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月很圓很圓,大街上許許多多本該關門的店鋪也隨著這個普天同慶的日子打燈賞月。青樓,茶館,酒樓都是一陣陣喧鬧,就連戲廳都唱上了,估計是要通宵。
借著這月光和滿街的燈火,回到了依然漆黑寂靜的銅錢疙瘩。小道旁還依稀可以聽到有幾個小孩吵鬧著要去看燈。
醫館的大門前無燈無火,即使有著月光,不寬的路還是讓大門前有些許不可視。我摸索著摸到了鎖頭,慢慢掏出鑰匙開門。
就在我打開鎖心的時候,角落里站起了一個小小的身影,嚇了我一跳,腳下退了兩步。
“誰?”
只見角落里走出來一個小小的身影,在月光下慢慢浮現。“是你……”這窩在角落的小孩就是上次拿著半夏過來賣的那個小男孩。
我問他“吃飯了沒有?這么晚怎么還不回家?家里大人呢?……”問了好幾個問題他都不說話,也不動。就睜著兩顆大大的眼睛一臉警惕地看著我。我很無奈地站在那里跟他對視了一會,最后還是問了一句:“你來這里是有什么事嗎?”
他又像上次一樣伸手從懷里拿出來一株草,直接伸手放到我的面前。我接過手看了一下,是兩株虎牙草。我問他:“你是要賣這兩株虎牙草是吧?”他點了點頭。
“好吧,進來吧,我拿錢給你。”
說著,我推開門領著他進了大堂。“吃飯了沒有?”他依然是不說話,就站在大堂看著我。我搖搖頭,感覺沒辦法跟他交流。
把虎牙草放到柜臺上,打開放錢的抽屜。拿出了四吊錢。錢還沒拿出來,我發現這小孩一直在盯著我。看了看他身上破破爛爛的衣服和臟兮兮的臉。又把錢放了回去,在旁邊摸了一塊五六兩的碎銀子給他。他沒等我說話,搶過銀子就跑,等我追到門口的時候,已經不見了他的蹤影。
我看著黑漆漆的胡同,一陣心酸。這孩子……
這個晚上,響了好幾個旱天雷,還伴隨著一絲絲靈力的暴動,我看著天空偶爾閃過的幾道光,又回到了屋子里看書。
這天晚上公子和念塵到三更左右才回來,回來的時候念塵身上臟兮兮的,頭發也有些許散亂,但臉上容光煥發,一臉的興奮。公子沒有多吩咐,我也就回了房里繼續就著功法修習,沒力頭了就服下一顆清靈丹清醒一下腦子看醫書。過了幾日才知道,原來是渡劫成功,一舉凝丹,踏入金丹期了。
隔日,一切還是照常,沒有什么改變……
就這樣安安靜靜地過了大概有大半年,大佛寺的人沒來,倒是皇帝和唐王,柳書,國師這些認識的人來得不少,一個個來了都是跟公子說一些亂七八糟的話。皇帝每次來都拿些奇奇怪怪的東西過來,什么鈴鐺啊,拂塵啊,素紗禪衣阿這些個公子根本瞧不上的東西。而國師每次都來拿東西,每個月的拍賣會都來跟公子說沒東西可賣,公子總會拿一些丹藥,法寶,符咒或有一點稀奇古怪用處的小玩意給他拿去拍賣。我們也再沒有出去過,平時的需要都是外邊的商家送上門來的。不知不覺我已經跟念塵一樣只顧著修習了。只是念塵有公子教導,而我只能靠自己慢慢學而已。當然,偶爾練茬了念塵發現就會幫我糾正,日子也算過得平淡。而公子每日就是坐在大堂給人看看病,看看書,偶爾會出去一下。
這半年來,念塵也到了元嬰期,我也把公子給我的醫書學得差不多了。只是不知為何,我還一直在辟谷期未渡天劫,都說辟谷期就能不吃飯,只是因為辟谷期開始可以通過吸收靈力果腹,有時候要讀醫書還有公子又給的關于煉丹煉器,畫符寫箓方面的書籍,所以我還是天天吃飯,多出一點時間看書。
三月春暖漸退,夏炎漸來……
這天中午,我剛剛包完病人的藥,那個拿藥來賣的小男孩又來了。這大半年里他時不時的就會拿個一兩株藥草來賣,雖然都是些便宜藥草,但他每一次過來都會比上一次干凈一點,整潔一點。就是還是不說話,總是把藥草拿給我然后換了錢就走。就是是個啞巴也會吭一聲呀。
“來了?”
我跟他打招呼。
“這一次帶了什么來?”
他從背后拿出來一顆紅色帶黃色斑斕的果子遞到我面前。這時我才發現,今天他換了一身干凈的黑色衣服,所以沒有把藥草都放進懷里,而是改成拿在手上。頭發也打理得整潔了些,雖然還是有些雜,但比之前的凌亂好多了。現在才看得出這小孩有個模樣。十四五歲小小的個子,瘦小的身材配上一身簡練的黑色衣服,一條黑布充做腰帶,一雙黑色布靴,頭發用一條黑布在腦后綁一條馬尾,額前卻還有幾縷催著耳邊落下,在微風中輕輕搖曳……洗干凈的臉也是五官端正,挺清秀的一張臉,只是眼神中一直是滿滿的謹慎。
我收回詫異的眼神,接過他手中的果子。“原來是毒蟒果,不錯,這個挺值錢的,不過,這個果子一般都有花斑毒蟒守著,你怎么拿到的?”他還是不發出一點聲音,也沒有任何語言。我搖了搖頭,從柜里拿了二十兩紋銀給他,他接過手就又走了。
不過,這次他剛走出去沒多久我就聽到了一群小孩很大的打鬧聲……
“我說呢,怎么這小乞丐有錢買吃的,原來是去偷東西來賣啊!真是……”
“你們胡說!我沒有!”
“還說沒有,那你有什么值錢的東西值二十兩紋銀的?”
“我沒有!我不是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