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門口的時候,她拉開門,身后忽然伸出來一只手臂,一把抓住門框,然后將她的人拉了回去,再把門甩上。舒骺豞匫
“別碰我!別碰我!滾開!”她氣急了,被他困住,用力地扭動身子想要擺脫他的鉗制。
席司曜用了幾分力道,她自然是用力也逃不出他的五指山,“是我錯了,別動,會傷到孩子的。”
“孩子又不是你的,傷到他也不用你管!”
“孩子是我的,我知道。”他低聲在她耳邊說著,手上用了巧勁將她轉了回來,給她擦眼淚,“我收回那些話,你也不許再說孩子不是我的。”
夜清歌扭臉不想理他,這人太壞了!把她氣得半死,現在又想幾句話就讓她原諒他嗎?
席司曜嘆氣,唇角勾出自嘲而無奈的弧度,“霍行知在你心里那么多年,你當初和我結婚就是抱著離婚后可以去找他這個念頭,提到他我若是沒點反應,除非我一點也不在乎你。”
“你知道……?”
“我有什么不知道的?”他反問她,心里敲鑼打鼓一樣不安寧,“我知道你一直忘不掉他,我知道你和我結婚想的是離婚后可以去找他,甚至……你在做夢的時候喊得都是他的名字。”
他終于說出了這些讓自己最無地自容的事實,一個自己心心念念了十六年的女人,一個自己不擇手段也要娶回家的女人,其實……根本一點也不愛他。
還有什么,比這樣的事實更殘忍?更讓一個男人沒面子?
他的笑很苦,看著她,眼神微微地閃,“也許你剛剛說那些話是無心,只是因為被爺爺氣到了,可是清歌,我無法控制自己在聽到那些話之后還無動于衷,我無法忍受你心里藏了另外一個男人。”
說到最后,他幾近切齒,俊逸的面容上仿佛罩上了一層薄霜,寒氣逼人。
夜清歌怔怔地抬頭看著他,“可是,可是……你說過你會給我時間的。”
是啊,我是答應過會給你時間,我甚至一而再地和自己說,只要你在我身邊,沒有什么是不可能的,總有一天,你的心會在我身上。
可是,那么自信的我,那么驕傲的我,在你面前,卻是如此地卑微。
席司曜心里苦得幾乎無法開口,輕輕地抱了抱她。
“對不起……”
耳邊忽然傳來她低聲的道歉,他詫異地放開她,低頭看去。
夜清歌咬了咬唇,她不擅長道歉,她從來都覺得,懂自己的人不需要解釋,不懂自己的人,解釋了他還是不懂。
可是面前的這個人,就是讓她有去解釋的沖動。
“是我說錯話了,以后就算爺爺氣我,我也不會說了。”她愈發低下頭去,雙手不安地躲在背后。
心底的苦一下子被她幾句話帶來的甜沖散,席司曜覺得自己越來越沒出息了,伸手勾住了她的下巴,讓她抬頭看著自己。
夜清歌被他得意的眼神看得不好意思起來,別開了頭,又說:“你知道以前的事,但你不知道現在的事。”
最初的最初,我嫁給你的確是為了離婚后能光明正大地去尋找我心底的那個人,但是現在不是。
現在,也許我的心里還有一小塊地方住著霍行知,可是我已經不想和你離婚,不想離開你了。
席司曜皺了皺眉,“我不知道什么事?”
她不說話,就那樣看著他,見他像個木愣子似的一直皺眉,她氣惱,“不是很聰明,怎么現在這么笨啊!”
席司曜不明所以,“到底是什么事我不知道的啊?”
夜清歌氣得要跺腳,“不知道就算了!”
叫她面對面說出那些話,她覺得很難為情。
平常也是灑脫的人,可是感情的事,若真的能那么灑脫,怎會有為情所困這個詞?
席司曜愣了很久,接著像是突然明白了過來,一把摟住她,“以前你喜歡霍行知,現在不喜歡了?”
夜清歌低著頭咬唇,雖然偶爾還是會想起她,但是次數已經越來越少了,倒是眼前的人,想念越來越泛濫,一刻看不到都會想。
這樣的情況,是不是說明自己已經漸漸喜歡上他了?
這樣想著,她的臉騰地紅了起來,溫度急劇飆升。
席司曜心里大悅,微微矮身抵著她的額頭,“你不喜歡霍行知了,可我不知道,你現在是不是喜歡我?”
夜清歌怯怯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又垂了視線,不語。
席司曜急了,雙手捧著她的臉讓她看著自己,不許她逃避自己的眼神,“真的心里有我了?真的?”
這個時候的他,像個情竇初開的小伙子,哪里還有外人熟悉的成熟穩重淡漠無情?
夜清歌忽然覺得他很可愛,輕輕的點了點頭,又笑說:“怎么感覺你像是撿了錢似的?”
切!撿了錢算什么,錢有你好嗎?
也不知道在哪里看到過這樣一句話,如果人類有尾巴的話,和你在一起,我一定不由自主地會搖起來。
席司曜現在就是這樣的心情,剛剛聽到她說出那樣的話心像是沉入了千年寒潭的潭底,然后看到她紅著眼眶轉身又覺得心疼,此刻……他真的沒想過,她心里已經有自己了。
其實不是他不自信,而是在這個女人面前,他實在是自信不起來。
前面有霍行知已經住在了她的心里,后來又有容遲追著她不放,老婆漂亮有吸引力也是大問題啊!
再者,他和她一樣,她曾懷疑他是因為孩子才改變了對她的態度,那么她呢?她是否也是因為孩子所以才改變了對自己的態度?畢竟……她是那樣在乎親人的人。
可是此時此刻,她親口承認了心里已經有他了,那么其他的他都不去想,一心一意對她。
其實,他對她,從來都是一心一意的!
席司曜拉著她重新坐回沙發上,問:“記不記得我來澳大利亞接你回家的時候和你說過,我有很多事情要告訴你?”
夜清歌被他嚴肅的深情弄得心慌慌的,她怕聽到什么不好的事情,她覺得自己越來越脆弱了,經不起任何的刺激。
很討厭這樣的自己,可是不得不看清事實,逞能對自己沒什么好處,何況現在她不是一個人,不論做什么,都要首先考慮肚子里的孩子。
“聽著,待會兒無論我說了什么,都不能生氣,也不準半路走人。”席司曜先給她打了預防針,讓她有點心理準備。
夜清歌本來就緊張,聽到他這么說就更緊張了,“你……你到底要說什么啊?”
“說我和程子言的事。”
他的話音落下,夜清歌的心忽地一揪,只覺得五臟六腑都痛了一下,她咬著唇看他:“你和她……什么事啊?”
如果是以前,她或許沒這么緊張,可是現在她的心境變了。啊知說都。
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在乎了之后就會開始患得患失,也不能容忍別的女人來分享他。
夜清歌知道自己其實并不偉大,她很傳統,很小女人,她無法容忍自己的丈夫有第二個妻子,哪怕她的丈夫是席家人。
所以,她現在最怕的,就是聽到席司曜說:我要娶程子言了。
席司曜知道她在擔心什么,從她的眼神就能看出來了,他握緊了她的手,同時另外的一只手緊緊圈住她,而后才開始說:“我和程子言的關系并非你們看到的那樣,我和她清清白白,她從來都不是我的心上人。”
夜清歌愣住了,她沒想到自己聽到的第一句話居然是這樣的。
“可是,可是你們在一起那么久,你們、你們……”她也不知道自己要說什么,那么多個日夜,她和他除了身體的契合,再也沒有其他。
席司曜摸摸她的臉,又湊上去親了親她紅紅的眼眶,“我們什么都沒有,我從來不曾碰過她,上次報紙登出來她滿身吻痕的照片,那些吻痕是gevat在她身上留下的,不是我。”
“……”夜清歌已經不能說話,看著他,像是看著外星人一樣。
“我和她那么高調,是因為……”他盯著她的眼睛,像是要從她的眼睛看到她的心里去,“是因為我要保護你。”
夜清歌抓著他的手,唇瓣哆嗦著,顫聲問:“為什么要保護我?你上次也說要保護我?是誰要傷害我嗎?我、我沒有得罪誰啊。”
雖然她的性子清冷,但是為人處事還是很有分寸的,長這么大,也許會有人看不來她,但是她卻沒有去得罪過別人。
她實在是想不出來,到底是誰有這么大的威脅,讓他要這樣保護自己。
席司曜的眼神一瞬不瞬,聲音里卻多了份她不懂的歉疚,“不是你的問題,是我的問題。”
“你?”夜清歌詫異,緊接著又像是想明白了什么,“是因為你家嗎?”
“不全是因為我家,還有道上的事情。”
他的語氣淡淡的,夜清歌卻被‘道上’這兩個字嚇得懵住了,“黑.道?”
席司曜點頭,“是,你面前的人,你的丈夫,不是什么好人,他殺人放火無惡不作。”
夜清歌靜默了許久,然后才慢慢地,不可思議地問:“你真的……殺過人?”
雖然外界都盛傳他做事雷厲風行,果決狠辣,可是殺人是犯法的,他真的做過犯法的事嗎?
席司曜緩緩地瞇了瞇眼睛,清雋的面容閃過一絲殺氣,“我能爬到今天的這個位置,勢必要將很多人踩在腳下,甚至……我會為了自己能坐穩這個位置,除掉某些對我有危害的人,清歌,所有同我一樣的人,都不可能是干干凈凈的。”
夜清歌徹底被他的話震撼了,她以前聽劉敏說過,在商場上,有黑有白,但是更多的卻是灰色地帶,商人每一個沒做過壞事,雖然不傷天害理,但都是為了自己的利益,違背過原則。
面前的人,他的丈夫,不但是個商人,還是道上的人,在他的世界里,灰色和黑色占絕大多數,白色反倒不怎么有。
“我的世界很黑暗,也很骯臟,你是我世界里唯一的純白,我要保護你和孩子,必定會用一些不堪的手段。”
“那程子言……是你為了混淆視聽拿來利用的?”此時此刻,夜清歌終于是看到了這個事實。
可是,她沒有得知真相后的欣喜,反而是無奈和不安。
現在他這么高調地和自己同進同出,是不是說明他和程子言之間,已經決裂了?
那么也就意味著,所有人都會知道,其實程子言只是他的一顆棋子,夜清歌才是他心尖上真正在乎的人?
“清歌,你那么聰明,你一定明白我的意思,但是現在,你沒有選擇了。”
“什么意思?”夜清歌不解地看著他,什么叫沒有選擇了?難道他要對自己做什么?
席司曜低聲愉悅地笑,捏著她的手在掌心把玩,“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你才是我心里的人,原本想要抓走程子言來威脅我的人,現在都將目標改成了你,所以你現在,無時無刻不處在危險之中,隨時都可能有人將你綁走,用你來威脅我。”
夜清歌細微地低了低頭,張開自己的手與他十指相扣,“如果我真的被他們抓走了,你會受威脅嗎?你會為了我……妥協嗎?”
“你說呢?”席司曜收緊五指,低眼看她。
她抿著唇,良久良久都不說話,慢慢地,她又笑了起來。
雖然他沒有明說,但是她已經知道答案了。
可是,席司曜,我真不想成為你的軟肋,我一定會讓自己變得強大起來,強大到足以和你站在一起,睥睨天下。
——
自從將程子言的事情說開之后,兩人的感情急速升溫,儼如熱戀中的情侶。
而某個占有欲過分強烈的大男人更是要她時刻報告行蹤,還美曰其名是為了她的安全。
卡卡冷嗤,“得了吧,他其實是怕你被叫容遲啊容早啊的男人搶走,你告訴他,你和我在一起,讓他放心吧,我不是百合,我不會搶走你的。”
夜清歌低頭笑,雙手捧著熱開水,眉角眼梢都是卡卡不曾見過的柔軟。
“嘖嘖嘖……無藥可救的女人,我真后悔叫你出來,這么冷的天,在這里看你偷笑,我還不如在家里睡大覺呢。”卡卡雙手抱胸,無奈地看著對面的人。
夜清歌這時抬起頭來,嘴角彎彎地,“你找我出來什么事啊?”
卡卡白她一眼,轉身拿過一個袋子扔過去,“喏,給你的。”
“什么啊?”夜清歌一邊問一邊低頭打開那個袋子,一看,是一塊圍巾,大紅色的,很惹眼。
“給我的?”她震驚地抬頭看卡卡。
卡卡撇嘴,“不然給我的啊?你家那個霸道狂什么都想到了,怎么就沒注意到現在這么冷的天,你脖子里空空的,會凍著?”
夜清歌愣了愣,又低頭摸了摸手里的圍巾,“這是你織的還是買的?”
“當然是我織的啊!”
“……”夜清歌被震驚到了,皺著眉頭看她,“我怎么不知道你會織圍巾啊?什么時候學的?”
卡卡狠狠地翻了個白眼,“你還知道什么?你除了席司曜和肚子里的孩子你還知道什么?整天就和你家那個霸道狂膩在一起,你都不知道今夕是何夕吧?”
若是以前,夜清歌肯定會不高興,不過現在不一樣了,她只是笑了笑,默認了卡卡的話。
而卡卡則徹底無語了,得得得,面前的這個女人已經完全無可救藥了,哎!
“雖然你怎么怎么外出,但是出門記得保暖,這種天氣很容易受涼的,你現在又不是一個人,好好照顧我干兒子啊。”
夜清歌低頭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幸福地說:“嗯,我知道了。”
想對卡卡說句‘謝謝’的,可是這么多年的閨蜜當下來,居然覺得有點說不出口。
卡卡看她皺眉在糾結,撲哧一聲就笑了出來,“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想說謝謝我,但是不用了,我們誰跟誰啊。”
夜清歌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正要說話,又被她打斷了,“真的別謝我,因為我還有件事沒和你說。”
“什么事啊?”
“那個……”卡卡撓撓頭,不好意思地指了指他身后,“有個人想見你,但是他一直打不通你的電話,所以我就幫他約你出來了。”
夜清歌詫異地回頭,心里募地想到了容遲,而她看到的來人,也的確是容遲。
“要見你可真不容易。”容遲在她左手邊坐下來,無奈地說道。
夜清歌納悶了,“剛剛卡卡說你打不通我的電話,怎么可能?”
雖然最近在家里的時候手機都沒怎么放在身邊,但是也都放在離她很近的地方,再者睡覺前她一般都會看一眼,如果看到有人給自己打過電話,她一定會回一個的。uzhc。
容遲聳聳肩,“可是我真的打不通你的電話,我以為是你不想見我,不信的話,我打給你看。”
說著,他從褲兜里掏出手機,撥了夜清歌的號碼,結果真的打不通!
夜清歌這下真的驚悚了,自己的手機開機的啊,也沒有信號不好,怎么就打不通呢?!
等等!
好像不久前的某個晚上,某人動過她的手機,難道是……
她手指飛快,點開黑名單看了看,果然,容遲安安靜靜地躺在黑名單里!
她又想起了上次自己去大學的同學聚會,容遲送她回家,結果車子被刮花了,也是某人的杰作!
覺得無奈又好笑,席司曜,你真是……幼稚的無可救藥!小人!
容遲和卡卡看著眼前又笑又咬牙切齒的人,都不解了,卡卡問:“清歌,你現在到底是怒……還是喜啊?”
夜清歌猛然回神,有些不自然地閃了閃視線,然后看容遲,“我的手機出了點問題,呃,現在好了,你再打打開,可以打通了。”
容遲又打了一遍,這一次總算是打通了。
而他也算是明白了事情的緣由,夜清歌剛剛聽到自己的電話打不通那么驚訝,想必是她家里那位搞的鬼。
容遲瞇了瞇眼睛,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在外人眼里忘一樣高不可攀的男人,在家里居然像個孩子那么幼稚?
他忽然也很想笑,也很想問問夜清歌:你和席司曜在一起,一定很好玩吧?
對,好玩,和一個孩子在一起,只能用好玩這個詞來形容。
卡卡莫名其妙地看著身邊的兩個人,這是怎么了?怎么兩個人都在傻笑啊?!
“喂,你們兩個怎么了?什么事這么好笑,也說出來讓我樂呵樂呵啊!”
夜清歌和容遲對視了一眼,又低下頭去笑,就是不告訴卡卡他們到底在笑什么。
卡卡幾乎要暴走,最后還是沒問出來兩人到底是為了什么在偷笑。
笑過之后,夜清歌問容遲,“你找我什么事啊?”
容遲也想起了自己來找她的目的,忙說,“最近我研究了一些和你父親類似的病例,有了一些新發現,也制定了一個治療方案,但是蕭定卿說,這件事要你同意。”
卡卡和夜清歌同時震驚了,齊齊問:“你什么時候變成學醫的了?”
容遲苦笑,“我本來就是學醫的啊,后來被我爸媽逼著轉了專業,但是私下里,我還是有自學。”
“真慘。”卡卡喝了口咖啡,無比同情地看著他。
她自己雖然也身處豪門,但是她的情況和別人不一樣,家里根本沒人管她,她學什么專業,估計現在家里人還不知道吧。
都說人在豪門,身不由己,身邊這兩個人,可都是真實例子!
容遲挑了挑眉,意味深長地道:“是慘了點,不過自己喜歡的東西,我不會輕易放棄的。”
卡卡一愣,立即看向夜清歌,而后者的手指原本一直在杯沿上畫著圈圈,此刻聽到容遲說‘自己喜歡的東西,我是不會輕易放棄的’,她手上的動作就突然停了下來。13482000
容遲目光如炬地盯著她,那種眼神透露出來的熱烈與強勢令夜清歌有一瞬間的仲怔。
她伸手去拿手機,想要借此跳過這個話題,卻不料手指觸到手機的那一秒,剛好有人打電話進來,鈴聲大作,嚇得她手一抖,手機募然掉在了地上,電板都摔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