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場中,玉穗兒忽然想起一件事來,見洛靈還沒回來,叫了素綺一聲,素綺正和幾個宮女坐在主子們的后場聊天,聽到她召喚,忙走上前:“格格有什么吩咐?”玉穗兒道:“待會兒散了之后,你跟霽月說一聲,鐘粹宮明天的宴席我就不過去了。”素綺道:“霽月今兒沒來。”“哦?她是良妃娘娘的貼身宮女,怎么不跟著過來伺候?”玉穗兒側頭看了她一眼。素綺走上前悄悄在她耳邊道,“鐘粹宮的一個貴人昨兒夜里沒了,今早上才發現。”玉穗兒驚了一下,忙問:“皇阿瑪知道了嗎?”素綺道:“良妃娘娘已經差人回了皇上,只瞞著太后。”玉穗兒點點頭,“太后是信佛的人,大節下的出這等事真是不吉利。那個貴人怎么沒的?”素綺仍是壓低聲音,在她耳邊道:“白綾子。”玉穗兒秀眉一皺,有些疑心。
胤禵見她神色忽然嚴肅,問:“你倆說什么悄悄話呢,也說給我聽聽。”玉穗兒推了他一下,道:“我們姑娘家說體己話,爺們別偷聽。”胤禵哼了一聲,不屑道:“愛說不說,我還不樂意聽呢。無非是些雞零狗碎的瑣碎事。”玉穗兒心思飄遠了,也沒答他的話,想起那個死去的貴人,心里暗嘆:也真是個糊涂人。胤禵見她垂首不語,似乎在想心事,轉身向紫綃招招手,紫綃會意,忙把玉穗兒的昭君套拿過來披在她身上。
玉穗兒感激地沖他笑了笑,從荷包里抓了一把松子遞到胤禵手里,胤禵笑道:“妹妹,你今兒這身穿的倒好看。”玉穗兒晃了下腦袋,金步搖閃閃的顫動著,她笑道:“呵,原來爺們喜歡這樣的裝扮,可你知道穿這么一身衣裳,戴這一腦袋東西多累人。不過從漢人那里傳過來的這金步搖真是俏皮,難怪密嬪娘娘總是戴著。”兩人同時向密嬪看了一眼,見她正坐在康熙身側,穿一件蔥綠掐金絲的狐皮大氅,滿頭珠翠珠光寶氣,神色間千嬌百媚的樣子,不禁對視一笑。
胤禵見她一雙白凈的小手露在外面剝松子殼,已經凍紅了,關切的問:“冷了吧,我給你捂捂手。”玉穗兒嗯了一聲,胤禵捂住她雙手揉揉,呵了口熱氣。玉穗兒向他微微一笑。
七貝勒胤祐瞧見這情形,胳膊捅捅胤祥,笑著向他努努嘴。胤祥也笑了,叫了一聲,“玉穗兒——過來!”他向妹妹招招手。玉穗兒走過去,胤祥拉她坐下,“德妃娘娘同意今兒晚上讓咱們在一處玩了嗎?”玉穗兒點點頭,“娘娘準了,叫我們在她宮里的西暖閣玩兒,天晚了你和十四哥也不必出宮去,偏殿的暖閣也收拾好了,你倆可以在那里住一夜。”她說完話,剛要起身走,胤祥道:“你就在這兒坐吧。”“不嘛,我要跟十四哥坐。”玉穗兒撅了嘴走開,胤祥無奈,只得隨她去。
玉穗兒剛坐下,裕親王府的馨格格向她走過來,施了個禮。玉穗兒忙拉她坐下:“馨姐姐快別這么客氣,咱們是堂姐妹,不必多禮。”“我剛才瞧見你們玩冰橇玩的起勁兒,心里癢癢,十四哥,你也帶我玩玩唄。”
康熙的二哥裕親王福全的女兒馨格格——蘭馨,只比玉穗兒大幾個月,個性最是爽利,宮里上下都喜歡她。胤禵下意識的看了玉穗兒一眼,玉穗兒回望了他一眼忙向馨格格道:“你們玩去吧,我剛才摔了一跤,到現在胳膊肘還有點疼呢。”胤禵點了下頭,帶著馨格格走了,玉穗兒望著他倆的背影笑了笑,將身上的昭君套緊了緊。
洛靈回到冰場時,發現胤禛和胤禩都已就座,忙悄悄回到玉穗兒身邊,把暖爐交到她手里。玉穗兒把暖爐推還給她,讓她自己暖手,又皺著眉看了看她:“怎么去了這么久?”洛靈嘆了口氣道:“別提了,大過年的摔了個跟頭。”
“喲!”玉穗兒笑了起來:“這可真是夠倒霉的,你快躲我遠點吧。”一句話逗得胤祥樂了,“你還怕倒霉啊,要說摔,剛剛兩車人都摔了。那得倒多大的霉啊!”他一句話,引得玉穗兒、洛靈和七阿哥、九阿哥都樂了。
此時,梁九功走了過來,恭身對玉穗兒道:“格格,皇上要見小靈子。”玉穗兒聽了有些奇怪,看向洛靈:“怎么回事?”“不知道啊。”洛靈也有些奇怪。梁九功催促著:“快走吧,皇上和太后都等著呢。”
洛靈忙離了座,跟了梁九功到康熙面前,恭身行禮:“皇上吉祥,太后吉祥。”“起來吧。”康熙笑著看著她:“抬起頭,讓太后瞧瞧你。”洛靈起身,緩緩抬起頭,卻見那位自己救下的小阿哥正被太后摟在懷里,康熙和太后都一臉慈詳又不失威嚴地看向自己,忙垂下了眼簾。
“嗯。”太后看著洛靈點了點頭,向康熙道:“真看不出這么個柔柔弱弱的人兒竟有如此勇氣,曹寅教女有方啊。她跟著玉穗兒,怪不得皇上放心呢。”“呵呵呵。”康熙輕笑著道:“小靈子,八阿哥說你今天救了三阿哥的兒子,太后感你忠心護主,心中甚悅,要重賞你。”洛靈心里霍然明了,忙恭身道:“奴婢只是恰巧經過,救護少主子只是盡了奴婢的本份,怎敢接受賞賜。”
“梁九功。”康熙聽了點點頭,眼中笑意更深:“去吧江寧進上來的那匹金絲云錦拿來,賞給小靈子。” “遮!”梁九功微微一怔,隨即忙應了一聲恭身而退。
洛靈出身江寧,曹寅又官任織造,從小便知云錦的妙處,并沒有過多欣喜。可她卻感覺到,在場的娘娘福晉,親王貝勒們,甚至大臣都用各種復雜的目光看向她。
康熙看著她忽道:“云錦產自江寧,你應該對云錦了解甚深吧。”“這可問對人了。”洛靈心中暗笑,抬起眼迎視著康熙的目光,道:“圣顏之前,奴婢不敢妄言,但張率的幾句詞到是很貼切的道出了云錦的妙處。”
“哦?”康熙頗感興趣地問:“哪幾句?”“尋造物之巧妙,因飭化于百工,-----若夫觀締綴,與其依放,龜龍為文,神仙成像。總五色而極思,藉羅執而發想,具萬物之有狀,盡眾化之為形。既綿華而稠彩,亦密照而疏朗。”洛靈不急不緩,朗聲道來。
康熙邊聽邊點頭,眼中頗為贊許,轉頭向太后笑道:“嗯。不愧是江寧織造的女兒。”太后笑著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
梁九功捧了金絲云錦上前,讓康熙過目后,遞向洛靈。洛靈雙手接過,忙向康熙和太后行禮:“奴婢謝皇上、太后恩賜。”“嗯。”康熙點頭道:“去吧。”
洛靈捧著云錦恭身退下,快步走回,將云錦交給素綺,在玉穗兒耳邊低聲道:“為什么大家都盯著我?”玉穗兒聞言抬眼掃了掃左右的人,冷笑了一下,向洛靈道:“別理他們,回去我再告訴你。”
洛靈點點頭,但還是注意到不時有人看向自己,那些眼光中有羨慕、有驚訝、有疑問、有審視、而更多的是嫉妒,不由心中暗暗冷笑:“至于嘛,不就是一塊云錦嘛,哪位娘娘、格格沒穿過啊。”心里想著,忍不住抬起頭向四周瞟了瞟,一眼看到胤禛,他正與三貝勒說著話,看不清表情。目光游動,見胤禩正微笑著注視著自己,洛靈忙微一低頭向他一笑,權作謝意。胤禩輕輕搖了搖頭,回以一笑。收回目光望向別處,卻接觸到胤禛淡淡的目光,她笑容一僵,瞪了他一眼,坐正了身子。玉穗兒轉頭看了看她,笑道:“看什么呢,一會兒笑一會兒瞪眼的。”洛靈“哧”得一笑:“回去我再告訴你。”玉穗兒一愣,抬手彈了一下她的腦門。
晚上,玉穗兒和胤祥等人在暢春園陪康熙和太后用過晚膳后,便結伴去了德妃宮里。德妃因要伴駕,反而不得空回去,這下他們可熱鬧起來。玉穗兒吩咐紅綾去把馨格格和十七阿哥都找來,連同洛靈和素綺、紫綃等人在內,眾人不分長幼尊卑,一同在暖閣的炕上坐了,猜謎、聯句、擲骰子玩兒。坑桌上搬了精致的小菜,還有德妃給他們送過來的各色瓜果,早有寶璃備了熱酒,誰輸了便罰酒一杯。
碧蘿笑道:“你們讀的書多,都會作詩,奴婢們學淺,不會那些,這可不公平。”胤祥想了想,建議道:“不然咱們聯現成的句子,也不必自己作詩,就用古人的名句。”玉穗兒忙道:“這個好,我也不愛作詩,就用現成的最妙。”
洛靈舉起酒杯,向眾人敬了敬:“起句用個應景的,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坐在她下首的素綺接道:“這個不難,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心清聞妙香,宴坐旃檀林。”十七阿哥脫口而出,玉穗兒不禁贊嘆,“不錯啊,十七弟出口成章。”她想了想,接道:“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風勁角弓鳴,將軍獵渭城。”胤禵接了一句。
“城?”碧蘿思索了片刻,才想起一句,“城闕輔三秦,風煙望五津。”胤祥也不思索,隨口聯了一句,“津陽門北臨通逵,雪風獵獵飄酒旗。”玉穗兒點頭,“這句好,意境美。”馨格格“唉”了一聲,“你們把難題丟給我了。旗?”洛靈見她皺著眉,在她耳邊道:“旗亭下馬解秋衣,請貰宜陽一壺酒。”馨格格拍了炕桌一下,叫道:“是呀,現成的李賀的詩。算了,我還是認罰吧。”她自飲一杯,洛靈不由為她豪朗性子感染,忙為她又斟滿了酒杯。紅綾笑笑,搶道:“這個我會,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說著,她拿起酒杯作了個貴妃醉酒的姿勢,眾人笑著說好。
“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秋千去。”
“去年近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
“紅藕香殘玉簟秋,輕解羅裳,獨上蘭舟。”
“舟行忘故道,屈曲高林間。”
“間關鶯語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難。”玉穗兒聯了這句,不禁對洛靈道:“還好香山先生的詩我常看,否則還真對不出這句了。”洛靈笑道:“《琵琶行》這句再不會,再無會的了。”她頓了頓,接了一句,“難足斜分三道水,蛇腰慢轉一條街。”胤祥拍手叫好,“不錯,這句你能對上真是才女,難字開頭的詩詞本就不多。街字我來吧,街前酒薄醉易醒,滿眼春愁消不得。”“得過且過。”十七阿哥接了一句,笑道:“我的看媽老說這句話。”眾人一陣嬉笑。
聯了兩輪之后,玉穗兒叫寶璃去拿簽筒,“老是聯這些,聯到明早上也聯不完,這會兒我們抽簽玩吧。”不一會兒,寶璃拿了個簽筒來,向眾人道:“這是你們上次玩過的花簽,秋嬋姐姐已找人換了新簽語。”玉穗兒看了一眼,“怎么都是花頭簽,阿哥們怎么抽啊。”寶璃道:“回格格,不妨事的。雖是花頭簽,但簽語和花無關的也有。”玉穗兒隨意抽了一支看,點點頭,“也將就了。不過玩玩,你倆別當回事就成。”
胤禵先抽,是個蘭花簽,他看了看簽的反面,上面寫著:誰見幽人獨往來,縹緲孤鴻影。玉穗兒湊了頭過去看,“是蘇軾的《鳳棲梧》。撿盡寒枝不肯棲,十四哥,這傲勁兒真有點像你。”洛靈從胤禵手里接過簽筒,閉著眼用力晃了一晃,撤出來一支荷花簽,“菡萏香銷翠葉殘,西風愁起綠波間。還與韶光共憔悴,不堪看。”她自己念了出來,心里不禁一沉。胤禵聽了此句,也不禁皺了下眉,看了她一眼。
玉穗兒接過簽筒,擲出來一支牡丹簽,她看了一眼,似是不解,轉頭問胤祥:“蓬山此去無多路,青鳥殷勤為探看。十三哥,此簽何解?”胤祥聽了笑笑,逗她道:“只怕你要嫁的遠了。”玉穗兒聞言一愣,神色微黯,低頭不語。胤祥察覺到她神色有變,暗悔自己失言,忙笑著哄她:“不過是句玩笑話,你還當真了呀。你倒是看看我的。”說著隨手撤了根簽,念道:“四十年來家國, 三千里地山河。哈哈哈,看來我要為國捐軀了。”玉穗兒忙啐了一口:“去去,大過節的,童言無忌。你將來定是國之棟梁。”胤祥不以為然地仰頭干掉了手中的酒,輕輕拍了拍她的頭。
碧蘿晃了晃簽筒,掉出來一只芙蓉花簽,素綺湊過去幫她念了出來,“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素綺噗哧一笑,碧蘿罵了句,“媽呀,這什么鬼話。”洛靈笑道:“不是鬼話是好話,就是悲凄了一點。”素綺抽出來的簽是桂花,“蘭葉春葳蕤,桂華秋皎潔。”“這簽語我喜歡,即超凡脫俗又不失大氣。”洛靈聽了歪頭看著她,無比贊嘆。
玉穗兒把簽筒放到十七阿哥手里,讓他也挑一支簽,十七阿哥搖了一搖,掉出來一支薔薇花簽,玉穗兒忙搶過去看:“倚天把劍觀滄海,斜插芙蓉醉瑤臺。天啊,真是好簽,我但凡是個男人,也要有此番境界。老十七,你前途無量啊。”十七阿哥胤禮當時還不到十歲,聽玉穗兒這么說也是似懂非懂,他笑了笑,把簽要過去細細地看了一番。
馨格格最后一個擲,用的勁兒猛了,晃出來兩支簽,碧蘿道:“先落地的算。”她撿起簽來遞給馨格格。馨格格看了一眼就羞紅了臉,把簽扔到地上:“這個不算,看另外那個。”玉穗兒看了她一眼,忙撿了地上的簽看了看,不由得一笑,遞給胤禵看,胤禵也笑了。洛靈看著他們,也抻著脖子看胤禵手中的簽,邊念邊笑,“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無奈佳人兮,不在東墻。 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何日見許兮,慰我旁徨。這不知是哪朝的登徒子做的詩,呵呵。”馨格格指著她們道:“你們一個個就會打趣我。”眾人聞言笑的更厲害。
眾人玩到半夜,又喝了酒,都睡的沉了。半夜,玉穗兒從夢中驚醒,洛靈聽到動靜,忙起身看她,“格格,做夢了?”玉穗兒坐了起來,兀自驚魂未定,“我夢見鐘粹宮那位貴人了,披頭散發、吐著長舌頭,樣子好嚇人。”洛靈已知曉此事,勸慰道:“就知道你白天聽了這話,晚上要睡不著。睡吧,別怕,這宮里供著觀音,邪魔歪道進不來的。”
玉穗兒還是有點不大安心,洛靈下床倒了杯茶遞給她:“奴婢陪你說說話。”“嗯。”玉穗兒接過杯子喝了一大口,心緒稍穩。看著洛靈,忽然想起一件事:“對了,你今天說回來要告訴我什么?”洛靈取過她手里的杯子,忙鉆進被子蓋嚴了,看著她笑道:“你真是睡糊涂了,是你先要告訴我什么。”“對對對。你說那些人干嘛盯著你看。”玉穗兒拍了下腦袋,笑道:“嗨,還不都是為了那塊金絲云錦。”
“一塊云錦有什么稀奇的?”洛靈拿了件衣服披在玉穗兒肩上:“小時候我還去織造局的織錦房看過,進宮來,娘娘們和皇子格格們身著云錦的也不在少數,為什么會對這塊云錦如此看重?”玉穗兒倦著腿,把頭抵在膝蓋上看著洛靈:“你沒看看那塊云錦?”洛靈搖了搖頭:“回來你們就開宴了,哪來得及看啊。”玉穗兒努了努嘴:“現在打開看看。”
洛靈剛暖和過來,實在懶得下床,賴著不動。玉穗兒輕輕踹了她一下:“快去啊。”洛靈斜了她一眼,快速取了云錦回來。玉穗兒緩緩解開了紅綾包布,云錦呈現眼前,鮮紅的錦緞精細地織出金色的飛鳳圖案。洛靈也是一驚,失聲道:“這是御用庫金!”玉穗兒笑著看她:“這回知道為什么了吧?”
“天哪!”洛靈輕撫著云錦上的金線驚嘆不已,“這種御用的云錦庫金是專供皇上和皇后所用,所用金線都是純金制成的,萬歲爺怎會賞給我!”“當時獻上來時,娘娘們、阿哥們,還有大臣都在場,也對此物贊嘆不以,皇阿瑪也是非常喜愛的,今天賞給你,他們都始料不及,就連我也不知道皇阿瑪的用意。”玉穗兒看著云錦也是滿臉的疑惑。
“格格,我有些擔心。”洛靈抓住玉穗兒的手,緊張得手心都冒了汗:“我越想越不對,當時很多人眼里都含著怒意。”玉穗兒皺了皺眉,也有些擔心,但怕洛靈生疑,忙笑了笑,把云錦重新包好:“擔什么心啊,是皇阿瑪御賜的,有誰不服讓他們找皇阿瑪去,礙不著你的事。再說,救了小世子的命,還不值這塊云錦?”
洛靈聽了,不安的心稍稍平穩。玉穗兒見她想得出了神,推了她一下,不依地撅著嘴:“我做惡夢,還要寬你的心,你可真行啊。”洛靈聽了也笑了,把云錦挪到桌上,看著玉穗兒仰著頭一臉的不高興,忙拉著她的胳膊搖了搖:“我的好格格,說了這半天話了,你能睡著了吧,你的金瑣片在枕頭底下壓著,還有皇上給你玉鐲,金玉都可以辟邪。”玉穗兒點點頭,“貼身戴著呢。”洛靈拍了拍她,“睡吧。沒事兒的。”玉穗兒聽她這么一說,才放心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