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玉的乖順仲老太太很受用,所以沒有繼續追究,而是擡眼看向任丹丹身後的肖墨和孟遠。
任丹丹的眼睛賊亮賊亮的,見仲老太太把目光放到肖墨和孟遠身上,立刻滿臉堆笑地湊上前,挽著仲老太太的手臂,嘴比蜜甜地叫道:“奶奶!”
仲老太太不吃任丹丹那一套,眼睛依舊盯著肖墨和孟遠。
任丹丹無法,只好向景玉使眼色。
景玉會意,也粘到仲老太太身邊,抿著脣,垂著眉,猶豫了片晌,然後聲若蚊絲地低語:“奶奶,給你介紹一下……”
“不用介紹!”仲老太太聲如洪鐘的聲音打斷了景玉好不容易纔鼓起勇氣要說的話。
景玉詫異,擡起頭看了仲老太太一眼,然後視線和任丹丹交匯在一起,再然後,讓她們驚愕不已的問話便傳入耳中!
仲老太太目光凌厲地盯著肖墨和孟遠,聲音清冽且嚴肅地問道:“不用介紹,告訴我誰是孟遠,誰是肖墨就行了!”
“奶……奶奶!”
奶奶怎麼會知道肖墨和孟遠,任丹丹驚得舌橋不下,景玉卻是連話都說不出。
仲恆一直安靜地和安胥站在仲老太太身後,見事有僵局之勢,立刻嘻嘻上前,笑哈哈地解釋:“丹丹,景玉,你們結婚的事我已經跟奶奶說了!”
說著揚了揚下巴,挑眉看向兩人,那模樣彷彿在說怎麼樣,夠體貼吧,不要太感謝我哦!
任丹丹無語,賞了仲恆一記白眼。
景玉則是淡淡一笑,回眸時眼睛不經意一瞟,恰好落到安胥身上。
微笑不見,景玉輕輕咬上下脣,迅速移開視線。
儘管時間很短暫,動作很細小,卻還是被任丹丹和仲恆精準無誤地捕捉到。
仲恆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無奈地搖了搖頭。
任丹丹則是神色複雜地看了安胥一眼,然後扭過頭,面對她和景玉亟待解決的難題。
相較於景玉和任丹丹的驚愕、緊張和不安,肖墨和孟遠表現得很鎮定。
被仲老太太點名,兩人相視一笑,沒有任何慌張。
“奶奶,您好,我是肖墨!”肖墨上前一步,微笑地朝仲老太太頷了頷首。
“您好奶奶,我是孟遠!”孟遠同樣上前。
仲老太太不言,將兩人從頭髮絲兒到腳趾甲細細打量了一遍。
良久,緊繃嚴肅的面容不見,仲老太太露出絲絲笑意,皺眉瞪向身邊的兩人,“結婚這麼大的事都不告訴我,你們眼裡還有我這個奶奶嗎?”
一語成讖,景玉不得不佩服任丹丹對仲老太太的瞭如指掌,本以爲還有更多的埋怨要發,景玉已經做好了乖乖受教的準備,可這句之後便再無下文!
景玉納悶,有點兒不敢相信就這樣輕鬆過關了,這還是她們事事操心不可或缺的奶奶嗎?
頭重腳輕地走出機場大廳,景玉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不知道是有意爲之,還是無意巧合,白擎開來的車恰巧只能坐下七個人,也就是說註定有兩個人要坐到另一輛車上。
這是一個難題,景玉自然要和仲老太太坐一起,不想和安胥同坐,可是她又有什麼理由讓安胥坐到肖墨的車上呢?
就在景玉左右爲難之時,孟遠的手機突然響了。
“喂,是我!”
“嗯,對,好,我馬上回去!”
掛斷電話,孟遠來到景玉身邊,歉意地看著景玉,“對不起景玉,我有個病人突發狀況,需要馬上手術,我得趕回去!”
“很嚴重嗎?”景玉不由地緊張起來,孟遠手裡的病人都是重癥患者,動輒就會危及生命。
“嗯!”孟遠點頭,搭在景玉肩頭的手慢慢收緊,“對不起!”
“說什麼對不起,你趕快回去吧!”說著,拉著孟遠來到仲老太太身前,“奶奶,孟遠醫院裡有事,他要先走!”
“走吧!”仲老太太痛痛快快放人。
肖墨將孟遠的表現盡收眼底,猶豫了幾秒,上前請纓道:“孟遠沒開車,這樣吧,我送孟遠回去!”
“好啊!”任丹丹連連點頭,奶奶看肖墨和孟遠的眼神怪怪的,她巴不得肖墨和孟遠一起走!
這次,仲老太太沒有立刻應允,而是低眉想了片刻,纔開口放人:“好吧,路上小心點兒!”
送走肖墨和孟遠,景玉不禁苦笑,這下好了,只剩一輛車,她不用再頭疼坐哪輛了!
。。。。。。
回市醫院的路上,肖墨的車開得不疾不徐,孟遠也不催,側著頭,靜靜地看著車窗外發呆。
肖墨不止一次歪頭打量孟遠,可每一次孟遠都是這副空洞無神的殭屍樣兒,一點兒變化也沒有。
終於,肖墨忍不住,開口問道:“爲什麼?”
這句爲什麼包含了太多的意思,這些日子他和孟遠交流頻繁,孟遠和他表示過想要忘記關筱鬱,認真對待景玉,而剛剛在機場,孟遠也斬釘截鐵地和景玉保證了會幫景玉,但爲什麼現在卻打起退堂鼓了呢?
孟遠是他見過的最自傲的人,肖墨從未想過,有一天孟遠也會向謊言低頭!
孟遠抿脣,嘴角彎起一道自嘲的弧度,“你看到安胥看她的眼神了嗎?那是我再修煉十年、二十年,甚至一百年也比不上的!”
肖墨輕笑,向右打了方向盤,把車靠在一邊,然後轉過頭,一瞬不瞬地看著孟遠,“所以,你要放手?”
孟遠冷笑,彷彿身上每個細胞都在笑,“我從來就沒有抓住過她的手,談何放手?”
肖墨不言,低頭沉思。
“肖墨,我和你不一樣,你愛丹丹,而我……”孟遠搖頭苦笑,“或許一開始就是錯的,我不該再把她鎖在身邊!”
肖墨冷哼,有些氣憤難當,爲景玉抱屈,“孟遠,你在做決定之前能不能尊重一下景玉,當初想結婚的是你,現在想離婚的還是你,你有沒有問過她願不願意,她想要什麼?如果她把你這兒當成最後一道避風的港灣,你這樣貿貿然放手,你是輕鬆了瀟灑了,她怎麼辦?”
孟遠不語,把頭埋向胸前,肖墨說的話他想過,所以纔會不惜編了個藉口,從機場逃出來,見過了安胥的癡情與深情,他便再也無法把景玉當成一般的女子來慰藉情感的空虛,同樣有深愛,他不捨,亦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