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我們是不是該收網(wǎng)了?”歐陽把腳架在桌子上,看著對面的凌川。
“那是你的事情。”凌川一晚沒睡,他想了很多,這里的事情結束之后,確實是自己離開的時候了。
“你今天這是怎么了?”歐陽點了支煙,扔給他一支,笑著說:“陳玲又虐待你了啊?”
“瞎說什么呢?”凌川白了他一眼,把煙點上,斜靠在歐陽辦公室的沙發(fā)上,慢慢吸了一口,吐出一個大大的煙圈。
“你說說這個案子,是不是很特別?”歐陽沒再說笑。
“有沒有什么特別,跟我沒什么太大的關系。”凌川的語氣有些冷。
“你今天這是怎么了?”歐陽終于發(fā)覺凌川的不對勁。
“沒事,我還有點事,要先走了。”凌川掐了煙,站起身來,走到門口,又回過頭來說:“至于這件案子,該結束的時候就結束,你自己想清楚。”
“哎,不是,我說······”歐陽站起來,凌川已經(jīng)走到了樓梯口,“這是怎么了?”
歐陽有點納悶的回到了辦公室。
方云天躺在公寓的床上,閉著眼睛,可是他睡不著。
手丨機響了,拿起來看看,是不認識的號碼,他在想很可能是那個神秘人。
“喂?”
“方公子,早上好。”
“你還想說什么?”方云天有氣無力的說。
“你問過你的母親了?”
“她說我的父親是自殺。”
“她一定會這么說,如果不是你父親發(fā)現(xiàn)了她的秘密,你母親也不會狠心殺死你的父親。”
“秘密?什么秘密?”方云天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
“既然是秘密,我也不能跟你說,你如果想知道,還是需要再去問你的母親。”
“你到底是誰?你為什么會知道這些?”方云天還想再問問他,可是電丨話已經(jīng)掛斷了。
“秘密。”方云天低聲又重復了一遍,“媽媽,你到底有什么秘密?為了這個秘密連爸爸都不放過嗎?”
他在洗手間用涼水洗了把臉,對著鏡子看了好一會兒,然后整理了一下衣服,出了公寓,開車直奔顧蘭芝的別墅。
“云天似乎已經(jīng)知道了些什么。”顧蘭芝站在穿衣鏡前,看著身后正在忙碌的劉媽說到。
“太太,是不是需要我聯(lián)丨系一下他?”劉媽停下手里的動作。
“暫時先不用了。”顧蘭芝搖搖頭,“不到緊急情況,不能再殺人了。”
“好的,太太,我去看看早餐怎么樣了。”劉媽應了一聲,轉身出門來。
“云天,你不要怪媽媽。”顧蘭芝看著鏡中的自己,慢慢的說。
陳玲的眼皮子一直在跳,她有些擔心,因為自己心里隱隱約約有種不好的感覺。她拿了一支煙,夾在手里,猶豫著是不是點上。
歐陽推門走進了法醫(yī)工作室。
“你不是戒煙了嗎?”歐陽看到陳玲手里拿著煙。
“我······”陳玲看了看手中的煙,然后扔給歐陽,“我總覺得今天有什么不對勁,好像要出事。”
“女人的直覺?”歐陽點了煙,然后擺擺手,“哪一天不出事的?”
“我說不上來,就是心里總覺得不對勁。”陳玲揮了揮手,“你出去抽。”
“行了,不跟你說了,我還有事情。”歐陽從工作室出來,拿了手丨機給劉振打電丨話。
“情況怎么樣?”
“一直沒什么動靜。”劉振從車里往外看看,“到現(xiàn)在為止,顧蘭芝還沒有出門,現(xiàn)在出來買菜的都是那個劉媽。”
“嗯,我這就過去,你們好好看著點。”歐陽掛了電丨話,把手里的煙扔在地上,踩了一腳,朝著自己那輛‘北京JEEP’走去。
方云天的車在顧蘭芝的別墅前停下。
“這小子怎么又來了?”田偉問旁邊的汪強。
“人家兒子來看老媽,天經(jīng)地義,你管他干什么?”汪強說。
“他們倆不是昨天剛剛吵架了嗎?”
“人家是母子,吵架很正常的啊,你就好好看著就行了。”汪強白了他一眼,閉上眼睛準備瞇一會兒。
“云天,你······”顧蘭芝沒想到兒子今天又來了。
“媽媽,我今天來的目的跟昨天的一樣。”方云天在沙發(fā)上坐下來,看著顧蘭芝說。
“你還是不相信媽媽的話?”顧蘭芝也在沙發(fā)上坐下來。
劉媽端了早餐進來,放在茶幾上,然后站到顧蘭芝的身后,沒有走。
“劉媽,你先出去。”方云天對劉媽說到。
“太太?”劉媽低聲問了顧蘭芝一句。
“你先出去吧。”顧蘭芝擺了擺手。
“是。”劉媽轉身往外走,臨出門的時候又回頭看了方云天一眼。
“媽媽,我想知道的是,爸爸知道了什么秘密,能夠讓你這么狠心的殺死他?”方云天緊盯著顧蘭芝的臉說。
“你在說什么!”顧蘭芝一下子慌了神,她裝作很生氣的樣子大聲喝道,心里卻在思考這是怎么回事。
“媽媽,有個神秘人給我打了電丨話,我知道了許多曾經(jīng)不知道的事情,爸爸有情人,他是對不起你,可是你為什么要殺他呢?”方云天步步緊逼。
有人知道這件事,而且知道的很清楚,這是顧蘭芝的第一反應,當初知道這件事情的,除了自己和已經(jīng)死去的方平,就只剩下劉媽和那個人知道,會是誰告訴云天的呢?劉媽,每天她都跟自己在一起,應該不是,難道是那個人?
“媽媽,你還是不肯告訴我?”方云天有些失望的坐回到沙發(fā)上,“是不是如果我知道了,你也會像對付爸爸那樣來對付我?”
“不,媽媽不會那樣做的,云天,你要相信媽媽。”顧蘭芝緊張起來,她不想失去這唯一的寄托,“孩子,現(xiàn)在警察已經(jīng)盯上我了,媽媽確實做了壞事,可是對于你爸爸的死,是媽媽心里唯一的愧疚,我也不想那樣做的,可是沒辦法,我不做,你父親也會死。”
“你終于肯說了,我的媽媽。”方云天慢慢抬起頭,看著眼前的顧蘭芝,仿佛不認識她一般。
“云天,我也只能說這么多了。”顧蘭芝看向外面,劉振他們的車還停在那里,她知道自己已經(jīng)是一顆棄子了,上面的人要放棄她了,可是他們的手段自己是知道的,現(xiàn)在顧蘭芝只有這么一個兒子,他知道的越少就越安全。
“警察?”方云天愣了,他也轉身看向窗外,外面有幾輛車確實很可疑,接著,他看到一輛‘北京JEEP’開到了別墅前,車里的人正是歐陽無水。
“到了今天這個樣子,都是我自作自受。云天,你是我唯一的牽掛,我希望我被抓之后,你沒有什么事情,方家需要你,平安需要你。”顧蘭芝像是在做告別。
“媽媽,你這是說什么?”方云天有點不知所措的看著顧蘭芝。
“你快離開吧,云天。”顧蘭芝轉身對方云天說,然后她喊了一句:“劉媽!”沒人應聲,她知道劉媽已經(jīng)跑了。
“媽媽,這是怎么一回事?”方云天一時有點接受不了。
顧蘭芝沒有說話,而是來到門廳,打開了別墅的門,看著歐陽的那輛車。
歐陽有點納悶,他想了一下,走下車來,就這么和顧蘭芝對視。
“歐陽隊長,我自首。”顧蘭芝沖著歐陽無水喊了一聲,然后慢慢的走向汽車。
歐陽愣了,他看著顧蘭芝往自己的車這邊走,劉振他們也有點發(fā)懵,紛紛下車來。
“歐陽隊長,我自首。”顧蘭芝又重復了一遍剛才得話。
現(xiàn)在這情況讓幾個人有點搞不明白,但歐陽還是拿了手銬出來給顧蘭芝帶上,在帶她上車的時候,歐陽回頭看了看方云天。
看著自己的母親被警察帶走,方云天一下子癱坐在別墅的門前。
電丨話響了,方云天失神的按了接聽鍵。
“喂,方公子。”
“是你!”方云天心中突然的就升起一股怒火,“是你報的警?”
“我為什么要報警?你母親早就被警察盯上了。”神秘人冷笑了一聲,“如果不是那個歐陽無水,你母親怎么會落到這個地步。”
“歐陽無水?”方云天喃喃的念叨了一遍,然后眼里一下子透出狠狠的目光,“歐陽無水!”
電丨話那頭的神秘人已經(jīng)把電丨話掛斷了。方云天站起身來,開車也離開了別墅。
“今天凌川來過沒有?”花姐問陳東。
“沒有。”陳東搖搖頭。
“昨天他跟你說什么了?”花姐又問。
“老板說他要出趟遠門,讓我好好照顧飯店。”陳東很想說‘也好好照顧你’,不過他還是沒說出口。
“哦。”花姐點點頭,又看了看飯店門外,然后坐到柜臺里不說話了。
陳東也不好再說些什么,轉身到門外抽煙去了。
“歐陽隊長,對于你朋友的死,我很抱歉。”坐在審訊室的時候,顧蘭芝開口說了這么一句。
歐陽愣了一下,問:“什么意思?”
“那個安陽,殺他并不是我的本意。”顧蘭芝說。
“什么?”歐陽吃驚的站起身來,“大學城的案子?”
“我只能說很抱歉,不過你放心,該說的我一定會說,不能說的······”顧蘭芝沒有說下去,她閉上嘴,靜靜的坐在那里看著歐陽。
“咦,云天,你回來了,你怎么樣了?”小張在辦公室里看到了方云天,可是卻覺得他臉色不太對。
方云天沒有理她,而是直奔曲秋萍的辦公室。
他一腳踹開了辦公室的門,把正坐在里面的曲秋萍嚇了一跳。
“方云天,你回來了?你這是干什么?”曲秋萍有些生氣的問。
方云天沒有答話,卻從懷里掏了一把匕丨首出來。
“你干什么!”曲秋萍尖叫道。
歐陽出來審訊室,點了支煙,劉振卻急匆匆的跑了過來,邊跑邊喊:“隊長,不好了,隊長,不好了。”
“你喊什么喊?”歐陽瞪了他一眼,問:“什么事情?”
“嫂子出事了。”
“什么!”
方云天挾持了曲秋萍一直到了平安外貿(mào)的頂樓天臺上。
公司的保安和幾個高層,還有溫德如和溫婷婷,都守在天臺的樓梯口,勸阻方云天。
“云天,你冷靜一點,有什么話好好說,你把她放了。”溫德如大聲的勸阻方云天。
歐陽帶著人上了天臺,“不相關的人都下去,留下保安守住樓梯口。”
凌川站在倉庫里,看著地上散落的那些個方便面盒子和礦泉水瓶子,暗暗嘆了口氣,正準備轉身走,手丨機響了,是陳玲打來的。
“喂?”
“快到平安外貿(mào)去,秋萍被方云天給挾持了。”
“什么?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你快過去看看。”
凌川趕到平安的時候,方云天已經(jīng)和歐陽他們對峙了半個小時。
“方云天,我抓你的母親是因為她犯了法,你沒有犯法,我們大家也不希望你犯法,你放了秋萍,你有什么事情大可以坐下來談,何必這么做呢?”歐陽帶著劉振幾個人站的很靠前。
“我告訴你們多少遍了,不要再靠近了。”方云天揮了揮手中的匕丨首,又拉著曲秋萍往后退了退,已經(jīng)快到天臺的外圍了。
凌川來到了通往天臺的樓梯處,溫德如和溫婷婷幾個人正被保安攔在樓梯口。
“去告訴歐陽隊長,就說我是凌川,我要上去。”凌川對一個保安說。
“你怎么來了?”溫婷婷有些驚訝的問。
歐陽讓劉振下來接他,凌川沒有跟溫婷婷解釋自己為什么來,跟著劉振上了天臺。
看到凌川上來,幾個警員都有些奇怪,方云天在見到凌川的時候也愣了一下。
“狙擊手呢?”凌川站到歐陽身前,低聲問。
“位置不好,無法進行狙擊。”歐陽輕輕搖了搖頭。
“不能狙擊?”凌川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確實沒什么高樓,特警隊的88狙和85狙,射程有點短,“那怎么辦?”
“只能進行勸阻,別的沒有辦法。”歐陽看了曲秋萍一眼,她顯得很鎮(zhèn)定,沒有說一句話,也沒有哭喊。
這讓歐陽想起了當初兩個人認識的時候,華光路的銀行搶劫案,這么快就已經(jīng)一年了。
“秋萍,別怕,我會救你的。”歐陽慢慢的對曲秋萍說。
秋萍點了點頭,眼睛里露出信任的目光。
“歐陽無水,不是你,我的母親也不會走到這個地步,我先是沒了父親,現(xiàn)在又失去了母親,你嫩體會那種失去所有親人的痛苦嗎?我現(xiàn)在就讓你試一下,看著你的妻子在那你的面前從這里掉下去。”方云天已經(jīng)有些不理智了。
“方云天,我還是那句話,你母親之所以被抓,是因為她做了壞事,法律容不得她,國家容不得她,社會更容不得她!”歐陽沖著方云天喊道:“就算我不抓你的母親,也會有其他的警察抓她。”
“你閉嘴!”方云天有些瘋狂的喊道:“滿嘴的胡說八道,我憑什么要相信你?”
“我可以證明。”凌川突然往前一站,對方云天說。
“你證明?你證明什么?”方云天有些奇怪的問,不過他的手里依然緊緊的握著匕丨首,把它架在曲秋萍的脖子上。
“其實我不叫凌川,我叫安陽。”凌川慢慢的往前靠近,“一年前,大學城里有一件案子,我也參與了偵破,結果你的母親就要殺我,可是槍丨手的準頭有些差,沒有打死我,死里逃生之后,我去了南方,做了整容手術。”
“笑話,怎么可能。”方云天才不相信,他懷里的曲秋萍更是一愣,疑惑的看著凌川。
“我有傷口可以證明。”凌川慢慢抬起雙手,“我來給你看看我的傷口。”然后,他慢慢的解開自己上衣的紐扣,“不要緊張,我對你沒有威脅。”
眼光一瞥,凌川看到了一束反光,不是沒有狙擊手嗎?怎么突然有反光?凌川略一思索,不好,是那個殺手。
凌川完全的解開了上衣,在他的胸口上是一個雞蛋黃大小的傷疤。
方云天低頭去看,手里的匕丨首也離開了曲秋萍的脖子,凌川看準時機,一腳踢掉了匕丨首,伸手去抓曲秋萍,這時候,槍響了。
子彈擊中了方云天的左胸,鮮血噴射出來,撒了曲秋萍和凌川一身。方云天當場就死透了,可是他也順帶著把曲秋萍拉了一下,秋萍站立不穩(wěn)也倒了下去,摔出了天臺,被凌川一把抓住。
聽到槍響的時候,歐陽和其他警察都怔住了,不是說沒有狙擊手嗎?看到秋萍倒了下去,他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急忙跑到邊上,幫著凌川把曲秋萍拉了上來。
這時候曲秋萍才撲進歐陽懷里,大哭起來。
凌川穿好衣服,慢慢離開了天臺。
2008年7月1日 星期二
“案子已經(jīng)開始審理了,凌川有消息了嗎?”在法醫(yī)工作室,歐陽問陳玲,昨天他把大學城的案子就是顧蘭芝指示的消息告訴了凌川之后,凌川就無聲的離開了。
“沒有。”陳玲搖了搖頭。
“難道他又離開了?”歐陽慢慢的說出這句話。
“不,他答應過我,不會再離開。”陳玲不相信。
“其實,陳玲,安陽他······”歐陽很想說安陽是不可能和她在一起的,可到了嘴邊,這話怎么也說不出口。
“他怎么了?”陳玲緊張的問。
“他······他不能和你在一起。”歐陽說。
“為什么?因為我年齡比他大嗎?或者是他有了別的女人?”陳玲懷疑道。
“都不是,他不可能跟任何女人結婚,因為他已經(jīng)不再算是······”歐陽很難把這句話說下去。
“你說什么?”陳玲呆住了,她愣愣的看著歐陽,半響沒有說話。
“其實他離開也是為了你們好。”歐陽實在是沒有什么話好說,他匆匆離開了工作室,只留下發(fā)呆的陳玲。
“花姐,老板他不會回來了。”陳東看著還等在門口的花姐。
“為什么?你怎么知道他不會回來了?”花姐奇怪的問他。
“那天老板跟我說了,他這次出遠門,很可能不再回來了,老板說讓我照顧這家飯店,照顧你。”陳東終于把這句話說了出來。
“不可能。”花姐才不會相信陳東此刻說的話。
“這是真的,花姐,我沒有騙你。”
“我不相信,這不可能!”花姐沖陳東大喊,轉身跑進了酒店。
“唉。”陳東嘆了口氣,也緊追著進了酒店。
“小伙子,去旅行嗎?”開往蒙古的列車上,一個中年男人問旁邊坐著的一個年輕男人。
“呵呵,是啊,突然很想出來走走。”年輕男人笑了笑,“不好意思,去個廁所。”說完,他站起身來到廁所,卻緊咬著嘴唇,哆嗦著從口袋里拿出一盒藥片來,做完這個動作他已經(jīng)滿頭大汗,他想把藥片放進嘴里,可是手一直不停的哆嗦,根本不聽使喚,所有的藥片和藥瓶一下去灑在了地上,年輕男人也靠著廁所的門慢慢滑倒在地上。
“里面是誰啊?這么久還不出來?”
“快出來!”
“就是啊,一點素質(zhì)都沒有,快出來!”
一個男人推開了門,卻發(fā)現(xiàn)有人倒在里面,“快來人啊,他暈過去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