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郁勾著唇角走出銀行,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沒帶零錢,她準備叫個車回家,剛站在路邊沒一會,就見一輛黑色的奧迪停在自己身邊。
何郁瞬間認出這是柯予嚴上了大學(xué)自己買的車,她有些猝不及防,為什么他會出現(xiàn)在這里?
難道,他剛才有看到她和柯慧麗一起進了銀行?還是更早,看到了更多?
難道,這是離間計?有人存心要讓他們之間產(chǎn)生誤會?
不然何郁難以解釋,為什么會這么巧?她一時混亂不堪,各種揣測紛至沓來。
最后何郁握緊了拳頭,重重的喘了口氣,敲了敲車窗玻璃,坐了進去,心中不安極了,柯予嚴的臉色很凝重嚴肅,那種無形之中的壓迫感讓她有些心悸。
他不發(fā)一言的沉著臉發(fā)動車子,握住方向盤的手因過于用力,線條骨骼顯得棱韌分明,淡青色的血管都繃了出來。
車窗阻斷了與外界的連接,車內(nèi)顯得格外安靜。
何郁坐再在副駕駛,壓下心中的不安,強自鎮(zhèn)定的問道:“予嚴哥,你這么在這?這是要去哪?”
車里的空氣仍舊詭異地安靜著,何郁越發(fā)的不安,手指捏的越發(fā)的緊,不知過了多久,才聽見他低沉的聲音:“我本來是要接你出去吃飯——”
何郁心頭陡然一跳,因為手機剛才一直靜音,自己也沒注意有沒有電話。可是柯予嚴怎么知道自己在這里,想到另外一種可能性,她不由得頭皮一陣陣發(fā)麻,全身發(fā)冷。
“我——”何郁看到柯予嚴陰沉的臉,只覺整個人都被冰冷的寒氣籠罩。她不能解釋,但想到柯予嚴知道了她做的事情,但偏偏誤會的又怎么辦?
車子漸漸開出市區(qū),柯予嚴開的越來越快,路邊的景色飛速的向后移去,道路兩邊慢慢的變成了農(nóng)田,她不知道他的目的地是哪里,只能將視線移到車窗外。
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等待來自柯予嚴的審判。
終于車子停了下來,柯予嚴解開安全帶,開了車門出去。何郁坐在車里,閉眼深吸了兩口氣,打算也跟著下去,結(jié)果退了兩下車門,才發(fā)現(xiàn)門被鎖了。
“......。”何郁看了眼正靠在車窗上抽煙的柯予嚴。
一根煙過罷,他才給何郁解鎖,他們所在的地方是個荒坡的腳下,上面高低錯落的長滿了野草,偶爾幾朵野花點最其中,夕陽下,夏風一吹,滿目的溫麗清爽。
柯予嚴正順著荒坡往上走,何郁頓了一下,跟了上去,荒坡不高,沒有多久就到了頂。
柯予嚴修長的身軀靠坐在一棵樹下,手搭在一條支起的腿上,目光向遠處凝望,夕陽的余暉籠罩在他身上,地上拉起長而濃重的影子。
何郁乖乖在他身邊坐了下來,看著天邊被夕陽染紅的霜霞,像大朵大朵盛開的紅花,美麗絢爛。
何郁前世的少女時期曾經(jīng)幻想著有這么一天可以和柯予嚴這樣一起看夕陽,雖然有點不符合自己的性格,但依然幻想過這樣的場面。卻不想是在這樣的情境下,帶著滿心的不安和惶恐。
“我家里的事情你知道多少?”柯予嚴平靜的聲音在冷凝的空氣中響起。
何郁怔忡了片刻,慢慢地低下頭:“一點點——”
柯予嚴看向她,緩緩的開口:“我母親早就對父親死了心,他們最初有過美好的日子,但是現(xiàn)在基本上是分道揚鑣。父親是那種典型的柯家人,冷血冷情,事業(yè)至上,對他來說,什么關(guān)系都可以作為擴大家業(yè)的籌碼,什么都可以利用。而我,我漸漸的覺得,自己注定也是那種人。”最后一句他的尾音加重,語調(diào)冷得滲人。
何郁難受的要命,拼命的朝著他搖頭:“不是,你當然不是!”
“我原本也以為自己可以,因為有母親,有你,有我兄弟和夢想,我以為自己一定可以成功擺脫父親那里帶來的陰影。可是,小郁,我沒有想到連你也會背叛我。”
何郁瞬間白了臉,有些激動的道:“我沒有!我永遠不會背叛你的。”
他目光冰冷的看著我:“那你和三姑母之間為什么頻繁的見面,還去了銀行?”
“我……”她渾身僵直的看著柯予嚴,原來他從一開始就知道了。那冰寒的目光,與上一世的柯予嚴重合在一起,何郁彷佛掉入了一個冰窟,大腦一片空白。
我咬緊唇,否認道:“我真的沒有害你,予嚴哥,你相信我!”
柯予嚴的眼神越加的冰冷,言辭嚴厲至極,他咄咄問道:“那你告訴我事情的原委?前幾天你去我辦公室不是別有用心?你和她的見面也不過是巧遇?”
何郁整個人愣怔在那里,內(nèi)心慌恐到了極點,下意識的想去抓住柯予嚴解釋,結(jié)果仍是張口結(jié)舌,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柯予嚴站起身,低頭冷冷的看著她,一瞬間她感覺冰冷氣息爬上頭頂。
他緩緩的道:“如果你心里沒鬼,為何總編些謊話來騙我?我可以感覺到,除了這些事兒,你還有很多事情在瞞著我,你到底在想什么?在謀劃著什么?”
何郁艱難的呼吸著,說不出一句辯解的話,原本巧言善辯,反應(yīng)靈敏的自己,瞬間亂了方寸,冷汗一滴一滴從額頭掉下來,不知道該從哪里解釋。
“小郁,我本來沒有想過要懷疑你,但是你的做法卻一直讓我的防線開始崩壞。我一直認為你將會是最后一個站我身邊的人。”
何郁感覺自己已經(jīng)被柯予嚴逼到了絕境,看著他迫近的身體,聽著他咄咄的逼問,整個人像被冰山凍住一般,無法動彈。
突然,他扣住何郁的下巴,強迫她與他對視:“如果不想讓我懷疑的你的話,就解釋啊,全部都說出來。”
何郁捏成拳的手在微微顫抖,顫聲反駁道:“我沒有,我沒有再做什么壞事,只是,現(xiàn)在還不能說。”
柯予嚴盯著我看了半晌,一臉失望的退開:“你知道我現(xiàn)在在想什么嗎?為什么你要騙我,如果是為我好,我不懂有什么瞞著我的必要性。難道又是因為你的夢?你曾經(jīng)坐過的關(guān)于未來的夢?”
何郁張了張嘴,無言以對,她的夢不是萬能借口,不是每一次都會讓他信服,上一次,他心底里有沒有徹底相信,還是未知數(shù)。
但她問心無愧,即使不提她上一世被他們坑害到何種地步,兩世相加她都還沒有真正對他們做過什么,更沒有對不起他們的地方。
可這些又如何能對柯予嚴說?
柯予嚴深吸一口氣,轉(zhuǎn)過身背對著她,夕陽的余暉打在他身上,周身像是被一種失望的空氣所籠罩,過了一會兒,幽幽的聲音傳來。
“虧我還以為你有什么苦衷——”
他的聲音如寒冬的冷霜沁入人心,冰意徹骨,柯予嚴轉(zhuǎn)身離開。一瞬間何郁被恐懼和失落席卷全身,她一直小心翼翼,謹小慎微,以為自己瞞的很好,卻沒料到他早就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異常,而她卻在這樣的情況下還想著騙他,是不是自己現(xiàn)在說什么他都不會相信?
為何這一世的自己仍舊還是走到了這一步。何郁打心底里不甘心,經(jīng)歷了這些,努力了這么久,難道最后仍舊和柯予嚴形同路人。
何郁看著柯予嚴漸行漸遠的背影,心中酸澀不已,深深地呼了口氣,然后大聲的朝他喊道:“我沒有背叛你,我只是想為你做點什么!”
“我不會主動去傷害任何人,但我不能讓任何人傷害我的朋友,尤其是傷害到你!”
“予嚴哥你信我!”
“你信我好不好……”
何郁干澀地,有些艱難地朝他喊,喊得嘶聲力竭,喊得喉嚨酸熱難忍。
天邊晚霞燒得正艷,何郁看著柯予嚴啟動了車子,慢慢的隨著天邊的彩云消失在視線中,有那么一瞬間,她好像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干了。
她對著空無一人的荒坡,看著滿目的落霞,只覺眼睛熱辣辣刺得生疼。何郁坐在路邊發(fā)呆,荒坡下原本停車的地方已不見蹤跡,極目遠眺,四周蒼茫的一片,近處的荒野,遠處的農(nóng)田,絲毫不見人煙。
何郁不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只知道按來時的路程算,這里已經(jīng)離市區(qū)很遠了,許久都不見一輛車路過,手機早已經(jīng)沒電,何郁望著長無邊際的公路,突然覺得這個天氣,冷的讓人心慌。
何郁眼睛沒有焦點地看了一會兒夕陽,慢慢的站起身,調(diào)了調(diào)氣息,拎著外套順著公路往回走,馬路上拉起朔長的身影,郊外的景致分外的寧靜柔和,那是一種很沉靜的美。
突然,迎面開來了一輛出租車,車子在她近前停了下來,司機從車內(nèi)伸出頭:“小姑娘,打車嗎?”
何郁看著面前熱情的司機先生,隨即輕輕的舒了口氣,想笑卻沒能成功,只覺身體瞬間疲累不已,稍微動了動,朝著車子走了過去。
正當她準備打開車門的時候,一聲尖銳的剎車聲響起,另一輛汽車也停在了附近,她抬頭看過去,心中突然一跳,是記憶中那輛熟悉的黑色奧迪。
接著前車門被打開,柯予嚴依舊穿著原來的那身衣服走下車,他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說:“上車!”還是那種淡然的語氣,但似乎多了些什么情緒在里面。
何郁一時有些反應(yīng)不過,一種難以言明的情緒在心中涌動,整個人愣怔的看著他。
出租師傅似乎很生氣:“怎么回事兒,有人接還折騰我,我可是跑了20多公里,這不是耍人嗎?”
然后她看見柯予嚴淡然冷峻的臉上浮現(xiàn)一絲惱怒的情緒:“錢照價付你,人不用接了。”
何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