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想這麼一覺繼續睡下去,什麼都不管,可是,我還要吃飯的,所以不得不起來了。
皇帝陛下難得對我這麼仁慈一回,竟然吩咐下去給我加菜,說什麼大司馬辛苦了還是好好補補,免得再暈倒??丛诨实郾菹逻@麼大度的份上,我就暫時不要去計較他嘲笑我的事了。
我吃飯的時候有個特點,那就是喜歡一個人吃,就是在家裡,也是允許離飛陪著,離秋還是算了,出征到現在,我吃飯一直都是一個人,偶爾離飛在身邊。
爲什麼會這樣?
我是個女孩子,可是一直都被當成男孩子養的,在家裡,我老爹總是教導我吃飯的時候不要管太多,吃飽就好,那些什麼禮儀的外面參加筵席再用,因爲老爹吃飯就不雅觀,很隨便,可是他認爲男人吃飯就該是那樣的,所以也教我拿著做,畢竟沒人會想到這樣吃飯的人會是個女孩子。
這麼久而久之的,越發覺得吃飯的時候是該隨便點,所以時間長了,我這吃飯的樣子就不好看了,因爲跟人一起吃飯總要注意點形象,而且菜還只能象徵性吃一點,不能多吃,我哪裡受得住,所以就很少出去應飯局了,乾脆就喜歡一個人了。
至於那個離秋和離飛,怎麼說呢,離秋離飛都是我信任的人,在他們面前我可以不用顧忌那麼多。不過離秋是個話多的,她看不慣我吃飯的樣子,總說難看,接著就是長篇大論訴說著我這女扮男裝的種種麻煩,你說說你吃飯的時候有人總是在一邊數落你,你這飯能吃得高興嗎?所以後來我就乾脆不和離秋一塊吃了,更願意一個人吃了。離飛,人還好,從來不說我什麼,就是我吃飯樣子不好看他也不嫌棄,我總覺得他一直都把我當小孩子看,所以我還能接受和他一塊吃,不過,我更愛一個吃飯,不管什麼樣子都沒人看見,多好。
這特點到了後來,就慢慢出現了一種誰要是打擾我吃飯我就跟誰急的毛病。
我吃著正香呢,那個小侯爺突然就進來了,而且還不通傳就這麼直接闖進來了。
“何苦,爺我來看你了!”
正在吃飯的時候,我能給他什麼好臉色,當即就翻臉,跟他說了一句“出去。”
離飛這時候就充分表現出了他護主的精神,一起身一抱拳一鞠躬,行個禮後這麼一伸手,對那小侯爺說道,“對不住了,小侯爺,我們主子在吃飯,不喜歡有人來打擾,您等會再來?!?
這動作就是在趕人啊,小侯爺哪裡受過這種氣,直接衝著裡面的我罵道,“何苦,我好心來看你,你竟然還敢我走,你還是不是兄弟?”
我更加不耐煩,“我娘就生了我一個,哪來的兄弟,趕走走開。離飛,送客?!?
我最討厭別人在我吃飯的時候打擾我,這是我第二不能忍受的事情。
小侯爺聽我這麼一喊,很是惱怒,本想著在往裡面走,不過離飛也不是個吃素的,力氣也不小,硬是攔著他不讓他再往裡面走。
風侯爺進不來見不到我,這麼一起之下袖子一耍掀開帳子就走了。
離飛進來的時候,很擔憂問我小侯爺生氣了怎麼辦,要是陛下怪罪了可怎好。
我衝他擺擺手,表示沒事?;实郾菹履难e會管這麼個事,況且,要是風清城因爲這麼個事就去陛下面前訴苦的,那他也太小心眼了。再說了,你這不通傳直接就闖進來本來就不對,又是在我吃飯的時候,我這麼對你還算是客氣了,要是換做其他不認識的人,我會讓離飛把他們打一頓再扔出去。
可惜,小侯爺沉不住氣,一肚子火氣跑到皇帝陛下那去訴苦了。
“陛下,何苦他太過分了,我好心去看他,他竟然把我趕出來了?!?
陛下正在看地圖呢,聽著小侯爺的話,連頭都沒擡,回了一句,“那你就被這麼趕出來了?”
風清城心酸,抱怨著,“可不就是?”
這下夜霖奇怪了,擡起頭看著自己表弟,“你就沒鬧?”
風清城鬱悶,我哪裡像是鬧的人,“他秉著我就沒跟他計較了。”
皇帝搖搖頭笑笑,“何苦既然病著,你又跑去打擾什麼!”
小侯爺訕訕說了句,“我這不是關心他,所以纔去看看??!”
皇帝心知肚明,“朕看你是去看笑話去了,朕猜著,你肯定連通傳都沒有,直接闖進去了,是不是?”
風清城不好意思起來,“我這不是,我這不是,可是他,可是他,何苦,何苦他也不能這麼直接啊!”
陛下長嘆一聲,“好了,爲這點事有什麼可氣的,何苦身體本就弱,正是要靜養的,你就別去那添亂了?!?
小侯爺心裡不服氣,可是嘴裡卻應和著,“臣知曉?!?
陛下看了眼風清城,知道他還在生氣,也不點破,問道,“那公主的事情查的怎麼樣了,可問出什麼了?”
風清城這時候嚴肅起來,跟陛下回稟道,“回陛下,並未問出什麼有用的。只是知道那公主是自己跑出來的,因爲自己母妃和皇兄都被重罰,樑國皇帝最近也不太管她,所以她在宮裡的地位大不如前,這次是偷了令牌私自出來的,說是來投奔何司馬,說是上次來的時候覺著何司馬很好,所以纔有了後來這麼想要嫁人的想法?!?
風清城說到這的時候,也不禁在心裡感嘆,這何苦要是夠倒黴的,攤上這麼個公主,幸虧自己先前不在,不然搞不好這麻煩就攤在自己身上了。
夜霖沉默一會,突然說道,“一個公主就因爲之前別人拿東西嚇唬她,她就喜歡到要嫁人的地步,這也是不尋常?!?
風清城都快笑出聲了,何止是不尋常,簡直就是腦子裡裝滿面糊了,這個樑國的公主也實在是太傻了吧。
“陛下,該怎麼處置那個公主?”
陛下蹙了下眉,答道,“先讓人好好看管著,等著何苦身體好些了,讓他去審問。不管怎麼說,也是和何苦有些關係的,既然衝著他來的,那麼他去問沒準可以問出些不一樣的來。還有,讓人好好關注樑國皇宮裡的動靜,估計要不了多久,就會有事發生了?!?
小侯爺在心裡爲何苦默哀了一把,之前那些因何苦引起的不愉快被這些話這麼一衝,立馬就煙消雲散了,現在他的心裡只有對何苦的同情。
“遵旨。”
小侯爺和陛下說了些什麼,我是不知道的。等我知道我要去審問那個公主的時候,已經是幾天後的事了。
當時小侯爺那麼一臉看笑話的表情跟我說了夜霖的指示後,我內心裡真的特別有一種衝動,就是衝到夜霖面前狠狠罵他一頓,耍上那麼一句,“你有本事自己去問,爺我不幹了。”當然,這話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和那個皇帝夜霖說的。
能怎麼辦,只能自認倒黴了,好不容易自在了幾天,又碰上這麼個事,本來還以爲夜霖之前怎麼那麼寬和,這幾天給我的待遇這麼好,敢情是在這等著我呢!真是個老狐貍,簡直就是千年老狐貍。
等著那公主一見到我,立馬就往我這衝過來,看樣子是想要給我個擁抱啊,不過,爺我怎麼可能受你的擁抱?都不用我下令的,離飛就把那個公主攔住了。
我淡淡說了句,“公主自重?!?
那個公主聽了這話,沒上前來了,一副委屈的表情看著我,“你爲什麼不來看我啊,知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
我依舊淡淡回了一句,“沒空。”
公主更委屈了,快哭了可是忍著沒哭,“那天你暈倒了,你沒事吧,是不是你們皇帝對你不好,要不你和我回樑國吧,這樣你就是駙馬了?!?
駙馬?爺我不稀罕。
我直接回了句“不可能”。
公主瞪大了眼睛看著我,“怎麼不可能,你跟我一起回去不就行了,父王很疼我的,不管我說什麼它都會答應我的?!?
誰管你父王答不答應,爺我壓根就看不上你。
“公主死了這條心吧,我們是不可能的?!?
我是個女的,我們當然不可能,況且,我就是男人,那也更不可能會答應。
顯然小公主沒受過這樣的委屈,立刻就哭出來了。
不是我說,一個公主,哭的樣子也實在是太難看了吧。我反正是受不了這個的,直接一句,“你要是再哭,我就讓人再你臉上劃幾刀?!?
本來我是想說把她扔到老鼠窩裡,不過經過上次的教訓,還是換個說法的好。
顯然,這種說法也很有用,那公主立刻就不哭了。
我還是審問吧!
“那個什麼公主,你來這裡你父王知道嗎?”
公主很吃驚,“你連我的名字都不記得了,我叫寶珠?!?
誰會去記你名字啊,我翻了一個白眼。
“寶珠公主是吧?你來這裡,你父王知道嗎?”
“不知道,我是偷了父王的令牌出宮的。”
“你是一個人來的?”
“我和我的侍女一起出來的,可是路上我讓她回去了。”
我皺了皺眉。
“你怎麼想到來這裡,不怕危險嗎?”
“我只是想來找你,我什麼都不怕?!?
要是一般男人聽到這話,說不定就這麼感動了,可是我不是一般男人,這樣的還打動不了我。
“你知道兩國現在在打戰嗎?”
“知道,可是”
“既然知道,又來這裡幹什麼,我們南齊可不會把你當公主伺候。”
“我不要人伺候,我可以照顧好自己的。”
公主說著,眼淚就這麼下來了。這個時候她看著倒是像個正常人,可是我說了我不是一般男人,這樣子打動不了我。
“我見不到母妃,三皇兄一直都病著,我也見不到,父王也是見不到,他現在只是想著那個新來的狐貍精,母妃說父王心裡已經沒有我了······誰都不在意我了,宮裡面的人對我也不像以前那樣好了,我不知道怎麼辦了,我想到你,然後,然後,我就來找你了?!?
這話說著倒是可憐得很,可是怎麼說呢,自作孽不可活,你自己平時跋扈慣了,一旦失了勢,自是沒人會去搭理你。
寶珠公主說完了就看爲我,淚眼朦朧問我,“你會不會也不管我了?”
我有什麼義務要管你?。磕阌植皇俏壹已e的人。
“公主還是回樑國吧!”
趕緊回去吧,一個公主對我們來說沒什麼用,趕緊走吧。
公主很難過看著我,“你真的要趕我走?”
怎麼,你還希望我會讓你留下來,別做夢了。
“來人,趕緊把公主送回樑國去。”
我怎麼說也是個大司馬,這麼一吩咐,立馬就有人去做了。
“陛下已經吩咐了,秘密行事,什麼也別問什麼也別說,去做吧。”
我承認,夜霖沒吩咐我這個,我這是自作主張了,不過,我也管不了那麼多,我的直覺告訴我,一定要把這人趕緊送走。
公主哭著說不想回去,我纔不管你,找了個勇猛點的士兵把那個公主架上了馬車,然後安排了一個僕婦跟著,想了想又讓離飛帶著幾人跟著。
離飛不明白爲什麼要讓他跟著,可是他還是聽從了我的命令。
走之前,我在離飛耳邊小聲吩咐,“一路好好看著,可千萬別讓她出什麼事。送到樑國地盤,一定要在大庭廣衆下把人送過去,讓人看見那公主是安好的,人平安送過去就馬上回來,一刻也不要耽擱?!?
這麼一吩咐,離飛立即領會,接著就帶了人走了。
等人走出去好遠了,我的心卻依舊緊提著,等到離飛帶了手下人回來了,我才長舒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