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身形高大的侍衛(wèi)蔣清說道,“京里都在傳說,沈十九要嫁給韓墨辰了。”
安王畫下寒梅圖的最后一筆,他將筆擱置在筆山上:“倒也相稱。”
蔣清站在安王的桌前,他面上,有掩飾不住的笑意,深以為然的說道:“是啊……”
安王抬起頭道:“怎么,妹子要嫁人,你這個當(dāng)義兄的,還這么清閑?”
他話說到此處,卻又是凝神看著桌上的那株寒梅。
“十九說了,不用大辦,我已經(jīng)將禮先送過去了。”蔣清想到自己的義妹“沈十九”,居然說嫁就嫁了,而且未來的“妹夫”還是戰(zhàn)功彪炳的大將軍韓墨辰,蔣清這心里真是有了幾分自豪。
他早就覺得,那丫頭,不一般!
安王看著這個性情耿直的侍衛(wèi),不禁搖頭輕嘆。
他指著桌上的寒梅圖道:“掛回去。”
蔣清一愣,連忙上前小心翼翼的托著畫,又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膶嫆旎貕ι稀?
安王方才那一筆,原是為這寒梅圖,又綴上了一朵怒放的梅花。
他看到蔣清對著這副圖發(fā)愣,方才開口道:“該來的,總是要來的。”
蔣清神色一凜,退后兩步,他低聲道:“微臣明白。”
就像一場曠日持久的疾風(fēng)驟雨,而胡十九身處在風(fēng)暴中心,卻唯獨心系著韓府的安危。
“哥,你瞧瞧。這酒樓也關(guān)了,嫂子也要嫁給別人了!”清楊樓對面的柳樹下,一名紅衣少女嘟著嘴巴說道。
少女的身旁。立著一名年紀(jì)稍長些的男子,他有著鹿一般靈秀的雙眼,聽到少女這么說,男子笑道:“別亂說,我和十九,沒什么的。”
少女噘著嘴,她回想到當(dāng)日分明是自己先去的清楊樓。怎么后來,這俠肝義膽的“十九姑娘”,還是嫁給了那個嬌滴滴的韓二小姐的弟弟——韓墨辰!
哼。大將軍又怎樣?
在阿彩的心里,誰都比不上自己的哥哥“九兒”!
時間,過的真是快啊……
自己離開之時,仿若昨日。然而。再回到瑯京城的今日,十九,就要嫁為人婦了……
他凝望著那座愛過也恨過,但是現(xiàn)在卻大門緊閉的“清楊樓”,轉(zhuǎn)過身,輕聲說道:“走吧。”
暮色昏昏,胡十九坐在自己的閨房中,她有些緊張。
是的。就像惑與所說,怎么說嫁。就嫁了呢?
笨拙且繁瑣的衣裙罩在身上,胡十九端坐在鏡前,那里面的女子,似乎有些陌生,為何她的面容那樣紅,為何,她的眼睛,有著這般動人的光芒?
胡十九覺得臉龐有些發(fā)燙,喉嚨也覺得發(fā)干,她剛想開口喚青雀為自己倒杯水來,卻聽得院中突然一陣喧嘩。
“來了!來了!”青雀高聲呼道,而左鄰右舍聽說喜訊的,前來幫忙的鄰家女孩兒們,也是一陣吵嚷。
胡十九的心,“咚”的就慌了,他來了?
她站起身,剛想走到窗口向外張望,卻見窗戶旁突然露出一張核桃皮般的老臉,惑與也是一臉的驚惶:“小姐快回去!新郎官來了!”
胡十九被他一嚇,忙又連連點頭坐回鏡前。
可是,越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她就越覺得慌亂。
韓墨辰,他今兒是什么樣子的?
院子里,聽上去來了很多人?
爹呢?
各種念頭在她的腦海中交替更迭,她覺得慌亂,無所適從,雖說是因為報恩,然而,這一世,卻真的同前世有著太多的不同……
胡十九的小院,從來都沒有這樣的擁擠,這樣的明亮,來自韓府的一群人,“明火執(zhí)仗”的站在胡十九的院外,他們相視而笑,大聲高呼道:“新婦子,催出來!新婦子,催出來!新婦子,催出來!新婦子,催出來!……”
門,突然被打開了!
胡十九驚得一下子就站了起來,卻見青雀的臉紅撲撲的,也不知是害羞還是高興,她看到胡十九如此驚慌,居然笑出聲來,又不由分說的與其他幾名女子攙扶著胡十九向著房外走去。
胡十九猛地攥住了青雀的手,她不知是自己的,還是青雀的掌心,居然有那么多的汗水:“他來了?”
胡十九小聲問道,她這話聲音極小,唯獨只有身旁的青雀聽到,卻見青雀忙摁住胡十九的手,輕輕拍了兩下:“韓大將軍在外面呢。”
韓大將軍……
胡十九微微低頭,淺淺的笑了。
然而,剛出了自己的房子,胡十九便吃驚的看到,在不大的院中,居然又設(shè)了重重屏風(fēng)與帳簾行障,胡十九很難相信這不是出自惑與的法術(shù),可這又是做什么呢?
她隨著青雀進入帳內(nèi),只見帳內(nèi)居然還放著一具馬鞍!
這……
“青雀,”胡十九不肯再上前半步,她盯著眼前的馬鞍說道,“這又是做什么?”
青雀眨著眼睛望著胡十九,她倒是很想說明白,可是,在此之前,她也沒有參與過這樣的喜事。
今日,青雀特別高興,高興到不管是否還有他人,青雀都沒有戴上那層薄薄的面紗。
此時,胡十九盯著面前的馬鞍,又轉(zhuǎn)頭看著青雀,她發(fā)現(xiàn),青雀似乎比自己還要緊張。
“小姐就別為難青雀姑娘了!”有個女子聲音笑著說道,胡十九認(rèn)出她似乎是屈剛的妻子。
那女子看胡十九似乎認(rèn)出了自己,不免有些得意。這瑯京城首屈一指的酒師同貴不可言的韓大將軍成親,本就是近年來少有的大喜事。
雖不知為何,這婚,似乎有些倉促,不過,自己這樣的身份,若不是家里的那個在酒窖當(dāng)管事的男人,恐怕是連杯水酒都討不得的。
眼看著面前這位年輕的“酒師”慌了神,屈妻回頭望著身后的幾名婦人,發(fā)覺那幾人也同自己一樣,都在笑看著即為新婦的胡十九。
她忙上前一步,親熱的挽著胡十九的手說道:“掌柜的莫怕,韓大將軍就在帳外!”
她隨著屈剛平日對胡十九的稱謂,然而在此時卻顯得不倫不類,青雀正要笑,卻只看到胡十九怔在了當(dāng)下,一個高大威武的身影,影影綽綽的站在帳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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