。”
叢夏摸了摸他的頭發(fā),輕聲道:“不管我們之間是什么,也不會放著你不管的,況且我們彼此都分享了那么多秘密,如果還不是同伴,那我們兩個都吃大虧了,你說是不是?你不用一直裝作大人,你本來就不是,我們也不用什么都以利益為出發(fā)點,最重要的是我們都平安活著,其他都是次要的。”
莊堯倔強地輕哼了一聲,“像你這樣‘天真’的大人,我才不想裝呢。”
柳豐羽捏了捏他的臉,“你這兔崽子,明明就挺期待我們?nèi)ゾ饶愕模€那么配合,稍微說句謝謝能憋死你啊,小小年紀怎么這么難搞。”
莊堯推開他的手,嘟囔道:“我要去找阿布。”
“你很快就可以見到阿布了。”
不一會兒,唐雁丘帶著成天壁飛了過來,倆人一落地,都氣喘吁吁的,看上去非常疲倦。
叢夏關(guān)心地問道:“那伙人很不好對付吧?沒受傷吧?”
“不,不是。”唐雁丘從懷里拿出傀儡玉,“太難受了,這兩塊玉一直在互相召喚,有股拉扯的力量越來越強,我感覺意識都快被它分成兩份了。”
成天壁看上去臉色也很差,“把古玉給我。”
叢夏趕緊把古玉遞給他,成天壁把兩塊傀儡玉重新纏在古玉上,屏蔽了它們彼此之間的感應,這才看上去輕松了一些。
鄧逍道:“快點回去吧,阿布要著急了。”
六人趕緊往阿布等待他們的地方跑去。
走了沒多遠,漆黑的森林深處隱約可見一道白色的影子,正高速向他們沖來。
“阿布!”莊堯大叫道。
阿布帶著哭腔的叫聲在遠處響起,它跑得越來越快,像一道白色的閃電。
莊堯也朝它跑了過去,阿布飛身而起,眼看就要撞到莊堯。
唐雁丘大驚,趕緊把莊堯拽開了,被將近六噸重的阿布這么撞一下,莊堯內(nèi)臟都會移位。
阿布撲倒在莊堯身前,喵嗚地叫著。
莊堯撲上去抱住了它的鼻子,哽咽道:“阿布,阿布。”
阿布的鼻尖使勁往莊堯懷里拱,它伸出爪子,輕輕撫摸著莊堯的背,巨大的紫眸中滲出晶瑩的淚水。
柳豐羽道:“你看吧,你不見了一天阿布都急成這樣,它怎么可能跟我們?nèi)ケ本!?
莊堯輕輕地摸著它,“阿布,我沒事了,你感覺到了,我沒事了。”
阿布的兩只前爪回收,就像抱著玩具一樣把莊堯抱在了懷里,一下一下地蹭著它,眼中滿是單純的依賴和不舍。
鄧逍吸了吸鼻子,“我真想養(yǎng)只狗,都怪我媽當初不同意。”
莊堯哄了阿布好半天,它的情緒才穩(wěn)定下來,眾人坐到了它身上,莊堯趴在阿布的腦袋上,輕聲跟它說著話。
阿布慢慢地往北方走去。
路上,叢夏把他們這兩天發(fā)生的事跟莊堯說了,說完之后,他問莊堯,“說說你這兩天的經(jīng)歷吧。”
莊堯道:“那天我被抓回去后,我套出了他們的話。他們并不是有預謀地跟蹤我們,那個鴿子異種人是他們的通訊兵,專門做情報的,從南方執(zhí)行任務回來,她對那個懸賞令的內(nèi)容很熟悉,一眼就認出了我們,剛巧我們還落單,她就把我抓走了。把我抓回去之后,他們還吵了一架,吵架的中心內(nèi)容是,究竟是去北京派總部的人來接我,還是他們親自送我回北京,這其中涉及到了功勞分配的問題。我稍微挑撥了幾句,他們就為這個問題耽擱了一天,否則這個時候我應該已經(jīng)在去北京的路上了。”
“他們就沒讓你演示一下療傷能力?”
“我跟他們說我當時沒有能量了,要恢復兩天。”
“他們相信了?”
“半信半疑,反正沒人愿意劃自己兩刀試試。”
“那火是你放的嗎?”
“嗯,一些小技巧罷了。”
“還發(fā)現(xiàn)別的什么沒有?”
“他們提到了總部的事。根據(jù)你們得到的信息,他們的老大是水自然力進化人,也就是在大雁塔受傷的那個,而且,他的傷到現(xiàn)在還沒好,所以九江郡現(xiàn)在是最迫切需要我們的,他們之所以猶豫著怎么送我去北京,就是因為這涉及到大功一件,他們怕被其他人搶功,從他們的言辭中可以聽出,四江門應該是混得比較不得志的一個分門,不然也不會被派到其他城市駐扎。”
叢夏道:“那總部該有多少高手云集啊,北京真是個臥虎藏龍的地方。”
莊堯道:“比起九江郡,其他幾大勢力也讓我很感興趣,目前所知,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六個自然力進化人了,而且進化方向各不相同,只有水自然力進化人和冰自然力進化人是同屬水能量的,其他的四個能量,都只出現(xiàn)了一個進化人。”
叢夏道:“也許每個進化方向只有一個吧,否則自然力進化人太多,也太可怕了。”
鄧逍有些興奮地說:“到了北京我們是不是也要組建一個大幫派?那我也會有很多小弟了,哈哈哈哈。”
莊堯白了他一眼,“養(yǎng)活那么多人你以為很容易?人多是累贅,少而精最好。”
叢夏道:“我同意。”
“那個龍血族……是上次碰到的外國人所在的組織嗎?”唐雁丘問道。
成天壁點點頭,“據(jù)我所知,去年北京的龍血人已經(jīng)超過了四十個,數(shù)量可能比這個還多,他們以前就是最強生物武器,現(xiàn)在可能還有不同程度的進化,個體實力一定很強大。”
叢夏憂心地說:“龍血人,加上火自然力進化人,不知道他們的首領(lǐng)有多強大啊。”
成天壁道:“龍血人是受政府控制的,無一例外全都是軍人,只要我們不站在政府的對立面,和他們應該沒有沖突。”
莊堯搖了搖頭,“只要擁有傀儡玉和叢夏,我們就和任何大勢力有兩個沖突點,除非我們的傀儡玉和叢夏都受到政府的庇護。”
叢夏嘆道:“一進北京,我們就趕緊去找我二叔吧,否則也沒別的辦法了。”
莊堯輕哼一聲,“進京,就是我們即將要面臨的最大難題,發(fā)出懸賞令的那些人,會讓我們進城嗎?我們一旦進了城,正常人用膝蓋想也知道我們會去尋求政府庇護,不管我們有沒有叢教授這個關(guān)系。一旦我們和政府接上頭,就沒他們什么事兒了,所以,他們不會讓我們平平安安進城的。我之所以讓你們別救我,就是因為我和九江郡能幫你們吸引火力,讓你們避開主要攻擊,盡快進城尋求援助,如果北京真那么好進,四江門的人早就自己帶我回去邀功了,可他們敢嗎,恐怕半路就被人滅了,所以才在要不要回總部找人接應的問題上爭論不休。你們啊……”
柳豐羽拍了下他的腦袋,“兔崽子,我們遭到任何攻擊都是準備好了的,但是你如果被他們發(fā)現(xiàn)是冒牌的,隨時有危險,難道你一點不害怕?”
莊堯抿著嘴,摸了摸腦袋,“收益和風險成正比,值得賭一把。”
叢夏嚴肅道:“我們絕對不贊同這種觀點,確保每個人平安才是我們的第一原則,莊堯,你一定要記住,是每個人,包括你自己。?”
莊堯撇了撇嘴,“搭上你們這群天真的‘成年人’,真是倒霉。”嘴上雖然這么說,他卻更加用力地抱緊了阿布的脖子。
叢夏淡淡一笑,“這都是緣分,既然我們走到了一起,你就要守規(guī)矩,保護好自己,而不是以把自己置于危險為代價換取團隊利益,沒人會同意的,我們要共進退。”
莊堯沒回答,而是把臉埋進了阿布的毛里。
走了五六十公里,這時候已經(jīng)是半夜四點多,正是人最困最餓的時候,他們決定休息一下。
生起火后,他們把身上帶著的凍得硬邦邦的干糧在火上烤了烤,就著水咽了下去。
鄧逍嘆了口氣,“可惜我打回來的那頭大野豬了,野豬的皮厚,燉爛了特別好吃。”
叢夏笑道:“你就想著吃。”
鄧逍晃了晃手里的干饅頭,“吃這種東西,難道你不想肉嗎?”
“再忍幾天吧,雪化了之后,動物就會出來活動了,到時候打獵就容易多了。”
“對,到時候咱們做一大只烤全羊。”鄧逍克制不住腦海中的幻想,眼睛直放光。
眾人聽著鄧逍幻想到了北京之后的各種好生活,有些忍俊不禁。這個隊伍里只有兩個孩子,可惜莊堯從來表現(xiàn)得不像個孩子,反而是鄧逍,渾身洋溢著十幾歲少年的青春活力,樂觀開朗、不拘小節(jié),自從鄧逍出現(xiàn)后,團隊中的氣氛就不再沉悶壓抑,活躍了很多。
幾人一邊聊天,一邊吃完了飯,然后照例窩進阿布懷里,睡了一覺。
天沒多久就亮了,他們很快就行了,開始了又一天的旅程。
隨著北京的臨近,每個人的心都忐忑不已。他們付出了無數(shù)的血與汗,才走到了這里,但對于接下來的路,每個人都有些迷茫。
北京就是終點了嗎?恐怕不是,至少目前看來,他們到了那里,所要面臨的挑戰(zhàn)更加多,這樣不斷爭斗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時候是個頭,也沒有人知道,人類究竟該何去何從。
眾人沉默許久,柳豐羽忍了又忍,還是問了出來,“離北京還有多遠?”
“一百多公里,阿布跑快點,今天就能到。”莊堯輕嘆了一聲,“到了這里,我反而不急了,我擔心有陷阱,走太快容易忽略。”
眾人沒有異議,如果他們真的要遭遇伏擊,也就在剩下的路程里了。
柳豐羽輕聲道:“不知道我父母……”他咬了咬牙,心中的害怕和期待攪成了一團,讓他心慌意亂、坐立難安。
叢夏安慰他道:“我見到我二叔后,一定會第一時間找他幫忙的,你要相信你父母,他們肯定還活著。”
柳豐羽眼中滿是傷痛,“就算他們活著,肯定也遭了不少罪,如果當時我在他們身邊就好了。”
“柳哥,你不要為這個自責,世界變成這個樣子,不是任何人能預知的。”
柳豐羽點點頭,心中不斷祈禱著自己的父母平安。
莊堯道:“如果你的父母還活著,現(xiàn)在多半已經(jīng)被控制起來了。”
柳豐羽瞪大了眼睛,立刻明白了莊堯的話。
“現(xiàn)在只有你一個人的身份是徹底確定的,你還是個家喻戶曉的明星,他們想找到你父母并不難,有心人早就行動了,其實你也不用太擔心,如果有人真的找到了你父母,現(xiàn)在他們過得應該不錯,至少吃穿不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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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果那些人利用我父母威脅我們……”
莊堯聳聳肩,“我們的麻煩夠多了,債多不壓身,一件件解決吧。”
柳豐羽垂下了肩膀,期盼和擔憂已經(jīng)充滿了他整個腦海,越逼近北京,他越害怕。
叢夏拍了拍他的肩膀,“柳哥,不管發(fā)生什么事,我們都在。”
唐雁丘低聲道:“你的父母,我也會負責的。”
柳豐羽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唐雁丘嚴肅地解釋道:“我答應了我妹妹,總之,你和你的父母,我已經(jīng)承諾了,就會保護你們。”
柳豐羽勉強露出一個淺笑,“那就提前謝謝你了,唐大俠。”
作者有話要說:哎喲好緊張,馬上就要展開新篇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