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兒無聲走到大石前,距離劉星不過一米站定身形。她略一凝視,便大吃一驚。
須知每一個修士,身體表面都有一層光暈。但凡人的眼睛,是看不到‘能量光’的。只有視黑夜如白晝的修士,可以看清楚。而且這種光暈,會隨著境界不同、種族不同、功法屬性不同,而出現明顯的差別。
這個光暈越是靠近祖竅的位置,就越是明顯。這是能量聚集導致的必然結果。所以看人修爲,都是看頭部。
而且,如果不是高手,很難刻意改變光暈的顏色。至於隱匿光暈,那就更難了。
此時的劉星,整個頭顱都包裹在一層淡淡的白光中。
雖然他還算不上修士,但他的祖竅之中,卻聚集了海量的祖氣。這就導致他頭頂有一圈白光籠罩,和化血初期沒什麼區別。
可他的呼吸,仍然是凡人,根本沒有突破。
雪兒此時,已經斷定劉星是故意不突破。否則怎麼解釋?以他現在聚集的能量,足夠開脈十次都有餘。
她心中漸漸怒氣升騰:“我這麼信任你,在這耐心的等你,而你卻在騙我。枉我對你還有一絲同情和憐憫,你這樣的人,真是死了活該!”
想罷,她陡然一聲斷喝:“劉星!”
如果是在平時,劉星都是極爲警覺的。可現在不同。這一刻,他的祖竅已經充盈到了極點,就好比一缸水已經裝滿,必須向外流。
他遲遲沒有突破,並非是雪兒想象的那樣,刻意拖延時間。而是因爲祖氣越是充盈,突破之後的經脈就越寬闊。
經脈越寬闊,以後的修煉速度,也就越快。
所以,最正確的修煉之道,不能急於突破,而要儘量聚集祖氣,直到實在不能再聚集爲止。
一年的奮鬥,讓劉星振奮的時刻終於到來。
他早已經做好了突破準備,全神貫注之下,再也無暇顧及外面的一切,所以他根本不知道雪兒到了身邊。
水缸中的水,終於溢出。
這溢出的水,好似打開了一個缺口,帶動整個水缸中的水,匹練般傾瀉而下。
劉星順勢引導祖氣,沿著任脈轟然下行。磅礴的祖氣,直接將任脈擴充到了極限,簡直比原來寬大了十倍!
如此寬闊的經脈,爲以後的修煉,打下了堅實的基礎。這個時候,正是心無旁騖的時候,絕不能受到任何干擾。
可就在這時,雪兒卻一聲斷喝傳來。
劉星大驚之下,全身經脈猛地抽緊,這是一種下意識的反應,可那磅礴向下的祖氣,卻因爲經脈瞬間被堵死,再也找不到出路,只能在原地擴張!
“蓬——”
一聲巨響,磅礴的祖氣,就在他的胸口,轟然炸裂開來!
這極其突然的變故,讓雪兒猝不及防,直接被那腥臭的鮮血濺了滿臉,她那一身白衣,瞬間變成了雪夜寒梅圖。
而劉星在胸膛炸開之後,這才虛弱地睜開了眼睛,卻只是無奈地看了一眼雪兒,並沒有任何責怪,緊跟著便是一口鮮血噴出,然後仰面栽倒在大石上,直接昏死過去。
雪兒徹底呆住。
劉星最後那一眼,宛若定身法一般,將她石化在那裡。
如果劉星真的是故意拖延,或者是在凝聚祖氣,那他不可能出現這種情況。事實證明,他正在開脈,絕不是故意拖延。
雪兒知道自己錯了。
她的使命確實是殺掉這個少年。可她從來沒想過,用這種卑鄙手段。
她在劉星最最不能打擾的時候,直接一聲斷喝,將劉星的經脈廢掉,讓他徹底成爲一個廢人,可以任她宰割。
這簡直比殺了劉星還要殘忍。
如果他始終是一個凡人,那可能沒什麼。
可他具有超絕的資質。眼看就將成爲修士,卻又重新變回凡人。這就好比是一個,已經登上了萬丈高峰的人,卻又突然從高峰上掉了下來。這和那些本來就趴在地上的人,區別太大了。
雪兒的目光漸漸茫然,口中呢喃:
“抱歉,這不是我的本意。我知道這對你來說,生不如死,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感覺到痛苦,我這就替你解脫了吧。”
說罷,她緩緩伸出手來,抓住了劉星身側的彎刀。這是劉星用來自衛的武器。可他卻從來沒有防備過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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彎刀舉起。
她雖然被封印了修爲,可劉星現在是廢人,而且已經昏迷。她殺劉星,根本就不費吹灰之力。這彎刀雖然是凡器,但砍一個凡人的頭顱,還是綽綽有餘的。
可雪兒的刀,卻遲遲不見落下。
她宛若雕塑一般,足足站了三息。旋即,彎刀忽然直劈而下,‘噗’地一聲,卻是插進了大石之中,距離劉星的頭顱,不過寸許。
雪兒忽然轉過身來,對著虛空怒斥道:“你就這麼看著他死,也不救他嗎?你忘了你對朋友的承諾了嗎?”
一息之後,虛空中傳來了土人傀儡的聲音:
“不是我要看著他死,而是你心中已經沒有了殺意。只要你不殺他,他就不會死,只是變成了廢人而已。這並沒有違揹我的承諾。”
雪兒好似才發現,還有這麼冷漠的人,咬牙切齒地道:“你不愧是荒族人!還像荒獸一樣冷漠!給我解開封印!我要救他!”
“噢,你確定要救他嗎?這個代價可不小啊。他已經是廢人,你完全可以直接離去,就當他已經死了。”
土人傀儡的聲音中,透著一絲狡猾,可惜雪兒沒聽出來。
她已經心煩意亂。如果在平常時候,她略一分析就會得出正確的結論:只要她不救劉星,那土人傀儡一定會救。
可現在,雪兒被氣得臉色瞬間潮紅,然後又轉白,這才咬牙道:“不救他,我會道心有痕。但我的使命也必須完成。所以,我救了他之後,還是要殺他。”
“噢,如你所願!”話音剛落,虛空中一道荒力,驟然打入雪兒體內。
雪兒的封印徹底解開了,這一年中修煉的靈力,瞬間和原來的靈力融合爲一體,她的修爲,到了突破的邊緣。
但她卻沒有突破的意思,而是緩緩伸出手來,按住了劉星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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