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深淵,安靜的呼吸,甚至是帶有著淡淡的無力。
兩個人,兩個本來不可能走到一起的人,然而他們此時卻緊緊的靠在一起,靜靜的呼吸,感受著彼此的心跳與呼吸,而中間卻隔著冰寒的鎖鏈!
緊緊的,緊緊的,就似千古不變的依戀,可是張行健卻微微動了下身體。
或許是他厭倦了這樣的姿勢,或者是那冰寒的鎖鏈透入了他的心脈,更或者是他恐懼了這樣的依靠,這樣的依靠使得他的內心掀起了陣陣漣漪,卻無論如何也掀不起驚天駭浪。
明風輕輕的調頭,嘴角露出一絲柔和的笑意,然后又輕輕的跳轉頭望向前方的虛無,臉色忽而涌現了一絲莫名的憂傷。她的眼神茫然,卻是如此的晶瑩,忽然她嘴角微開,道:“想不想聽故事?”
張行健沒有動作,只是將身體向后面微微動了一下。
“曾經有一個女子,這女子有驚才絕艷之能,短短二十幾年的時間一身法力已是通天徹地,當真可謂是前無古人,可是她卻不問世事,一心專研道術,”明風娓娓道來,似乎并不介意張行健是否在聽,只是她的眼神卻是如此的飄渺,似乎正在說著切身之事。
“直到一日,一個男子突然出現,這個男子當時僅僅只是游歷神州旨在尋求道法大成之日,可是他們相遇了,”明風的臉色突如其來的一絲黯然,似乎她所說的早已深深植入她的內心,“他們的相遇本是這世間最美好的邂逅,也正如旁人想的一樣,他們確實很開心幸福,可是突然有一天男子要走了,女子回首作別相伴而去。”
明風忽而露出一絲自嘲般的笑意,回頭看了一眼張行健,道:“也許很平淡,確實也很平淡。可是之后的一切都變了,男子一心尋找道之真諦,他不惜委身各大派之間探尋法術的奧秘,可是效果甚微,最后男子更是投身魔教習得無上道法,可是那成仙得道的目標卻還是遙遙無期。”
張行健眼角微微一動,他卻是為這成仙得道而有所影響。
明風不在乎張行健的反應,似乎她早已料到身邊的這個男子一定會仔細的聽完自己的這個故事,于是她接著又講下去,只是語氣之間蘊含了濃濃的無奈與悲哀:“女子見男子如此醉心道法一途,終于在掙扎了許久之后做出了決定。女子雖然修道之日尚淺,可是她對世間之道的領悟卻是到達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地步,不然也不會短短數年便到達一個深不可測的修為。”
“女子將自己的全部領悟完完全全的悉數講與男子,最后竟然不惜自身道行,最后竟然舍棄自身修為,助男子的道行達到一個全新的境界,”明風眼神凄苦,露出痛苦的神色,好似正在說著世間最悲傷之事,接著又緩緩道:“女子全身修為竟然一夜之間消失無蹤,完全成為一個甚至比之凡人都不如,而且之后數年女子更是體弱多病,體內的死氣竟然是越來越多,也許不久之后就要魂歸大地。而男子得了女子的全身修為之后,一身道行真是一日千里,眨眼間便有了通天徹地之能,此時她的道行就算是青云和青玉二人合力也不一定能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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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行健的臉色終于變的有些凝重了,即使不是明風的故事震撼了他的心靈,就是所說的這個男子,此人的修為竟然能與青云和青玉二人合力相比,可想而知是多么可怕。
明風似乎早已料到張行健的驚訝,沒有多說什么只是那眼中的悲哀竟然是越來越深,最后竟似乎一絲漫無邊際的哀傷的氣氛慢慢蔓延開來,只聽幽幽的嘆息一聲,再次道:“可是一切都變了,自從男子道行有所成之后,便漸漸疏遠了女子,有時候甚至幾天都見不上一面,只是每天托人送上珍貴的藥材勉強的維持著女子生命。這男子更是變的心狠手辣、殘忍暴虐,動則殺人,可是那女子卻從來沒有提起要離開,她每日的事情就是躺在病床上靜靜的望著門口,期待著,期待著回頭的一日!”
良久,良久沒有聲息,有的只是淡淡的呼吸聲,壓抑般的呼吸。
也許這樣的故事很常見,也許這樣的故事很平凡,正因為這樣的很常見,所以才有了這世間如此多的癡癡傻傻的人,他們不知歸途、不問前路,他們心中唯一的就是那一絲一縷輪回萬千也不曾逝去的執念。
也許明風講的并不如何的動聽,故事也并不出眾,但是張行健徹徹底底的震撼了,他不是沒有聽過類似的故事,可是這個為何會如此的震撼,張行健的內心已猜到了些許,于是他轉首望著明風那深深的悲傷的面龐,輕輕的問道:“他是?”
明風回頭,微笑,卻是如此的牽強,有風吹過,一縷秀發隨風而擺,道:“他就是我父親,耶羅。”
張行健雖然已經稍微猜到了,可是此刻聽得明風親口說出來卻還是不得不動容,他深深的吸了口氣望著明風,原來她的心竟也是如此的脆弱。
安靜,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靜,安靜的令人可怕,為何明明是有兩人在此卻要形成如此詭異的安靜,他們不害怕,或許,他們正在享受這些安靜,豈不知這樣的安靜最是難覓!
很久,似乎過了很久,久到就快要彼此都要睡著的時候,忽然一聲鎖鏈的輕響,卻驀然間傳遍整個石室。
忽然明風的身體向著張行健緊緊靠了靠,語氣露出一絲茫然,道:“好冷,你冷嗎?”這聲音幽幽,竟似要睡了過去。
張行健心內一驚,此時此地他雖然也感覺寒冷異常卻沒有了剛到此地時候的透骨陰暗了,可是明風這一聲明顯是寒氣入體的征兆,稍不留神就會就此睡過去,永遠不會醒過來。
明風的身體一陣冰寒,觸之都忍不住寒顫輕打,張行健心內大急,急忙將身體扶好道:“明風不要睡,等我斬斷了鎖鏈我們就出去,你不能睡。”同時源源不斷的法力自張行健體內輸入到了明風的體內,微微的為明風堅持少許。
只見明風雙目緊閉,臉色蒼白如雪,身體還微微發抖著,聽到張行健的呼喊,緊閉的眼眸微微的睜開向著張行健微微一笑竟然再次緩緩的閉上。
張行健心內一顫,頓時感覺到明風體內的生機似乎正在不斷的流逝,眼神之中的猶豫一閃而逝也不必男女之嫌一把將明風抱在懷里,全身上下頓時幽光籠罩,完全將兩人籠罩了起來。隨著時間的流逝,這空曠的空間中只是下一團幽光不停的閃爍,以及透骨的奇寒和死一般的靜寂。
可是寒冷雖烈,卻抵不住這世間的真真假假,尤其是這真真假假的情意。有人癡,有人狂,逃不出的不是權力欲望便是這粉身碎骨、不顧一切的情。
情之一字,傷人亦害人,有人在輕聲的嘆息!
幽光慢慢散卻,露出了其內的兩人,即使墮入了冰窟也不曾放棄的兩人,明風眼簾微動,一雙無神的眼睛緩慢的睜開,然后抬頭望向緊緊抱著自己的男子,卻見男子一雙灼灼的目光緊緊的盯著她。
她微笑,足以融化了所有的冰寒,溫暖了所有的寒心。
明風臉上帶著從來未有過的微笑,靜靜的趴在張行健的肩上,側頭向著背后石壁的黑暗望去,眼神中閃爍著前所未有的光芒。
張行健見明風已經醒轉過來,也感覺她身上的寒氣越來越少,正要推開明風的時候忽然之間明風驀地一陣,同時明風的口中傳來一陣驚訝之聲。
微微驚訝,張行健轉頭向著背后望去,之間明風正在不斷的擦拭背后的石壁,隨著明風不斷擦拭石壁上面終于顯露出雜亂無章的一些字跡,這些字跡似乎是隨意為之,沒有任何的規律,一個地方就可能有幾個字,只是這幾日張行健等人也不怎么去在意墻壁才沒有發覺。
字跡深入石壁三寸有余,顯然這刻字之人道行絕非一般,再看石壁似乎有些字跡似乎是刻了之后又被刻意的劃過,一道道深痕宛然入目。
只聽明風道:“拓跋清寒,”接著又離開張行健的身邊向旁邊擦了擦又道:“玄月、驚濤……”等等皆是一些人名字,而后面還有一個名字卻被深深劃了,看不出原來究竟是誰了。這些名字的刻畫深淺也有不動,其中向拓跋清寒、驚濤這兩名字深深已經深深的陷入了石壁,似乎是有著深仇大恨一般。
其中只有拓跋清寒當初在寒玉宮時,張行健知道一些,這上面石壁上的人名所知有限,但是此人既然知道拓跋清寒,那么這些人必然也是上古時期的人物。
只見明風向著旁邊移動,接著一聲驚訝道:“你看這些。”
張行健走上前看去,只見這片石壁上不是先前的名字了而是幾行字,寫道:“此生怕是再無脫困之日,心中雖有萬千不甘卻也無可奈何,他日如有有緣之人得悉此地,見吾真身,必有內丹一顆,留之。而且此玄冰寒鐵內的洪荒法力也非同小可,只要稍加琢磨必定有所成,只是希望汝能念吾心中悲苦,替吾尋找驚濤此人,詢問玉兒是否尚在,此心中唯一遺憾。
明風回頭望著張行健驚訝的道:“這難道是那個瑤姬所留?”
張行健眼色微動,點了點頭,卻是目不轉睛的盯著這些字,只聽明風又道:“只是這瑤姬如果她真的死了,就算這個玉兒真的尚在人世,她又如何知曉,不過這玉兒究竟是誰,能讓她如此牽掛?”
“將死之際,心中還能有這濃濃的遺憾,可見此人在她心中的分量絕非一般,”張行健伸手在這些字跡上面輕輕的摩挲了一般,語氣頗為沉重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