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沈墨,顧清寧“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撲進(jìn)了沈墨的懷里。
沈墨關(guān)上門,把她摟進(jìn)懷中,細(xì)細(xì)地安慰,他的小妖,從來沒有這么號啕大哭過,盡管心里有一種想殺人的沖動,手上的動作卻越發(fā)的輕柔。
什么都沒問,只是抱著她,讓她哭個夠再說。
顧清寧并沒有哭太長時間,她不想讓沈墨擔(dān)心,只是剛才溢滿的情緒急需一個發(fā)泄的出口。
“沈墨,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這么無恥?我沒有,沒有見過這世界上還有比他更渣的男人!”顧清寧帶著重重的鼻音說道,話里帶著一點兒恨,更多的是委屈。
“乖,告訴我,怎么回事?”沈墨隱隱猜到了一些,但具體的事情,他還需要了解一下。
顧清寧拉著沈墨,來到了桌子后面,把保險柜里的東西指給他看。
沈墨直接全部取了出來,放到桌子上,一份一份翻看著,翻到后來,也只能是久久無語。
他現(xiàn)在并不能完全理解顧清寧的思維,只是這件事情竟然惹小妖這么生氣,那就一定是老丈人做的不對!
至于哪里不對,沈墨說不上來,因為男人的思維跟女人的思維,在這件事情上完全不是一個腦回路。
在沈墨眼里,顧弘文的做法,他有些不理解,但顧弘文的感情,他多少還是了解一些的。
但是,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了解顧清寧的想法,他不想跟她有這樣的代溝。
打橫抱起,沈墨邁步走到沙發(fā)上,把顧清寧像往日一樣抱坐在懷里,拍著她的背安撫她的情緒。
等她漸漸平靜下來,沈墨才說道:
“小妖,告訴我,你心里的想法?!?
吸了一口氣,她這莫名其妙的脾氣,估計沈墨也是無法理解,顧清寧啞著嗓子緩緩說道:
“老公,我母親都死了,死了,人死如燈滅,顧弘文這一番作為,又是在做給誰看呢?活著的時候不好好待她,死了,這么做,還有什么意義呢?是為了給自己求一個心安?還是為了紀(jì)念他們曾經(jīng)的感情?不管是什么,死了的人都感知不到了,你懂嗎?如果那里面僅僅放著他們的那些情書,我都覺得自己會高看他一眼,哪怕是紀(jì)念逝去的愛情,我都覺得很有意義,可是,那些東西,你不覺得很畫蛇添足嗎?你不覺得太過諷刺嗎?”
“小妖,你說的對,你的父親,確實是駕馭不了你的母親。”所以,他采取了一種極端懦弱的方式來表達(dá)他的愛意。
其實,如果顧弘文再有勇氣去努力一下,哪怕有顧曉晴的存在,他跟顧清寧的媽媽,也并非沒有破鏡重圓的可能,可惜,他沒有,也做不到……
沈墨現(xiàn)在總算是明白一些顧清寧思考問題的方式了,她的意思很簡單:惜取眼前人,其他的,都無任何意義。
沈墨現(xiàn)在甚至都有些明白,顧清寧為什么會在墓地說出那樣一番話。
她不是沒有安全感,她只是對未來不抱太高的期望,但她活得通透,所以懂得把握現(xiàn)在,而未來,是由現(xiàn)在的一點一滴堆積而成的,所以,她才會給出他那樣一個答案。
“小妖,我必不負(fù)你,這不是對未來的承諾,而是對當(dāng)下的珍惜!”沈墨執(zhí)起她的手,放在唇邊,輕聲說道。
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這從來不是一個誓言,而應(yīng)該是一種長久的陪伴。
否則,再多的深情,也不及久伴。
“老公,謝謝你!”顧清寧拉下沈墨的手,在他手背上印下一吻。他,懂她!如此,足矣!
“老公,我想把那些字畫都捐出去,捐給國家。”四幅字,四幅畫,整整八年,顧清寧卻連是什么字畫都沒有看一眼,沒有那個必要。
“好!”無論她做什么,他都會支持她,然后陪著她。
“我讓徐清泓幫你處理?”沈墨問道。
“不,我不想讓徐家再牽扯進(jìn)來,而且我想匿名捐贈?!?
沈墨懂她的意思,想了想說道:“匿名捐贈手續(xù)太麻煩,而且若有人要查,還是會查到。你一會兒把東西拿上,我讓鄭鎧去辦,他那邊野路子比較多,到時候跟你沒有任何關(guān)系?!?
“好!”顧清寧知道,這件事情這樣處理是最好的方式。
“那那些黃金順便也讓他賣了吧,至于那些錢,就暫時作為這個家今后的開銷好了。”顧清寧知道,黃金轉(zhuǎn)手是比較容易的,賠賺她都無所謂,只是她不想再保留那些東西。
今天下午她在兩人的墓地前對母親說的那些話,已經(jīng)是他們最好的結(jié)局。
至于父親留給她的那些玉器,和那張照片,她會好好保存,留個念想。
“好。那咱們回家吧!”沈墨看她把事情都想清楚了,便說道,這個點兒,她差不多也該睡覺了。
顧清寧把東西全部帶上,跟著沈墨上車。
路上,沈墨告訴她,跟顧老爺子談過了,顧曉舟的情況,這幾天他會讓歐陽飛安排一個懂心理學(xué)的醫(yī)生過來看看。
顧清寧點點頭,打了個哈欠,有些困了。
沈墨將空調(diào)的溫度調(diào)高了一些,然后又加了一檔車速,早點兒回去,她能早點兒睡得安穩(wěn)一些。
迷迷糊糊中,顧清寧想著,顧家,她會照顧,但是如果他們太令人失望,她也不會太過退讓。只是不想把事情搞得太復(fù)雜而已。
睡夢中,顧清寧隱約看到她的母親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依然是多年前溫婉清麗的模樣,而她自己,也變回了小時候的樣子。
“媽媽”顧清寧不由自主地叫道。
“寧兒,你很好!”媽媽似乎在輕輕地?fù)肀е?,但她感覺不到那份來自母親懷抱的溫暖,只能看到母親臉上那慈愛柔和的笑容。
“媽媽”顧清寧繼續(xù)叫道。
“寧兒,好好照顧自己,媽媽為你驕傲?!眿寢屨f著,臉上的笑容更甚,人卻漸漸地飄遠(yuǎn)。
“媽媽!”顧清寧再次使勁兒喊了一聲,然后,驚醒。
睜眼一看,車子剛剛駛進(jìn)熙園。
“小妖,做噩夢了?”沈墨停好車,第一時間探過身子看她。
“不,算不上是噩夢。我只是夢到我母親了。”顧清寧說道,有一些傷感,但不多,更多的是一份釋然。
回想剛才夢中的場景,顧清寧微微一笑,想來,母親也是贊同她這么做的吧!因為這是這么多年來第一次,媽媽出現(xiàn)在她的夢境中。
把手放在小腹,輕輕地?fù)崦?,借著車廂里昏黃的燈光,沈墨看到,顧清寧的臉上漸漸浮上一層柔軟的容光,這一刻的她,除了美麗,更添了一份別樣的風(fēng)采。
“小妖”沈墨輕喚,看到這樣子的她,沈墨的內(nèi)心涌起一份感動。得之,他幸,他必惜之!
“老公,抱抱——”顧清寧伸出雙手,想讓沈墨抱她回去。
沈墨輕笑一聲,在她唇角落下一吻,才下車,走到副駕的一邊,打開車門,抱她回屋。
第二天,也是長假的最后一天。
沈墨早早地帶著顧清寧回到了沈家老宅。
他們是回來看爺爺和外公的。沒錯,在沈老爺子的再三邀請下,徐老爺子這么多年再次踏足了b市的土地,國慶之前就來了。
b市的秋天,老舍先生筆下的曾經(jīng)這樣描繪過:
“湛藍(lán)的天空,透亮的云彩,燦爛的陽光。只有在這個時候,這座古老的城市才會顯露它真正的美,讓人頓生時光倒流之感?!?
這段時間,兩位老人家平日里喝茶下棋,沒事的時候,就在家附近或者去郊區(qū)轉(zhuǎn)悠,領(lǐng)略這份獨有的風(fēng)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