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聲響起。
屋內(nèi),沈墨正是情動到不能自已的時候,低低咒罵一聲“該死”,但是也不得不起身。
屋外,歐陽飛撇撇嘴,他也不想來的啊,可是那幫人一個比一個跑得快,他又沒辦法等藥涼了失去藥性,最后受罪的還不是他自己?只好自己端藥上來。
沈墨打開門,歐陽飛把藥遞給他,再次囑咐一句“乘熱喝”,轉(zhuǎn)身便走了。一邊走一邊心里還默默地想:不管你們倆怎么折騰,這次要是把小爺我煎的藥再給折騰沒了,看我下次不給你在里面加點料!
沈墨關(guān)門轉(zhuǎn)身回屋,床上早已沒了顧清寧的身影。
把藥放下,沈墨轉(zhuǎn)身就往衛(wèi)生間走去。
“顧清寧,出來。”
等了一會兒,沒有聲音。
“顧清寧,你不出來,我可就進(jìn)去了。”
“不行!等一下!我在上廁所。”顧清寧終于出聲了。
“給你五秒鐘,1,2,3,4,5”
“嘩啦”一下,沈墨正準(zhǔn)備拿鑰匙,門被人從里面打開了。
沈墨二話沒說,再次打橫抱起她走向沙發(fā)。
顧清寧掙扎著說道“放我下來”。
沈墨不理她,直到在沙發(fā)上坐下,才說道:“明知道逃不過去,還給我玩這種把戲,有意思嗎?”
顧清寧撇撇嘴,做可憐狀,水靈靈的大眼睛眨啊眨地望向沈墨,滿是像蠟筆小新一樣乞求的可憐小眼神。
沈墨嗤笑一聲,說道:“沒用。”然后轉(zhuǎn)身端起茶幾上的藥。
顧清寧再撇撇嘴,收起了自己可憐兮兮的樣子,把頭轉(zhuǎn)向一邊。
沈墨端起藥試了試溫度,然后說道:“要么你自己喝,要么我喂你。你選吧。”
顧清寧很想說一句“你喂我吧。”
中藥啊!那是她小時候揮就之不去的噩夢啊!
但是她不知道沈墨所謂的“喂”,是怎么一種喂法,此刻對于喝中藥充滿了恐懼,她實在沒有心情跟他胡鬧。只是,可憐的顧清寧不知道的是,這種藥喝過之后帶來的反應(yīng)遠(yuǎn)比喝藥本身還要難受。
“家里有糖果嗎?我想肯定沒有吧?要不你去幫我拿瓶酸奶上來,我待會兒喝完藥好漱口。哦,對了,我想起來了,我二哥從M國帶回來那一箱吃的,里面有西梅,你去幫我拿一袋上來。”
“喝藥吧,你這些招數(shù)都沒用。”
顧清寧秒變苦瓜臉,這么容易就被識破了~她本來想趁著把沈墨支開故技重施偷偷再把藥倒掉的。
“沈墨——”顧清寧揪住沈墨胸前的衣襟,嘟起小嘴,努力在眼中積蓄幾滴淚光,開啟了撒嬌模式。
“我再說一次,要么你自己喝,要么我喂你。”沈墨不為所動。
真沒勁,顧清寧終于決定放棄了。之前還說她沒有心,現(xiàn)在明明沒有同情心的人是他!
端起碗,顧清寧深吸了一口氣,捏住鼻子,一股腦兒把藥給自己灌了大半碗。
“咳咳…咳咳咳…”
抓起沈墨遞給她的礦泉水,一口氣又灌了大半瓶下去。
這是什么藥啊,簡直難喝死個人啊!她記憶中小時候喝的中藥,苦中帶著那么一絲難以言喻的讓人不怎么舒服的甜,可是她現(xiàn)在喝的這個藥,苦,真的很苦,但這還不是最重要的,關(guān)鍵是那個味道,真的是讓人無法形容~
“把剩下的喝完。”看她難受,沈墨心里其實也并不舒服,但是為了她的身體著想,沈墨不得不狠下心來。
“我不——”顧清寧就兩個字。
“乖,聽話,喝完它。”
“不要,太難喝了,真的!不信你試試。”
顧清寧說完,沈墨端起旁邊的藥碗,一口氣喝掉。
顧清寧看得目瞪口呆,我說你試試,但也沒要讓你跟我同甘共苦到這種地步吧?于是便馬上說道:
“沈墨,你瘋了,這藥也是能亂喝的?!”
顧清寧說完,便被沈墨一把扯過,扶著她的頭,迅速低頭堵上她的唇,在她還沒反應(yīng)過來之際,把藥度了過去。
然后——
然后兩人迅即分開,每人拿起一瓶礦泉水,咕咚咕咚喝了起來。
直到把那股味道沖淡之后,兩人互看一眼,顧清寧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她從來沒有見過沈墨如此狼狽的樣子——
沈墨也是皺了皺眉,眼中閃過一絲笑意,起身離開了房間。
等到沈墨從餐廳里拿了一袋西梅回到房間的時候,環(huán)視一周,起居室已經(jīng)沒有了顧清寧的身影。
聽到衛(wèi)生間里有聲音傳來,沈墨便拿出一個西梅放在自己嘴里,然后坐在沙發(fā)上等顧清寧出來。
可是,幾分鐘過去了,顧清寧還在衛(wèi)生間里。
沈墨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不像是在洗澡,但如果是其他事情,這會兒也該出來了。走到衛(wèi)生間門口,沈墨敲門叫道:“顧清寧”。
“沈——墨——”顧清寧有氣無力的聲音從里面?zhèn)鱽恚缓蟊闶恰皣I——咳咳——嘔——”
沈墨立即打開門進(jìn)去,發(fā)現(xiàn)顧清寧正趴在洗手池邊不停地嘔吐,可能是胃里已經(jīng)沒有東西了,現(xiàn)在吐出來的都是黃色的膽汁。
“顧清寧,你怎么樣?”
顧清寧搖搖頭,已經(jīng)沒有力氣回答了。
慘白的小臉,濕漉漉的眼睛和被水打濕的發(fā)絲,平日里嫣紅的唇現(xiàn)在幾乎沒有一絲血色……
一種無法形容的恐懼從沈墨心底蔓延——
“怎么樣,還想吐嗎?”
顧清寧點點頭,再次打開水龍頭,“嘔——嘔——”只有一點剩余的膽汁,然后便是干嘔。
這次吐完,顧清寧似乎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氣,軟軟地往地上倒去。
沈墨當(dāng)然不會讓她倒在地上,直接抱起她,邁開大步往門外走去。
快速下到二樓,沈墨便在二樓的樓梯間叫道:“歐陽飛,你給我滾出來。”
歐陽飛剛躺下一會兒,他今天很累了,正在迷迷糊糊快要睡著的時候,突然聽到沈墨的叫聲,一個激靈,穿著睡衣便出了房間。
“墨——”歐陽飛叫道。
“快看看,她為什么會這樣?”沈墨的聲音里帶著難以掩飾的急切。
這會兒的功夫,書房和其他房間的門也陸續(xù)被打開。
看到顧清寧此時的樣子,其他人都有點傻眼。
歐陽飛畢竟是醫(yī)生,還是一位醫(yī)術(shù)高明的醫(yī)生,面對這種情況,很快便冷靜了下來,說道:
“墨,你別著急,先帶她回房間,我拿上東西,馬上上去。”
歐陽飛說完,沈墨也反應(yīng)過來了,自己真是急糊涂了,下來直接把歐陽飛叫上去就行了,何必再抱著她折騰這一趟,讓她更加難受。
沈墨深吸了一口氣,抱著顧清寧小心翼翼地折回了房間。
其他人見此,沒有一個人笑話沈墨的不冷靜,同時也更加看清了沈墨對顧清寧的認(rèn)真!
歐陽飛連睡衣都沒來得及換,回房間拿上東西便往三樓而去。
“阿飛——”卓靖叫道:“沒事吧?”
“應(yīng)該沒什么事,我先去看看再說。”
說完點點頭,快速離去。
歐陽飛到了沈墨的臥室,門也沒敲就走了進(jìn)去。
西醫(yī)的例行檢查從頭到尾做了一遍之后,歐陽飛執(zhí)起了顧清寧的手腕開始診脈。
沒錯,余家中醫(yī)世家的傳承,在這一代傳給了歐陽思丹和歐陽飛姐弟,只是兩人擅長的方向不一樣而已。
屏息靜氣地把完脈,歐陽飛才說道:“墨,對不起,是我考慮不周。”
“怎么說?”沈墨的聲音里裹挾著絲絲冷氣。
看到顧清寧此時的樣子,歐陽飛心里也多少覺得有點過意不去,但是這真的不是他的本意。
盡量忽略掉沈墨凍死人的氣場,歐陽飛開口道:“我們都知道我外婆的藥通常非常難喝,而且藥性比較大,所以她前兩天倒是跟我說過,如果顧清寧的身體承受不了,先不要給她用藥,先用藥膳補(bǔ)一兩周,讓她身體慢慢適應(yīng)一下藥性,再開始喝藥。我,我沒想到她的身體會對這藥如此地抗拒,所以,所以就忽略掉了藥膳的部分。”
歐陽飛說完,深深地低下了頭。他知道,他這次可能真的把沈老大給惹了。
“哦?是嗎?”沈墨再次開口,卻是不痛不癢。
“老大,你聽我說,我已經(jīng)知道接下來該怎么做了。”
“阿飛,你出去吧。接下來的事情,我會讓思丹過來。”
“啊?!老大,老大,不要啊!再給我一次機(jī)會,你知道,藥膳的部分我更擅長啊!這次我絕對不會搞砸的!”
“是嗎?”沈墨輕飄飄的兩個字,嚇得歐陽飛點頭如搗蒜,信誓旦旦道:
“是的!是的!老大,我知道我錯了,但是這次我真的不是存心的!”
“阿飛,夠了,你到現(xiàn)在還在給自己找借口開脫。”
“不,不是的,老大。我想說的是,略過藥膳的部分是我的錯,但是我的本意真的沒有想要她這么難受,你知道,我找這些藥材也不容易,現(xiàn)在兩份已經(jīng)打水漂了,我是不會這么浪費我的藥材的啊!我是真的沒想到她的體質(zhì)如此特殊啊!”
“阿飛,我問你,如果這次吃藥的人不是顧清寧,而是孟可欣,你還會忽略掉藥膳的部分嗎?”沈墨再次開口,語氣已經(jīng)帶了些許的責(zé)備。
“我——”歐陽飛無言以對。平心而論,如果是孟可欣,他怎么舍得讓她吃這種苦頭,肯定是要先給她準(zhǔn)備藥膳的啊。
坦白地說,歐陽飛的流程沒有任何操作上的錯誤,甚至連失誤也沒有,就像對待所有普通的病人,不用說藥膳,就連買藥,煎藥這樣的流程,歐陽飛也不會親自出馬,但是問題就在于,顧清寧對他而言,并不是一般意義上普通的病人啊!
“老大,不管怎么樣,再給我一次機(jī)會,這次我一定調(diào)養(yǎng)好她的身體。即便外婆沒有太多時間回國,我也完全沒有問題,一定還你一個健健康康的顧清寧。”
深深地看一眼已經(jīng)昏睡過去的顧清寧,歐陽飛再次保證道。
“我知道了。記住,這是你最后一次機(jī)會。滾出去吧!”沈墨說完,便下了逐客令。
歐陽飛再次用歉意的目光看了一眼顧清寧,離開了房間。心里卻開始重新考量自己是不是一直都帶了一絲偏見,所以,他一開始確實是想看顧清寧笑話來的。
二樓,聽到歐陽飛下來,書房的門便立即打開了。
卓靖把歐陽飛叫進(jìn)去,之后沒一會兒,便聽到“啊——啊——”地幾聲慘叫聲從二樓書房的門口傳了出來。
三樓臥室,看著顧清寧昏睡中還偶爾皺皺眉頭的小臉,沈墨的眼中滿是疼惜。他是不是錯了?是不是之前不該強(qiáng)迫她把藥就那么喝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