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黛玉對那胡攪蠻纏的男子是什么感覺,只想著自己還小著呢,能混上幾年清閑不操心的日子,便是賺到了。還早。
賈寶玉和衛少蘭果然是一見如故,再見傾心,不一會,兩人便如膠似漆,難分難舍,似有千言萬語,說不完的話題。就連身邊的一片樹葉,兩人都能一詠三嘆,感天謝地。
兩人又都是那粉嫩如雪的模樣,所以,真是相看兩不厭,恨不能時時在一處。賈寶玉見他雖沒有秦鐘那樣陰柔嬌媚,卻有一種說不出的風情,心內歡喜。二人談詩論詞,你來我往,相互欣賞,好不快活,只覺得時間也過得太快了些。
兩日后念經后,賈寶玉正唾沫四濺眉開眼笑的向三春和林黛玉講著他新結識的朋友,如何如何的好,如何如何的出色,如何如何的投機,說得天上人間就他一個佳品。好像人生得一知已足矣,他賈寶玉此生認識了衛少蘭,那就是命中注定,上天旨意。
林黛玉聽他一口一個衛少蘭,一口一個少蘭兄弟,腦子里頭閃過什么,衛少蘭,好熟悉的名字啊,可是,到底是哪個啊?一拍腦袋,這衛少蘭,不就是史湘云,那個腦子拎不清楚的家伙的如意郎君么,那在紅樓中簡直就是一個超級醬油黨,面都沒露,就聽說是得了病,虛弱死了,說起來就是一個苦逼至極的人物。難怪死得那么早,人品太敗壞,老天都看不過去。不過,配上史湘云那個麻煩鬼,兩人也算是天作之合了。
看著賈寶玉眉飛色舞,手舞足蹈的模樣,不禁想,怎么和賈寶玉交朋友的,都是短命鬼,苦命鬼呢,前頭一個秦鐘,據說那是長得天下絕無,世間僅有的,風流如玉,柔美動人,相交不久,便一命歸西,現在又來了一個衛少蘭,除卻人品,倒也不失為一名美少男,不過,根據劇情,估計也快領盒飯了吧,到底是他們命不好,還是賈寶玉的命太硬?
那邊鴛鴦悄悄地在老太太的耳邊說:“王媽媽被林姑娘打發回去了。聽雪雁說是因為她辦事不力,多嘴多舌
!”
老太太笑著說:“這丫頭,氣性也太大了,臉皮又薄。回頭叫人好好的說說,他們小幾個,都在做什么?”
鴛鴦好笑地說:“幾位姑娘都在聽寶二爺講他在寺中的奇遇呢。說是碰到了一個骨骼清奇,志同道合的朋友。像是叫什么,衛少蘭的,衛少爺。聽起來應該是京城里頭的名貴人家。”
老太太皺著眉,心想著怎么能在幾位姑娘的面前說起一個外男呢,但終是想著不過是些小孩子罷了。且讓他們在外頭自在幾天,好在都是識禮的,也出不了什么亂子。
鴛鴦又神秘地說:“這幾日倒是奇了,每回到了下午,便會有一個小和尚來請林姑娘呢。奴婢昨天跟了一下,原來竟是寺里的悟空大師來請。奴婢本想問一問那個小師傅,可惜,他只說是師傅吩咐的,請林施主喝茶。”
老太太驚奇地說:“你沒聽錯?真是悟空大師?!”
鴛鴦肯定地說:“奴婢親眼看著林姑娘進了那方丈室里呢,錯不了事。聽說,這位大師倒是位高僧,常人不見。便是平時,也就是宮里來了人,也是難請一面。”
老太太面色凝重,想了半晌,便叫她去叫林黛玉過來。
不一時,林黛玉便帶著雪雁走了進來,規矩地行了禮,便移步上前,輕聲問:“老太太叫玉兒來,可是有事?”
老太太仔細地看著她,見她面色恬靜平淡,兩眼如秋水般透澈,膚如凝脂玉石般光滑,挽著一個平平常常的發式,只有一根白玉釵子,身上一件月白色的素色交領夾衣,下面卻是一件淡綠色的素色裙子,想來是為父母親守著孝,卻顯得她干干凈凈,清清純純,如同一朵出水芙蓉,白玉無暇,端的純潔。
見她半晌無語,只是拿眼觀看,林黛玉不好意思地推了一把老太太:“老太太,你這么看著玉兒,人家都不好意思了。是不是玉兒臉上有什么不妥?”還是我臉上長了一朵花!
老太太笑著拉著她的小嫩手:“沒曾想,我的玉兒也長大了,成了大姑娘了。今天一看,真是可人,叫人愛在心頭。就是我老人家也看得呆住了。”
林黛玉臉紅起來,沒辦法裝小蘿莉裝順了,所以臉紅得很自然:“老太太說什么呢,玉兒才沒有長大呢,玉兒還小,還是要老太太哄著才肯吃飯的年紀呢
。再說了,孩子都是自家的好,老太太當然越看越覺得玉兒是最好的了,只是,您別總是當著人家的面說啊,多不好意思。”唉呀,你不是想把我給嫁出去吧,我還沒有準備好呢,雖然我年紀也不小了,在從前也是個大齡剩女,可是,這個世界,我還沒有想好嫁給誰呢。千萬別和我提那個賈寶玉,誰提我和誰爭哈!
老太太哈哈笑了起來:“剛說你長大了,又朝我撒起嬌來,像小時候一樣,這么大的姑娘說起來也不害臊!”鴛鴦也跟著笑了起來,自然又是奉承了林黛玉一回。
林黛玉又打混了幾句,心想,不知道老太太是什么意思,會不會是知道了什么呢?按說,我這次,把紫鵑也拉下了水,她是不會懷疑什么了,畢竟我才十四歲,還是個小孩子呢。
老太太忽然無意地問:“玉兒,聽說你見過悟空大師了?”
林黛玉心里一愣,今天叫自己過來,難道,不會就是這事吧。面上若無其事的說:“是啊,就是那個老得跟個老神仙似的,胡子白了,精神還挺好的老和尚。那天老太太叫我去轉一轉,沒曾想碰到了大師在散步,閑談幾句,倒也就散了,本也想沒有什么,也就沒有給老太太提起。哪知,這幾天,總是讓他的小徒弟來叫我去。去了,什么也不說,只叫我喝茶,不過,他的小徒弟茶道還不錯,一套一套的怪有意思的,看得多了腦子里倒多少也記得了,回頭我也給老太太學著泡一壺。只是,老太太可得先給玉兒弄一套茶具才好。”
老太太也愣住了:“什么也沒有說嗎?只是喝茶?”人家可是得道之人,若是能得他的指點,那便是千金也求之不來的呢。
林黛玉奇怪地說:“是啊,就只是喝茶。不過,他倒是模糊的說過,什么春上枝頭好事近,玉兒也不曉得是什么意思,仔細地問了,他又不肯說了,只叫我喝茶喝茶。”想來,元春快封貴妃了,我就給你賭上一把吧。反正是老和尚說的,錯了也不怪我。
老太太聽了春上枝頭好事近,心里一動,卻也不大明白,想著這春字,自己家里可不是有幾位帶春的姑娘么,難道是,抬眼見林黛玉一派自然,不像說謊,便也信了。只是更加不明白,為什么一個老和尚天天請一個小女孩子喝茶呢。
高僧總是高僧,一舉一動,自是有佛家的道理!想來想去也沒敢深想,便順著她的話說:“原來玉兒也喜歡上了那茶道,平時只是玩一玩罷了,別拘泥在里頭,你想要什么樣的茶具,回頭我叫鳳丫頭尋上一套給你
。也就是這些個僧人,無事總愛飲茶論佛的。”
林黛玉心想,這個老和尚,沒事總叫自己去喝茶,吃點素點心什么的,倒是什么指點前途迷津的話也沒說過。
最后一天在寺里,老太太看著三春和賈寶玉的臉色,明顯都好了許多,精神也是比在府中時要好上幾倍不止,再看林黛玉,總是一付不急不慢的樣子,從從容容,心里特別高興,這孩子,命雖不好,可是人卻是極難得的,大方得體,進退自如。
想起昨天,林黛玉突然過來,叫上她一起去喝茶,聽了幾句悟空大師的禪語,雖然只是真真正正的喝著茶水,可是半天下來,真是心靜澄明了不少!再看黛玉在悟空大師面前也是一樣自然,好像真的只是為喝茶而來,并無特別這處,心里感嘆這黛玉是得了老和尚的眼緣了,只是臨走時,悟空大師才感嘆一句:“老太太真是好福氣,有個靈氣大量的人在身邊。”
靈氣大量,說的是哪個呢?難道是說寶玉?他銜玉而生,骨骼清奇,一定是個福大命大的。將來自己和賈府定是要交到他的手上了,只是,這孩子,一心卻不喜歡那經濟仕途,卻把心思都撲在那詩詞歌賦上頭。能不能支撐起榮國府呢?也許現在年紀還小的緣故吧。
或許是說元春嗎?年紀不大,現在已是四妃之一了,皇上的恩寵倒是有,府上也得了不少的福蔭,可是常言說,伴君如伴虎,若是把全家都押在她的身上,怕也不合適呢,可是如今家中無人,唯有靠她。
難道說的是黛玉!可是,她不是賈府的人啊?但是這大師明明對她另眼相看,光這一層上,便是許多人都比不得上的。莫非,他話中有話,是不是把黛玉和寶玉成為一家,那黛玉便是一家人了?只是,目前,看來不大行啊。
正在這時,鴛鴦打外面進來了,領著周瑞家的。老太太奇怪地問:“明天便要回去了,怎么今天就來接了。”
周瑞家的先是行了個禮,接著喜滋滋的說:“奴婢恭喜老太太,賀喜老太太!天大的喜事,真真是大喜啊。”
老太太一臉不知所謂,但是聽到恭喜的話,還是心里開心得很急急地說:“喜從何來?是什么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