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景玉立即著手做飯,孟遠會做飯,但僅限於能把飯煮熟,所以只負責洗菜切菜。
美美地吃過一頓晚飯,孟遠丟下景玉去了書房,整理接下來幾天需要動手術的一些患者的資料。
等他把工作處理完,從書房出來時,已經九點多了!
陽臺擺著一架貴妃椅,是林芷榮生前的最愛,現在,景玉正靠臥在上面,手裡端著一杯清茶。
窗子大敞,有涼風陣陣襲來,恰到好處的力度,將景玉的長髮吹起,朦朧的燈光,明亮的月色,完美的輪廓,彷彿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憂鬱仙子!
孟遠皺眉,無奈地搖了搖頭,徑直朝景玉走去,路過客廳時,順手抓起一條毛毯,動作輕柔地蓋在景玉下身,然後拿走景玉手裡的茶杯,半是嗔怪半心疼地說:“大晚上的,喝什麼茶,你不想睡了!”
手心落空,景玉輕輕莞爾,照舊仰望星月。
孟遠無聲地嘆了口氣,拽過陽臺一角的矮凳,坐到景玉身旁。
今晚星光燦爛,夜色迷人,是難得一遇的好夜!
孟遠無心賞月,歪著頭打量了景玉一會兒,然後聲音清冷地問說:“安胥是誰?”
說出安胥名字的那一剎那,孟遠明顯看到景玉眼中一閃而過的慌亂,他沒有再追問,身體微微後傾,儘量給景玉儘可能大的空間。
手不自主地抓緊毛毯,景玉側頭,不可思議地看向孟遠,“你怎麼知道安胥?”
孟遠苦笑,他雖然沒有過耳不忘的本事,但一個名字翻來覆去地被身邊人提起,他想不記得都難!
“前些日子,你經常會無意識地呢喃他的名字!”孟遠據實相告。
景玉愣住,有嗎,爲什麼她不知道!
“景玉,可以告訴我,他是誰嗎?”孟遠輕聲詢問。
景玉抿脣,擡頭望向月空,良久,她眨了眨眼,幽幽開口:“安胥……他是月亮!”
有陰晴圓缺,會晦明變化,能讓她悲歡喜澀!
景玉身上的憂傷氣息太濃重,孟遠被感染,不禁有些後悔,或許在今晚提起這個話題是錯的!
可就在他暗自懊惱之時,景玉的聲音卻再次響起:“百星之明,不如一月之光,十牖之開,不如一戶之明,孟遠,你有聽過這句話嗎?”
孟遠愣住,呆呆地搖了搖頭,他六歲跟隨林芷榮去英國,受到都是西方的教育,沒把漢語丟下已是大幸,至於那些之乎者也,他知道的也僅限於牀前明月光而已!
孟遠沒有回答,一來他真的不知,二來景玉的樣子太像自言自語,他不想打斷景玉的思緒。
果然,沒有等到孟遠的回答,景玉臉上的笑意慢慢變大,動了動有些痠痛的脖頸,景玉轉過頭,含笑看向孟遠,“孟遠,如果關筱鬱回來,你還會不會和她在一起?”
孟遠不言,輕輕地搖了搖頭。
景玉睜大眼睛,有些不能理解,“你那麼愛她,爲什麼不會?”
孟遠輕笑,頓了片晌,笑道:“不是不會,是不知道!”
不解還僵在臉上,眼中卻閃過一絲哂笑,伸手捋了捋輕舞飛揚的頭髮,景玉轉眼看向窗外,“原來你也在逃避,我還以爲你們心理醫生是不一樣的呢!”
孟遠啞然,摸了摸自己的鼻尖,起身坐到景玉腿邊,然後扳正景玉的臉,被迫景玉與自己對視。
“景玉,這不是逃避,筱鬱爲什麼走,我到現在還一無所知,說不介意是假的!再者咱們結婚了,雖然是一段有名無實的婚姻,但咱們之間有約定,我要爲自己說過的話負責,爲你負責!”
景玉抿脣,有些急切地搖頭,“不,你不用管我,孟遠,我希望你能幸福,你千萬不要顧慮我!”
孟遠輕笑,有些苦澀地反問:“景玉,你在緊張什麼,這麼怕和我扯上關係嗎?”
景玉不語,蔫蔫地低下頭,孟遠的話句句戳中心窩,她的確在緊張,害怕和孟遠扯上關係,可是,他們之間的關係不是早就確定好了嗎,一對受法律保護的合法夫妻!
孟遠抿脣,狀似無所謂地挑了挑眉,其實遇到景玉,他挺受挫的,習慣了衆星捧月的生活,突然來了一個不慍不火、不冷不淡的,一時之間還真挺難適應!
把滑到景玉腹部的毛毯向上拉了拉,孟遠抿了抿脣,笑道:“景玉,和我說說他吧!”
景玉不言,只是搖頭。
孟遠也不介意,伸手將擋在景玉額前的長髮搭到肩後,輕輕笑道:“那咱們來玩一個遊戲好不好?”
景玉擡眸,用餘光瞥向孟遠,聲若蚊絲:“什麼遊戲?”
“很簡單的遊戲,來躺下!”說著孟遠拿過一旁的靠枕放到景玉身後,然後稍微往外坐了坐,扶著景玉躺下。
景玉依言躺下,心卻不受控制的緊張,手緊緊地抓著毛毯,呼吸都變得紊亂。
見狀,孟遠握住景玉的手,輕聲安撫:“放輕鬆,沒事的!”
景玉僵硬地點點頭,神情依舊緊繃。
無奈,孟遠只好把正事先放到一邊,和景玉講一些輕鬆無關的話題。
漸漸地,景玉緊繃的情緒慢慢緩和,身子不似剛剛僵硬。
孟遠滿意地點了點頭,看著雙眼自然垂閉的景玉,話鋒一轉,轉向今天的主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