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玉纔到水中身體就開始下沉,安胥知道景玉怕水,緊緊地抱著景玉。
漸漸地,安胥發(fā)現(xiàn)景玉的身體慢慢放鬆,眉不似先前蹙著,面色也不像剛剛蒼白,看來這溫泉水確實有效!
安胥在水中爲景玉脫了衣服,然後又抱她進了另一個池子。
景玉不喜歡水,洗澡從來不肯盆浴,可這次不同,水好像有魔力似的,能消減身上的疼痛,她開始有些喜歡這種失重的感覺!
爲了不損傷身體,在溫泉池中泡上十幾分鍾後,安胥便抱景玉在外面休息半個小時。
幾次折騰下來,天已見黑,而景玉也早已清醒。
只是,她不肯說話也不肯睜開眼睛,不管安胥說什麼,一個點頭或搖頭都吝嗇給予,更不用說簡單的語氣詞!
“感覺怎麼樣了,如果還不舒服我們再泡一次?”安胥忽略心中的苦澀,整個下午像個更年期大媽,喋喋不休地嘮叨。
景玉始終如一地沒反應,安胥也不氣餒,解開系在景玉腰間的浴袍帶子,準備再入水。
突然,一隻柔荑軟弱無力地抓住安胥的手,安胥如釋重負地笑了,把景玉抱進更衣室,爲景玉換了一身舒適的衣服,然後把景玉抱回自己的房間。
景玉被折騰累了,倒在牀上便昏昏睡去。
安胥守在牀邊,小心翼翼地爲景玉的掌心和嘴脣擦藥。
大約半個小時後,羅雨推門通報:“少爺,紫垚來了!”
安胥雙眸一暗,聲音變得冰冷:“知道了!”
把景玉的手放回被子中,安胥起身,疲憊地嘆了口氣,來了嗎?來的這麼快?
。。。。。。
紫垚等在門外,見安胥出來,上前恭敬地頷首:“安少,大哥讓我送些吃的過來!”
安胥看著窗外,沒有說話。
紫垚像是沒有看到安胥的反應一般,徑自接過身後的人遞上來的食盒,走到安胥身前半米遠的位置停下,“大哥說,小姐雖然體力消耗過多,但不宜多睡,吃些東西補充體力,過兩個小時再睡,明天精神會更好。”
聞言,安胥的臉不再冰冷,扭頭看向紫垚,語氣平淡:“替我謝謝他!”
說完看向羅雨,示意羅雨收下。
羅雨會意,上前接過紫垚手中的食盒。
“是!”紫垚低頭應道,然後帶著身後的兩人離開。
安胥神色複雜地目送紫垚離開,直到紫垚離開他的視線,仍舊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
羅雨擅自打開食盒,不自覺地露出一絲喜悅,“少爺,都是適合景小姐吃的!”
安胥聞聲低頭,看著食盒中的食物又是一陣發(fā)呆。
紅糖龜苓膏、紅棗蓮子羹、蜂蜜糙米粥、紅米牛乳腖、桂圓牛奶乳還有各種湯,的確,都是適合景玉吃的!
“少爺?”清楚自家少爺?shù)念檻],羅雨不敢再擅自做主。
“拿進去吧!”安胥有氣無力地說。
“是!”
羅雨好像興奮過頭,進到房間後忘了關(guān)門。
安胥轉(zhuǎn)身看著羅雨把食物一樣樣拿出來,不禁自嘲地笑了!
他這麼大張旗鼓地跑來,估計全陸園的人都知道他帶景玉來陸園了,他竟然還想著不要聲張,悄悄把景玉送走,真是癡人說夢!
不過話說回來,就算知道又怎樣,他安胥想保全的人還沒有人敢動!
想通了安胥便不再糾結(jié),陸恩祺也是一番好意,他沒有理由不接受,享受當下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畢竟有景玉的“當下”不多了!
。。。。。。
景玉睡得不沉,羅雨擺飯的聲音驚醒了她。
靠在牀頭,景玉默不作聲地看羅雨忙碌。
把飯擺好,羅雨一臉爲難地看著景玉,景玉不吃她總不能來硬的吧?
這時安胥進來,走到牀頭,伸手想要摸摸景玉嘴上的藥膏吸收了沒有,可景玉卻偏過頭,入手的只有一簾柔軟順滑的青絲。
安胥沒有不悅,笑著坐下,將景玉額前的長髮攏到耳後。
做完後,他不禁有些後悔,長髮雖然擋住了景玉的臉,卻也擋住了景玉臉上從未有過的疏離,心狠狠地抽痛著!
他和景玉的開始充滿的強制和傷痛,他希望他們的結(jié)束能溫馨一點兒,和平一點兒,可最終還是被他搞砸了!
收起心中的苦澀,安胥好言勸道,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我知道你沒有胃口,但是不吃東西身體怎麼會好呢,我不勉強你,你先嚐嘗,能吃就吃,吃不下就不吃,好不好?”
說完,動手盛了半碗牛乳腖,親自餵給景玉。
如此有商有量的話語,如此不容抗拒的動作,景玉詫異地回過頭,這樣的安胥明明是一個月來威逼脅迫她的安胥,爲什麼她卻覺得是久違了的安胥呢?
勺子就停在距離她嘴邊一公分的位置,張口就能碰到,安胥也真的說到做到,沒有勉強她,只是如果她不吃,他就會保持這個動作一直等下去吧?
僵持良久,景玉妥協(xié)。
見景玉沒有厭食,安胥稍稍鬆了口氣,暗自竊喜。
其實,他沒有把握景玉可以接受這些食物,只是他相信陸恩祺,神龍大哥親自下令做的藥膳,垚堂少主親自送來,不管是味道或是療效,應該都不會讓他失望!
最終,景玉被安胥以試吃的名義喂到七八分飽。
對於現(xiàn)在的景玉,吃飯算得上重體力活,羅雨撤了牀桌,景玉便躺回牀上,慵懶的像只冷傲的貓!
安胥牢記陸恩祺的話,揉著眉心搜索能讓景玉暫時不睡覺的法子。
他從牀尾繞到牀的另一側(cè),蹲下身笑著商量:“一會兒再睡,陪我說說話好嗎?”
景玉閉著眼,幾秒後翻身轉(zhuǎn)向另一側(cè)。
安胥起身,也繞到另一側(cè),“景玉!”
臉掛著三月春風般溫暖的笑意,儘管景玉看不到!
景玉再次翻身,安胥再次繞牀。
“乖,一會兒再睡!”
安胥知道這是最糟糕的辦法,可對於沒有辦法的他來說,已經(jīng)算是妙計了!
幾次下來,安胥細心地發(fā)現(xiàn)景玉翻身時開始皺眉,鼻尖也滲出絲絲細汗,於是他不再窮追不捨,蹲在景玉看不到的一側(cè),面色僵硬下來,“馬興鵬,你們……如果你還想……”
如果不是馬興鵬能讓景玉提起興來,安胥這輩子都不想提及這個人,只是他剛開了個頭,景玉就像彈簧一樣從牀上彈起來,一雙美目滿含怒氣。
“出去!”簡簡單單的兩個字,是安胥聽景玉說過的最冰冷的一句話。
“出去!”景玉指著門急切地趕人。
安胥蒙了,他是要告訴景玉如果還想和馬興鵬在一起,他可以幫她,可爲什麼景玉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你放心我不睡,但是請你出去!”
“景玉我……”安胥試圖解釋,但解釋的話還沒說出口,景玉便自嘲地笑起來,“是我糊塗了,這是你的地方,該出去的是我!”說著便已起身。
因爲剛剛從牀上坐起來的太猛,景玉的頭暈暈乎乎,現(xiàn)在又突然從牀上跳下,頭更加暈眩,頭重腳輕的她找不到平衡,身體直直地載向地面!
“景玉!”安胥眼疾手快地抱住景玉,卻被景玉僅存的力量推開,景玉被反彈跌坐在牀沿,撕心裂肺地吼道:“出去!”
“出去”兩個字像魔咒一樣將安胥定住,他保持著被推開的姿勢,看景玉一點點從牀上滑坐在地上,看景玉趴在牀上一邊哭喊一邊趕他出去。
一旁的羅雨急忙趕來,將景玉攙扶到牀上,安胥百思莫解,如墮煙海,只能一步步後退,轉(zhuǎn)身離開。
轉(zhuǎn)身的那刻,他聽到從地獄傳來的聲音:“安胥,我恨你!”
同時入耳的還有牙齒打顫的聲音!
恨!
我早知道啊,你又何必在我準備放手的時候再陳述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