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昊是為了以后開墾靈田,雖然這是以后的事。玉簡沒花多少靈力石,貴的是赤金石,二十顆二品靈力石的價格讓他肉痛了許久,但他還是決定買下來。
他現(xiàn)在的心態(tài)和以前有所不同,以前只是盯著靈力石,現(xiàn)在的他雖然也喜歡靈力石,但是更注重以后。
自從四師姑說破之后,他便清楚再也回不到過去,那些簡單的夢想徹底粉碎,他在朝一條他也不知道的路上走。前方等待他的是什么?粉身碎骨?還是找到答案?他都不知道。
昔日感到新鮮的東西,如今卻覺得索然無味。
他找了處安靜的地方坐下來,開始回憶自己最后釋放的那道劍芒。沒有人教他,包括蒲妖,也只是讓他自己體悟。對于蒲妖,他只有感激,如果沒有蒲妖,他或許連尋找答案的機會都沒有。
現(xiàn)在有機會,怎么可以不珍惜?
他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脫胎換骨,他只是忽然明白了韋勝師兄的一些心情。執(zhí)念,死而無悔的執(zhí)念!每次一想到改容抹識,僵硬的臉龐都會變得灼燒得痛,像在提醒他,曾經(jīng)有雙手抹去了他的臉,曾經(jīng)有雙手,抹去了他的記憶。這種深入骨髓的灼燒感,讓他無法容忍自己渾渾噩噩下去。
他要答案!
自己的起點有多低,他很清楚,他不想再浪費哪怕一丁點時間。他想盡辦法,絞盡腦汁,用盡手段,都要讓自己變強,讓自己擁有力量——他要答案!
人來人往的街道角落,他坦然盤坐,在那思考琢磨。
獵獵火海中,蒲坐在墓碑上,懶洋洋地聽著音圭。
女弟子終于買好所需的東西,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滿足。劉昊也終于松口氣,他現(xiàn)在迫不及待地想回去。今天的遭遇讓他初嘗力量的滋味,他急不可耐地想繼續(xù)訓練。
但是出于這些女弟子的安全考慮,他還是坐著風行紙鶴,慢悠悠跟著她們,但是他依然抓緊一切時間。
回到小院,劉昊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赤金石和黑金蟲一起封存起來,在靈根處挖了個小坑,埋了進去。
埋完之后,他進入識海,面對蒲妖說:“蒲,我們繼續(xù)!”
出乎意料,蒲懶洋洋道:“繼續(xù)?繼續(xù)什么?”
劉昊一呆,但他迅速恢復鎮(zhèn)定:“你有什么條件?”
“嘻嘻,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事?!逼演p輕一笑,坐直身子:“這就對了嘛,天下哪有免費的饅頭?嘻嘻,我要魂魄?!?
“魂魄?”劉昊陡然嚇一跳。
蒲妖神情輕松,語氣歡愉道:“魂魄可是好東西,味道鮮美,生機活潑,什么鮮血啊人肉啊,都差得遠了?!?
廖廖幾句話,劉昊卻嚇得不輕。腦海里不禁想到那些大魔頭,生啖人肉,拔筋抽髓,吸食魂魄。對于一個立志于成名一名靈植夫的修者來說,魂魄之類足以讓他心驚肉跳。
“不行!”劉昊斷然拒絕,蒲妖果然是個大魔頭!
雖然他渴望力量,但是絕對不想自己成為力量的奴隸!
“你不想學劍了么?嘻嘻,除了劍,我還有很多東西可以教你。我這里有無數(shù)法寶,嘻嘻,只要你有好的魂魄,都可以換給你哦……”蒲妖猩紅的舌頭舔著嘴唇,語氣充滿誘惑。
“不行!”劉昊忽然放松下來,他面對蒲妖坐了下來,道:“我對殺人沒興趣?!?
“哦?”蒲妖挑了挑細細的眉,瞇起眼睛:“你可要想清楚哦,別人的命,哪有自己的命珍貴?嘻嘻,殺人其實挺簡單的,唔,一個魂魄,我就讓你好好參悟這道劍意,還可以教你很多東西。”
“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眲㈥凰浪蓝⒅眩淅涞溃骸翱上愦蝈e了算盤?!?
蒲妖依然笑嘻嘻。
劉昊只覺渾身一緊,動彈不得。
“我錯了?”蒲妖陡然提高音量。
“嘻嘻,多少年了,還從來沒有人敢當我面說我錯了!”
他緩緩走到動彈不得的劉昊面前,冰冷的雙手摸上劉昊的脖子:“害怕了?嘻嘻,太棒了!我實驗過很多種,發(fā)現(xiàn)恐懼才是魂魄最好的調(diào)料品。你知道么?在強烈恐懼中死去的魂魄,就像發(fā)酵到最佳時機的美酒,只要吃了一次,噢,便再也忘不了?!?
冰冷的手指劃出劉昊的脖子血脈,蒲臉上笑嘻嘻,赤紅的血瞳閃動著瘋狂。
劉昊渾身發(fā)抖,他拼命地告訴自己不要怕,但是恐懼就像怎么堵也堵不住泉眼,拼命地往外冒。無論他如何努力,他怎么渾身紋絲不動。
“掙扎是沒有意義的?!逼蜒廊辉谛Γ凵癖洌骸澳愕挠薮勒孀屛沂?,難道你不知道,寵物要有寵物的覺悟么?”
討厭這種感覺!
被操縱、被控制、身不由己的感覺……
劉昊心中就像被什么點燃,恐懼迅速被憤怒占據(jù),渾身的血液驟然燃燒起來,他情不自禁罵口大罵:“去死!”
“真是倔強的小家伙?!逼蜒龘u頭失笑,右手輕輕一握。
“??!”劉昊發(fā)出一聲慘叫,整個人像被一只無形之手狠狠地勒住,身體呈現(xiàn)出一個詭異的形狀。
全身的劇痛如同無數(shù)根細針,一下子扎進他的身體,他精神恍惚起來。
就在此時,一股暖流從劉昊的胸口突然升騰而起。
“想搗亂?”蒲妖就像看到一個調(diào)皮的小家伙,嘴里輕笑道,整個人卻陡然從原地消失,出現(xiàn)在劉昊的身邊,右手輕輕插進劉昊的胸膛!
寫意無比地從劉昊的胸膛中把手取出來,只見他手指間多了一顆五彩的小珠子。
這顆珠子綠豆大小,有若彩色琉璃,里面光芒流動。
悠然把小珠放在面前端詳了一會,自言自語道:“原來是這東西?!闭f完,便準確捏碎這顆小珠。
就在此時,他忽然停下手上動作。
一縷縷黑煙從墓碑散發(fā)出來,似緩實疾,眨眼間,火海上空便黑云繚繞。
狂舞肆虐的火焰,似乎對這些飄渺的黑云頗為畏懼,罕見的萎頓起來。虛空中的那顆星辰,也被黑云奪去光芒,黯淡若熄。
蒲妖怔怔地立在那,一動不動,血瞳浮現(xiàn)起復雜無比的情緒,似乎哀傷,似乎開心,似乎緬懷,似乎憤怒……
過了很久,他輕聲道。
“你真的要選擇這么一個廢物?”
黑云激蕩,層層涌動,漫漫火海受到壓制,幾欲熄滅,虛空中的那顆星辰也幾乎消失不見。
蒲妖木然而立,恍若未覺。
黑云愈發(fā)濃厚,整個識海如今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他忽然冷笑,右眼血瞳光芒大盛:“你知道,想要說服我,沒有那么容易?!?
周圍靜悄悄,黑云沒有任何反應,雙方就僵持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蒲妖右眼血瞳的光芒漸漸黯淡,他忽然輕笑一聲,帶著歲月的滄桑,無可奈何地聳聳肩:“每次結果都這樣,真是無趣?!?
屈指一彈,手上那顆有琉璃珠沒入劉昊的體內(nèi)。
黑云眨眼間就消散得一干二凈。
失去壓制的火海重新熊熊燃燒起來,虛空中的那顆星辰也綻放光芒。
蒲妖凝視著墓碑良久,默然無語。
劉昊悠悠醒來,睜開眼睛,連忙檢查身上,見毫發(fā)未傷,這才松了口氣。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蒲妖怎么會放過自己?
正在他疑惑間,蒲妖冒了出來。
“你醒來的時間真慢啊?!逼蜒裆g充滿了嘲笑:“真是脆弱的神識,本來我還想玩一玩,討價還價的事幾千年沒做了,壞我興致。不過想想也正常,連意識容貌都沒有人,心自然也柔弱。可憐的我啊?!?
劉昊默然,雙拳卻不自主地握緊。
“說起來,有個地方有魂魄,你不用殺人,不過很危險,怎么樣?有興趣么?”蒲妖神情悠然。
“什么地方?”劉昊情不自禁地問,剛才蒲妖的話直刺他的心。
“嘻嘻,你現(xiàn)在不必知道。放心,不會讓你殺人。你只需要說,同意還是不同意。至于報酬,等你條件夠了,自然會讓你滿意。”
“我同意?!睕]有多想,劉昊點頭。只要不讓他殺人,他不怕危險。
他沒有什么可再失去的了。
“哎,終于完成這筆交易,為了幾個魂魄,真不容易。這生意,太久沒做,果然會退步?!逼蜒蠚鈾M氣地感慨著。
劉昊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蒲妖轉(zhuǎn)過臉來:“好吧,我們再來談另外一筆交易?!?
“另外一筆交易?”劉昊心中充滿戒備,又有些莫名。
“靈力石,我要靈力石?!逼蜒ξ溃骸跋塍w驗劍意?十顆二品靈力石一次,怎么樣,很便宜吧?”
劉昊目瞪口呆。暗金色的小劍在劉昊指間歡快地游走,速度極快,帶起一溜金光,像一道金色閃電。
劉昊眼中露出欣喜之色。
《庚金訣》終于突破第三層!突破第三層,庚金氣芒也發(fā)生了變化,原本暗金色的金沙變得更加細膩而富有光澤,凝成的金劍也更加精致。它就像一只細長的金色小魚,游走靈活迅捷。
小金劍很小,運動范圍只不過在他手掌間,而且劍招變化很簡單,沒有太華麗的技巧。可是如果有經(jīng)驗的劍修一定會驚訝地發(fā)現(xiàn),這只小小的金劍運轉(zhuǎn)流動間,竟然蘊含一絲淡淡的劍意。
劉昊也能感受到這絲淡淡的劍意,心中欣喜之余,也免不了肉痛萬分。
回到家中,無論他如何努力地回憶,卻再也找不到那天最后一劍的感覺。無奈之下,他只好花費靈力石到蒲妖那體驗劍意。
十顆二品靈力石一次!
他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靈力石,最終悟出一絲劍意!就是這絲劍意,他的《庚金訣》立即突破第三層。
和之前相比,現(xiàn)在的蒲妖完全是六親不認只認靈力石的奸商。他不知道上次究竟發(fā)生了什么,蒲妖為什么后來又放過自己?很明顯,蒲妖對他的態(tài)度發(fā)生了微妙的變化。
似乎更加不耐煩,更加不好說話,沒事叫他他也不理會……
但不知為什么,現(xiàn)在這樣的蒲妖反而更讓劉昊感到安心,哪怕他需要花費大量的靈力石。
《庚金訣》突破第三層,他只需再有一種法訣達到第三層,便能夠成為靈植夫。成為靈植夫之后,在門中的地位將會截然不同,門派也會撥給他大量的資源,這樣他才能更迅速提高自己的實力。
到底選擇哪一種法訣作突破口,這是他眼下需要面臨的問題。
最終他確定選擇《草木訣》。在各種低階法訣中,《草木訣》以指法復雜而著稱,這也是劉昊選擇它的原因所在。指法,幾乎在所有的低階法訣中都可以看到它的蹤跡。低階修者的修為不夠,往往需要借助指法,才能完整地施法。雖然到了金丹期之后,指法幾乎消失,但是在這之前,指法是相當實用的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