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景玉已經身處陸園,擡眼看到牀頭掛著的晴天娃娃,景玉認出這裡是安胥在思祺樓的房間。
牀頭趴著一個人,面容憔悴,衣衫襤褸,眼睛卻炯炯有神。
安胥看到景玉醒來,緊張得無法呼吸,呆呆地看著景玉,四肢僵硬不會動彈。
景玉輕笑,抿了抿脣,嚥了兩口唾沫,然後伸手摸向安胥的側臉。
安胥下意識地想要握住景玉的手,可手擡到一半卻猛地收住,然後只是傾身上前,把臉向前湊了湊。
他想感受景玉的力道,從未有過的想!
還好,景玉醒了,老天待他還算不薄!
突然,景玉皺起眉,額頭蹙著,眼神恍惚了幾下。
“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安胥握住景玉的手,緊張地問。
景玉搖頭,輕輕笑了笑,道:“手不舒服!”
“手?”安胥主意全無,攤開景玉的手細心檢查,“手哪裡,手指還是手掌?”
“都有!”景玉有氣無力地笑道,“安胥,你扎到我了,你該刮鬍子了!”
突然的變故讓兩人都措手不及,景玉想借此安慰安慰安胥,可看到安胥瞬間癱坐在地上的模樣,她發現她的玩笑開大了!
“安胥,我……”
“哥,嫂子醒了,可以通知垚堂煎藥了,這個是雪域黑木耳,要在水溫83.6℃的時候放進砂鍋,然後92.2~92.8℃的時候全部揀出,我怕他們毛手毛腳掌控不好溫度,所以你親自去一趟吧!”
陸恩祺從陽臺走來,把一包黑木耳交給安胥。
逆著光,景玉看不清陸恩祺臉上的表情,但她肯定,他讓安胥去煎藥一定另有目的。
“這……我……”安胥拿著黑木耳左右爲難,景玉剛醒,他不想離開,可如果藥煎不好,同樣是問題。
“哥,你放心去吧,嫂子交給我你還不放心?”陸恩祺好笑道。
“是啊安胥,你去吧,順便把鬍子颳了,換件衣服?!本坝竦?。
景玉開口,安胥再無猶豫的理由,爬起身,扯了扯身上皺巴巴的襯衫,然後快步離開。
既然非去不可,那麼他就要快去快回!
“安胥!”景玉叫住安胥。
安胥回身,一陣風似地飄回到牀前,“怎麼了?”
景玉搖頭,摸著安胥的下巴輕聲笑道:“別忘了刮鬍子,我不喜歡你這個樣子!”
“好!”安胥點頭,弓著身吻向景玉的額頭,卻在吻落下的前一刻轉而吻向頭頂,他有鬍子,不能吻額頭,會扎到景玉的!
安胥走後,景玉維持的笑臉不再,整個身子散在牀上,毫無生氣可言。
陸恩祺見狀,展開牀頭櫃上鍼灸用的銀針,拔出幾根,然後看著景玉,平淡道:“會有點兒疼,你忍著點兒!”
景玉點頭,沒有說話。
陸恩祺淡淡一笑,坐到牀頭,將三枚銀針扎入景玉頭頂,“我有話和你說,你需要保持清醒!”
這是陸恩祺的解釋。
景玉無力輕笑,雖然身子依舊沉重,但頭腦卻清明瞭許多。
扎完針,陸恩祺扶著景玉靠坐在牀頭,自己則是坐在牀前的矮凳上。
兩個人相視良久,誰都沒有急著開口。
“那個,安胥快回來了嗎?”景玉最先忍不住。
陸恩祺搖頭,聲音平淡:“放心,我安排了人,沒有兩個小時他回不來!”
“哦!”景玉垂下眸子,悶悶地應了一聲,陸恩祺年紀不大,但給人的壓迫感絕對是最大的。
“值得嗎?”突然,陸恩祺開口,“你有家人,有朋友,爲了一個沒出世的孩子,值得嗎?”
“不值得!”景玉擡眸,坦然道。
當然不值得,爲了一個不足兩個月的孩子,放棄所有,甚至是拼掉性命,怎麼可能值得?
“那爲什麼不拿掉孩子?”
景玉輕笑,定睛看著陸恩祺,淡然道:“恩祺,你看電視嗎?”
“……”陸恩祺不語。
景玉瞭然,和安胥一樣的童年,怎麼可能會看電視!
“電視上經常會上演女人生孩子的一幕,無論古裝劇還是現代劇,情節都大同小異。產房外,男人們回答各有不同,而產房內,女人的答案只有一個——保孩子!”
“以前,我只當這是套路,但現在我才真正明白,其實那是生死一瞬間,一個母親的本能選擇!”
“我知道我的做法你們難以接受,可是讓我用孩子的命換取餘生的安穩,我做不到?!?
與其事後痛苦一輩子,倒不如現在一了百了。
“所以,你是堅決不肯拿掉這個孩子了?”陸恩祺確認。
“是!”景玉點頭,目光堅定。
“呵!”陸恩祺冷笑,眸中有著無法掩飾的羨慕,“那好,我現在就告訴你爲什麼會這樣!”
“……”景玉皺眉。
“你身體差是一方面原因,但這不足以讓你的身體瞬間垮掉,你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爲安胥的體內有種特殊物質遺傳到了你們的孩子身上?!?
“是……祺?”似乎有些懂,似乎又不懂。
“是!這種物質雖然是強行加入安胥體內的,但因爲他們已經融爲一體,所以你們的孩子攜帶也就不足爲奇了!”
“有了祺,寶寶的體質便有異於其他,而你只是一個普通人,根本承受不了她的索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