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鬱自那以後很長一段時間再沒有接柯予嚴的電話,也斷絕了和外界的所有聯(lián)繫,除了定期和爺爺他們通話,何鬱不知道小叔和白浛是怎麼說服自己爺爺和何伯的,但是通話中他們似乎以爲自己和白浛在“處對象”,還安慰自己說和柯予嚴的婚約不用擔心,自然會慢慢解除,不會傷害兩家關係。
何鬱開始安心接受治療,她按照史密斯的計劃開始療養(yǎng),儘管還是頻繁發(fā)作,但是比起剛來這裡時的狀況好多了。
何鬱每次做夢都會夢到前世的事情,每次汗津津的從噩夢中醒來,就會發(fā)現(xiàn)自己腦子裡呈現(xiàn)出了柯予嚴的樣子,她低下頭攥緊被角,這個時候往往是隔壁房間的白浛默默的走進來,抱住她,然後他熟悉的氣息就讓何鬱安心下來。
————————
一年後。
何鬱皺著眉,看著單子上一溜的咖啡,最後把單子還給服務員:“檸檬水,謝謝!”
等服務生離開後,對面的貝蒂虎視眈眈的看著我:“你和白浛是啥子關係哦?”
好好的東北口音被硬生生的拗成了川味,看來貝蒂大小姐的中文老師又換了吧。
何鬱內(nèi)心吐槽,眼睛漫不經(jīng)心的欣賞著外國帥哥,等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沒有後續(xù),臉上露出無奈的笑容:“小貝蒂,我覺得這之前你需要向我解釋你從意大利跑過來的原因,不然我沒法和你姐姐交差。”
貝蒂直了直髮育漸漸成熟的身軀,說:“因爲我對他也一見鍾情了。”
自己居然也知道是“也”?何鬱愣了一下,隨即笑道:“貝蒂醬,你就這麼見一面就認定了?”
“我記得小魚兒你的前男友,就是那個高大的英俊男人,比姐夫還帥的男人,他說過的,一見鍾情很珍貴的,不能隨便用。所以我很珍惜,這幾年我這是第一次用。”
“……他不是我的前男友。貝蒂醬,我不喜歡你對他用這個詞。還有,我覺得你還是不太明白他當初說的話。”
貝蒂生氣的站起來,叉著腰道:“我不允許你侮辱我的感情,我貝蒂絕對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人!”
何鬱:“……”這孩子沒問題吧,這可不是什麼好詞啊。
可能是見何鬱沒什麼想象中的反應,她又繼續(xù)道:“我這次來是有要事的,你要是可以把白浛讓給我,他日貝蒂我必有重謝。”
所以她這是遇到中二異國蘿莉的葉良辰妹妹了?何鬱看著貝蒂金髮碧眼的精緻娃娃臉上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實在是沒能忍住,一邊用手按著腹部彎下腰,一邊悶笑,“嗯,然後呢?”
貝蒂皺起眉,喃喃自語道:“不對嗎?我見網(wǎng)上說中國人最近流行的不都是這麼對情敵的嗎?”
……
除去遠久學生時代的趙可莉這號人物,白浛竟然又有這樣一個追求者,這次雖然可愛度了,但是,太中二了。
“中二是什麼意思?”
竟然把心裡想的說出來了,何鬱擡頭有些詫異的看著貝蒂:“不懂嗎?”
“雖然不懂,但看起來不是什麼好聽話。小魚兒,你和以前的性格相差太遠了,我不喜歡現(xiàn)在的你。”貝蒂惋惜似得嘆口氣。
何鬱把服務員剛送上的檸檬水推到一邊,手指摸著左手腕的手錶,緩聲道:“不好意思,中二就是很可愛很天真的意思,誇你呢。貝蒂,我不會阻止你追求白浛,但是你要明白,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強,更不能強求。”
“你沒騙我吧?我看書上說的,只要使用金錢毅力和各種浪漫情節(jié),就可以讓對方愛上自己的,書上還說,實在不行直接推到,生米煮成熟飯再說。”
何鬱無力吐槽,你一個洋娃娃蘿莉爲什麼偏偏拿了霸道總裁的劇本,也是沒誰了。實在是沒辦法想象,身材如此嬌小凹凸的美豔小佳人,居然看霸道總裁愛上我的中國式言情小說,還把自己帶入了男性角色,那畫面實在是太具衝擊性。
不過貝蒂的出現(xiàn)也讓何鬱認識到,她的療養(yǎng)生活一直很悠然,有小叔一家,有史密斯醫(yī)生和千鶴的關照,也有白浛的陪伴,她以爲生活就將這樣一直持續(xù)下去,然而卻忽略了自己需要獨自的面對未來的生活,再沒有可以相互取暖的人。
這一年多她不是沒懷念過自己的國家,倒不是說現(xiàn)在的生活哪裡不好,事實上以她的性格,更喜歡德國的這種嚴謹理性的生活方式,話雖如此,但文化的差異總會讓自己對故國思念不已。
簡單來說想吃個火鍋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至少要驅(qū)車穿越四五個街區(qū)才能找到一家日本人開的火鍋店,至於正不正宗什麼的就不要想了,想吃都要自己動手,但是味道總歸是不對。
虧她以前還潔癖的對火鍋不感冒,人的臭毛病就是慣的,沒有了,纔會懷念;失去的,才懂得珍貴。
但是真的讓何鬱回國,她卻沒什麼勇氣,何鬱半年前回過一趟國內(nèi),當時她的狀況已經(jīng)有些好轉了,在家裡呆了不久就宣佈休學之後直接進了何氏總部工作。
當時在小叔的安排下,總部需要派一個人到德國分部進行學習調(diào)研,何鬱在家呆了不久之後就又來到了德國,以這樣的名義安心在德國留了下來。
當然,她全程是秘密行動,沒有讓任何人發(fā)現(xiàn)知曉,而且她也呆了很短的時間就走了,她偶爾登錄自己的微博之後,只看到評論區(qū)下面的一片問候和詢問,還有四面八方的人的@,她頓時有點頭疼,趕緊下線。
再過了半年,何鬱的身體狀況初步穩(wěn)定下來,她精神了很多,只是瘦的有些形銷骨立,這效果比各種減肥方式都有效。她的研修時間也到期了,再不回國一趟絕對會讓爺爺他們有所懷疑。
聽說何鬱要回國,史密斯醫(yī)生多少還是有些擔憂:“祝你好運,親愛的何,無論遇到什麼,只要你想一想那些愛你的人,邪神就會被你永遠的關起來。”
何鬱看著他,把原本擡槓的話憋了回去,然後緩緩的露出笑容:“謝謝你,史密斯。”
史密斯呼了一聲,誇張的捂著胸口:“我終於看到你對我笑了,原來你笑起來這麼好看,簡直和天使一樣。”
“……”何鬱感覺一陣惡寒,她有點後悔自己剛剛的轉變了。
半個月之後,何鬱在白浛的陪同下回到國內(nèi),何鬱把在德國的生活習慣複製了過來,住的地方偏郊區(qū)租下,六點鐘起牀跑步半小時,吃完早餐,再驅(qū)車四十分鐘到公司,偶爾遇到堵車也不會遲到,早睡早起,作息十分規(guī)律健康,也會和以前一樣,對每天的事情都會做個記錄。
倒不是自己有多惜命,而是她一直試圖恢復到以前的身材,但效果甚微。想起回國後爺爺和何伯看到自己的第一眼的震驚和驚怒,何鬱苦笑道,不得已以瘦身和飲食不習慣爲理由勉強敷衍了過去。
接下來有一個商業(yè)巨鱷舉報的百年慶宴會,何鬱主要協(xié)助分部這邊完成20週年慶的所有事宜,很快忙了起來,和白浛幾乎沒有怎麼見面,當然,自己也有下意識的躲著他的心理。
跟著連續(xù)去了幾個局之後,現(xiàn)在一聽見飯局就頭痛、胃痛、渾身痛,何鬱這麼惜命的人,自然是每次都企圖矇混過關,規(guī)避一下風險,結果部門的總監(jiān)完全不在意她是董事孫女的身份,辦事非常的乾脆利落,非常之有魄力,不聽任何理由藉口,只顧著下達命令。
故意不故意的,何鬱這“欽差”當?shù)氖欠浅5聂d悶,掛的是技術顧問的虛職,乾的是公關部的活計,至於爲什麼是虛職,因爲何鬱來之前,何氏這邊的分部壓根就沒這個職位。何鬱想著爺爺理所應當?shù)陌才牛行o奈的搖了搖頭,她自從得病之後雖然性格尖銳了不少,但是對著自己有所隱瞞的親人總是各種妥協(xié),主要還是覺得愧疚吧。
晚上,何鬱換了身還算不錯的行頭,男伴也沒一個,跟著有些禿頂?shù)目偙O(jiān)參加宴會。
宴會比酒局要好一些,不用連番的寒暄敬酒,只是坐著的地方?jīng)]了,何鬱找了個清淨的地方靠著牆,裝模作樣的拿著個酒杯看著談笑風生的人們,只等著經(jīng)理結束好打道回府。她這一年下來已經(jīng)不是很在乎這些禮儀問題了,穿著光鮮亮麗的裙子也可以翹著腳坐到草坪上,甚至她還偶爾會抽菸。
何鬱等的有些無聊,直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xiàn)在視線中,她下意識的握緊手中的杯子,突然有些緊張起來。
她的目光不受控制隨著場中那個穿著灰白色身影移動,知道那個挺拔的身影回頭,她心下立時有些慌亂,理智告訴自己不能就這麼走掉,不然以後就更加的沒辦法解釋,但她就是害怕的全身發(fā)抖。
等何鬱做好心理建設再擡頭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人已經(jīng)不在那裡,走了?她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何鬱邊向宴會四周看過去,邊在通往花園的玄關處,想著往花園裡走,一定不會有什麼人。結果等她穿過花園的時候,就見月光下,一個高大的熟悉身影正站在記面前不遠處。
柯予嚴站在那裡,一身利落的灰白色西服,顯得他身材越加的欣長挺拔,他的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漆黑濃稠的眼底卻多了一些昏暗不明的情緒,何鬱彷彿能看出他眼中的傷心和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