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慧玉證情
胤禟黛玉等人在秦淮河上與薛蝌周旋的時候,京城里的四阿哥卻在整修一新的大阿哥府上的書房里,一雙眉頭緊緊的皺著,滿臉生人勿近的表情,大阿哥胤褆,太子胤礽,八阿哥胤禩,十三胤祥也在,正等著胤禛開腔。其他幾位阿哥都是胤禛打發人請來的。
“四弟,你既請了我們過來,必是有什么要緊又為難的事,便直說了吧。”胤礽微有些不耐煩的說道。胤礽這陣子快忙瘋了,他每天都被他皇阿瑪揪了去批折子,除此之外還要督辦著修造好幾座郡王府,另外太子妃也快要生產了,這事雖然他幫不上忙,可也得跟著心焦不是。好不容易今天折子少,抽了點空,他正想去陪陪太子妃,卻又被四阿哥派人請出宮了。
“是啊,四弟,有什么只管和我們說說,到底是什么事將你難成這樣?”大阿哥也說道。
胤禛點了點頭,沉聲道:“太子哥哥,大哥,八弟十三弟,前幾日老祖宗身子不舒服,原以為是她老人家上了年紀,豈料竟是中了毒。”
“什么,老祖宗中了毒,我怎么不知道此事,四弟,你為何不早說?”胤礽連珠炮似的說道。
“回太子哥哥,此事還是玉兒妹妹和青玉小弟發現的,所以老祖宗才搬回了慈和宮,皇阿瑪震怒,又怕走露了消息,便密令我和九弟玉兒妹妹暗中查實此事,并且讓我與眾位兄弟通氣,請兄弟們在必要的時候幫忙。”
大阿哥點頭道:“哦,怪不得九弟去了江南,玉兒隨二叔回去,皇阿瑪也沒有留她,原來是去查案。”
胤礽點了點頭說道:“四弟你鐵面無私公正不阿,的確是最合適的人選。四弟,你遇上什么麻煩,說給二哥聽,只要二哥能辦的,一定辦到。”胤礽如今越發有儲君之風了,這事若是發生在一年之前,胤礽想得必是他皇阿瑪要重用胤禛,會不會威脅到自己的儲君之位。
八阿哥胤禩聽了胤禛的話,并沒說什么,只是皺眉沉思。十三阿哥胤祥則氣得小臉脹紅,揮著拳頭叫道:“是誰要害老祖宗,我要殺了他!”
四阿哥又說道:“清和暖塢里的花木氣味混和起來便是慢性毒藥,我已經查出所有的花都來自金陵的紫薇花廬,九弟和玉兒妹妹在金陵也和紫薇花廬接觸上了,可一時卻找不出證據,這案子便僵住了,如今我正為此事煩惱。”
大阿哥太子八阿哥和十三阿哥都陷入了深深的思索,到底應該從何處突破呢?若是沒有確實的證據,還不好動那紫薇花廬,江南之地民心本就向著前明,是一個不小心處理,便會激起民變。如今江南支撐著大半個國庫,江南萬萬不能亂的。
大福晉知道眾阿哥們在書房里議事,便帶著人來送茶水點心,她還沒到書房跟前便大聲說道:“山子,去回爺,我來送茶水點心。”
大阿哥聽了便推窗道:“送進來吧。”
大福晉笑著走進書房,眾阿哥起身見禮,一股清新的茉莉花香隨大福晉而來,十三阿哥眼尖,瞧見大福晉頭上簪著茉莉花串兒,便對大阿福晉說道:“大嫂,好香的茉莉花,怎么這早晚就開了?”
大福晉聽了,只笑道:“小十三眼尖鼻子尖,我才剛戴上的,你便瞧著了。這原是那拉妹妹打發人送來的,說是她們府上有個心思巧的花匠,竟能讓這茉花提前三個月開。那拉妹妹打發人送了四盆過來,我素來喜歡茉莉花的香氣,便串了來戴。”
“花匠!對了,是花匠,我怎么早沒想到!”胤禛忽然大叫了起來,嚇了眾人一跳,大家很快都反應過來,大阿哥對大福晉笑道:“你可是立了一功,我們正為一事犯難,你這茉莉花兒便給我們提了醒。”
大福晉笑道:“是么,若真是這么回事,也不當謝我,當謝謝那拉妹妹才是。”大阿哥和太子聽了這話都笑著去瞧胤禛,胤禛原想裝出不在意的樣子,可是不覺卻微紅了臉,大福晉自己先笑了,只說道:“你們兄弟慢慢聊,回頭就在這里用飯。”
“四哥,老祖宗用的花匠已經在宮里當差當了幾十年,他極會侍弄花兒,老祖宗很看重他,我記得幾年前就該放他出宮的,是老祖宗將他留了下來,若是查他,豈不是有傷老祖宗的體面。”八阿哥胤禩皺著眉頭說道。
“八弟,此言不妥,四弟就是為了老祖宗才更要去查,只有查出真兇,才真的是對老祖宗的孝敬。”太子沉聲說道。八阿哥忙連聲稱是,直說是自己想的不周全,謝太子哥哥的教誨。
看著八阿哥如此,胤褆胤礽胤禛都微微皺了皺眉頭,這八弟自從被玉兒妹妹拒絕后,人就慢慢的變了,對人越發的溫和客氣,對兄長越發的恭敬,對弟弟們更加的愛護,可是,就是透著那么一股子讓人心里不舒服的怪異感覺,這種感覺是什么,誰一時也說不清楚。
“我這就去安排人密查老祖宗的花匠。”胤禛說了一句便往外走,胤褆笑著挽挽留道:“四弟,也不急在這一時半會兒,我們兄弟幾個有日子沒聚了,擇日不如撞日,就在大哥這里好好吃頓飯,你這幾日必是沒有好好休息,用了飯再好好睡一覺,歇足了才有精神查案子。”
太子亦笑道:“大哥說的極是,我這陣子也忙的不可開交,也沒和兄弟好好說說話,四弟,你只安心坐著,我這就打發人悄悄看著那個花匠,總不會誤了事。”
兩位哥哥盛情難卻,再加上胤禛有了的突破點,便回身笑道:“那就討擾大哥了。”
大哥笑道:“自家兄弟不說這個,趕明兒你和八弟大婚,只好好回請我們便也是了。”胤禛性子雖冷,可被調侃起這等事,臉上也是要微微泛紅的,倒是八阿哥表現的象個沒事人,只笑著說道:“那是一定的。”
眾位皇家阿哥在大阿哥府上痛痛快快的吃喝了一通,胤禛因心里有事,并沒有多喝,而大阿哥,太子胤礽和八阿哥胤禩喝得都有些多了,大福晉聽了丫環的回報忙過來瞧,見大阿哥醉眼迷離的斜靠大椅子上,臉上還帶著舒暢的笑容,太子爺只笑咪咪的,瞧著象是沒醉,可是一開口便是大舌頭,連話都說不清楚了,八阿哥醉的更狠,只迷迷糊糊的抓著大福晉的手直叫“額娘”弄得大福晉哭笑不得,四阿哥忙起身說道:“大嫂,二哥和八弟醉成這個樣子,怕是不能回宮的,還要煩請大嫂照顧一二。我得去宮里說一聲,免得皇阿瑪找不著人生氣。”
大福晉微笑點頭道:“四弟,就你和十三弟還清醒些,少不得要你們兩個跑一趟,替他們遮掩遮掩。好在以前也有過這種情形,皇阿瑪應該不會太生氣的。”
胤禛點點頭,拉起還算清醒的十三阿哥匆匆回宮去了。
大福晉命小廝們將太子扶到客房,著小太監伺候著喝了醒酒湯,又含了醒酒石,太子才恍忽有些兒清醒,只是頭沉的厲害,便自睡了。小廝們架著八阿哥去客房,八阿哥只抓著大福晉不松手,大福晉無奈的命人召來側福晉,命她到自己的房里去伺候大阿哥,她自己則親自去照顧八阿哥。
將八阿哥送到客房的床上,八阿哥只緊緊的縮成一團,抓著大福晉的手哭了起來。大福晉嚇壞了,她嫁到皇家也算有些年頭,剛嫁過來的時候八阿哥才只有兩三歲,打那時候起,大福晉都沒見八阿哥哭過。
“額娘……玉兒……”八阿哥含糊不清的叫著,大福晉瞧著八阿哥那可憐的樣子,不由嘆了口氣,坐在床邊輕輕拍著八阿哥的背柔聲道:“八弟,看開些吧!只一昧強求,會讓你更痛苦的。”
八阿哥正在醉中,自然是聽不見大福晉的話,不過大福晉的溫柔撫慰讓八阿哥的身體漸漸放松開來,大福晉拉過被子給八阿哥輕輕蓋上,這才慢慢走了出去。
大福晉回房,卻沒見到大阿哥,不免驚訝的問道:“爺呢?”
留在房里伺候的小丫環氣鼓鼓的說道:“回福晉,側福晉將王爺扶到她的房里去了。”大福晉眉頭皺了起來,沉聲問道:“爺的酒可醒了些?”
小丫環嘟著嘴道:“爺一點兒都沒醒。是側福晉使人架著爺過去的。”
大福晉聽了立時心頭火起,原來那側福晉張佳氏原是大阿哥的舅舅為大阿哥準備的嫡福晉人選,可是萬歲爺卻另替大阿哥選了如今的大福晉,后來慧妃娘娘求了萬歲爺,才將張佳氏賜給大阿哥做側福晉。張佳氏心里本就不服氣,總覺得自己色色都比大福晉強,只不過出身略比她低些,因此也不是個省心的,總在暗里和大福晉別著勁兒。因著張佳氏家里和明珠有些瓜葛,因此大福晉也不好對張佳氏太過,張佳氏越發得意,前一陣子大福晉在暢春園陪著黛玉,這張佳氏幾乎把自己當成嫡福晉了,在府里很是張揚。大福晉回府后很是彈壓了一番,張佳氏才老實了一點兒。因大阿哥這陣子多半歇在大福晉的房中,張佳氏進府幾年都不曾有身孕,因此她急了,又想著大福晉要照顧八阿哥,一時也回不來,便不顧一切的將大阿哥架到她的房里,只想著成就好事能懷上孩子,才有和大福晉繼續頂著來的本錢。
“速去備下解酒之物,本福晉這就去請大爺回來。”大福晉怒道。在大福晉房里伺候的小丫頭忙就應承著,跑動著去準備。大福晉則帶著四個嬤嬤四個大丫頭六個小丫頭浩浩蕩蕩去了側福晉的院子。
守在門外的小丫頭一見大福晉,嚇得臉都變了色,慌忙跪了下來,大福晉冷聲怒道:“側福晉呢?”
小丫頭哆哆嗦嗦的說道:“側福晉正……正在服侍爺。”
大福晉臉色一冷,大步向側福晉的房間走去。走了一路卻連一個丫環嬤嬤都沒看到,大福晉便覺得有些不對勁了。快到了側福晉的房間之里,她便聽到側福晉嬌媚的說道:“爺,您快喝呀,喝了就不難受了!妾身一定將爺伺候的舒舒服服。”
大福晉眼色一沉,在她旁邊的老嬤嬤一把推開房門,另一個老嬤嬤中氣十足的喝道:“王妃駕到!”
“當啷”一聲脆響,側福晉張佳氏手里的碗掉了下來,摔了個粉碎。她慌忙用手遮掩胸前,原來她只著了一件極底的水紅裹胸,一痕雪脯盡露無余,下身只穿著一條蔥綠湖皺薄紗褲子,那褲子極薄,都能看出里面穿的是大紅小衣。
大福晉抬眼一看,見大阿哥已經被脫得只剩下淡黃中衣,正眉頭緊皺著,額上有汗珠子,顯然是難受的很,大福晉冷聲道:“將側福晉打了的東西撿起來送去驗看,看她到底要給爺喝什么。”一個伶俐的丫環忙拿出干凈的帕子,將灑在地上的藥汁子吸干,然后又將那破碎的碗收了起來便往外走,側福晉一見大驚失色,也顧不得自己身上沒穿多少衣服,只撲上前去搶,大福晉眼色一橫,兩個嬤嬤便將側福晉架住,拿著濕帕子和碎碗碴子的丫環便急急的走了出去。張佳氏氣紅了眼,沖著大福晉叫道:“放開我,我是皇上賜的側福晉。”
大福晉彎腰替大阿哥擦了額上的汗,許是大福晉的手涼絲絲的讓大阿哥很舒服,大阿哥一把抓住大福晉的手貼到自己的臉上,神色明顯舒緩了許多。大福晉抬頭掃了側福晉一眼,半是得意半是譏誚的笑了一下,淡淡說道:“本福晉是皇上親自指的嫡福晉,是爺遠赴草原親自迎娶,乘著三十二抬鳳輦嫁進皇家的。”
大福晉每個字都象重錘一般砸在側福晉的心上,嫡福晉,親自迎娶,三十二抬鳳輦,這一切原本都應該屬于她!可是……皇上的一道旨意,一切都改變了!
張佳氏的臉色頓時一片灰白,只一雙眼睛閃爍著憤恨的目光。她知道大阿哥原本便不怎么喜歡她,嫁入大阿哥府三年,她只伺候過大阿哥兩三次,因此張佳氏找人算了日子,只要在今日能和大阿哥同房,她就一定能懷上孩子,所以她才會做出這等事情,可是,在她就要得手的時候,偏被大福晉撞破,張侍氏知道自己再沒有機會了。她緊咬著下唇,暗自積蓄力量,想掙脫兩個架住她的嬤嬤,要一頭撞死,只要她這一撞死,大福晉便會被扣上妒婦的罪名,自己的娘家再鬧上一鬧,大福晉便也討不了好。只是張佳氏想得雖好,可那兩個架著她的嬤嬤來自蒙古,力氣極大的,只憑張佳氏這單薄的身子,壓根兒掙不脫。
沒過多會兒剛才出去的丫環便紅著臉走出回來,她拿著一張紙,紙上寫了側福晉服侍大阿哥用的是什么藥,大福晉展開一瞧,立刻氣黃了臉,她走到側福晉面前,揚手便重重的扇了張佳氏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得側福晉唇角見血,“賤人,你好狠的心,生要毀了爺的身子。”原來那藥是催情助興之藥,雖可得一時之歡,卻對男子的身體傷害極大,是絕不許用的禁藥。
“來人,將這賤人捆結實關到柴房,小心看著,不許她自盡,等爺明天醒了親自發落。若有半點閃失,等著爺要你們的命!”大福晉怒喝一聲,嬤嬤們立刻將側福晉五花大綁起來,因怕她咬舌自盡,還在口里塞了鐵核桃。
大福晉命人備了軟兜將大阿哥接回房中,一夜精心伺候著,到了黎明時分大阿哥才散了酒意清醒過來。大福晉將張佳氏所為原原本本說了一回,氣得大阿哥跳下床,從墻上抽出寶劍便要去此房結果了側福晉。大福晉忙攔著他道:“爺,她是上了玉碟的,總要回過皇阿瑪,否則……”
大阿哥恨恨的點點頭,將劍重重的摔在地上,大福晉跪下道:“到底是我沒有照顧好爺,爺若有氣,只罰我吧。”
大阿哥嘆了口氣將大福晉拉了起來,若有所悟的說道:“怪不得二叔總說能得一個知心人便是天大的福份,妻妾成群未必是好事,我以前總不明白,現在才知道了。以后我只和你好好過日子,把后院那些人都打發了。”
大福晉再沒想到大阿哥會這樣說,真真是意外之喜,可是又念著祖宗規矩,猶豫道:“爺,這樣行的通么?”
大阿哥拉著她的手說道:“你只瞧著吧,但凡是拜二叔為師的,將來定然都會如此行事。你沒見太子二弟先前對太子妃也沒那么上心,自從跟著二叔歷練一陣子,如今變多了。”
大福晉想了想,點頭笑道:“可不是么,我們妯娌們可是要好好感激二叔的恩德了。說實話,任是哪個女子,也不喜歡和別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只是礙著規矩不得不違心行事罷了。”大福晉原是蒙古公主,性子本就直爽,因此大阿哥一和她掏心窩子,她便什么話都說了。
大阿哥攬著大福晉說道:“你放心,與其讓那么多女人在家里雞爭鵝斗的,還不如只要你一個,清清凈凈的多好。”大阿哥本來就不怎么熱衷于女色,又因著張佳氏的舉動,便徹底扭了性子,只往林海那一路走了。
大福晉覺得自己的心象是浸在蜜里一般,一抹春色飛上臉龐,因顧慮著大阿哥的身子,她反將大阿哥推開,只笑道:“天色尚早,爺再歇一會兒吧。我去瞧瞧太子二弟的朝服可曾送來了,回頭你們兄弟好一起上朝去。”
大阿哥看著大福晉走出去,便上床躺下,卻沒有睡覺,只想著今天散了朝要如何向他皇阿瑪提出遣散府里的妾室。
太子胤礽和八阿哥胤禩身在大阿哥府,卻不知道府里發生了下藥事件,天色未亮胤礽便醒了酒,他的貼身太監忙上前伺候著,胤礽這也不是頭一回在大阿哥府上吃醉了酒,只隨意的問道:“是誰去回宮里的?”
小太監忙回道:“回太子爺,是雍郡王爺替您回了萬歲爺,還去知會了福晉,萬歲爺派秦公公來看了您和八貝勒一回,說是讓您好好歇著,若是早上沒睡醒,便免了您今兒的朝會。福晉想著爺一向起的早,便命人送來您的朝服,免得誤了爺的事。”
胤礽淡笑道:“知道了,去瞧瞧大爺怎么樣了,我記得昨晚他喝的也不少,若是沒起便算了,若是起了便與爺一同上朝。”
小太監忙笑著回道:“回爺,直郡王爺已經起身了,大福晉方才還來問過一回。”
胤礽笑道:“倒是我起晚了。”
小太監忙說道:“爺不晚,爺,您不知道,昨兒夜里郡王爺的側福晉生了些事故,王爺想來也沒怎么歇著。”
胤礽眼神一暗,沉聲道:“出了什么事?”
小太監也不知道具體的內情,只回稟著,說是聽說側福晉張佳氏被綁著關進柴房了。胤礽皺眉沉聲道:“道聽途說的東西豈可亂傳,爺是太縱著你了,回宮后你自去高全處領罰。”
小太監嚇得撲通跪倒,也不敢求饒,只是一個勁兒的認錯。可是胤礽卻不容他,只一腳將他踢開,又喚了別人進來伺候,可嘆這小太監原以為自己得了個巧宗,誰知剛伺候了太子爺不到三天,便犯了大錯,想來日后也不會有什么好前程了。
草草用了點早膳,太子和大阿哥便上朝去了,太子瞧著大阿哥好似有心事的樣子,便問了幾句,大阿哥卻也不瞞著太子,只將張佳氏給自己下藥未遂之事和盤托出,聽得胤礽不禁出了一身冷汗,他想起自己有時去自己的側福晉庶福晉格格的房中,興致往往比和太子妃要好,難道……胤礽不敢往下想了,暗自決定在下回太醫來請平安脈的時候,要細細的問上一問。
太子和大阿哥在上朝的路上正好遇到了明珠,自從索額圖致仕之后,莊靖王爺深知朝中不能讓兩位宰輔同時倒臺,便以查無實據為由,將明珠被參的案子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不過經此一事,明珠也收斂了許多,他深知索額圖的下場便是他的前車之鑒,在朝中處處小心,色色順著萬歲爺的口風,因他又有一定的能力,因此康熙便繼續用著。
明珠聽長隨說太子爺和大阿哥騎馬在前面,他忙下轎上馬追了過去,大阿哥想著張佳氏家里和明珠的關系,便不高興的說道:“明相,張佳氏品行有虧,我今日便要奏請皇阿瑪將其逐出直郡王府,玉碟除名。在這里知會一聲。”
明珠嚇了一大跳,慌忙說道:“郡王爺切莫意氣用事,內眷有錯,只在府里罰一罰也就是了,何苦要鬧到這般田地,這樣于王爺福晉的名聲有損呀!王爺務必三思而后行。”
原來那張佳氏的父親與明珠關系非同一般,張佳氏姐妹二人更是在暗中拜明珠為義父,今年又是大選之年,而張佳氏之妹妹正在應選秀女之冊,若是張佳氏在此時出事,張佳氏之妹必將被奪去秀女的資格,如此一來,明珠籠絡四阿哥的算盤可就要落空了,所以明珠絕不能讓張佳氏在此時被逐出直郡王府。
太子聽了明珠的話,眉頭皺了起來,淡淡道:“依著明相之意,寧可讓直郡王委屈著,也不能將那張佳氏逐出府了?”
明珠心里咯噔一下子,忙陪笑道:“太子殿下誤會了,有道是家和萬事興,老臣也是為了郡王爺好。”
胤礽哼了一聲,對大阿哥說道:“大哥,時候不早了,咱們快些。”說完雙腿用力一夾馬腹,便向前沖了出去,大阿哥回頭看了明珠一眼,眼中含著不滿,他沒再說什么,只一抖馬韁催馬向前跑了。明珠手拉馬韁坐于馬背上,看著大阿哥的背影,心中一陣酸楚,這到底是怎么了,以前大阿哥從來不會這樣對他,他為何要和太子如此親近,難道他完全沒了那種心思?這怎么可能呢?
明珠一路走一路想著,卻是百思而不得其解,不解已經到了午門外,明珠下馬步行進入朝房,還沒和同僚們說上幾句話,便該上殿了。
這一日的朝會倒也太平,并沒有什么要緊的事情,不過是例行公事罷了。退朝之后,康熙將阿哥們叫到南書房,眾朝臣一見,便各自在心里敲起了小鼓,近來萬歲爺對阿哥們可真是不一般的器重呀!
“兄弟們聚一聚是好事,可也不能回回都吃的大醉,你們幾個,除了老四老九好些,其他的都好酒,以后必得收著些性子,免得酒多誤事傷身。”康熙臉色雖沉,可是說出來的話卻透著一股慈父的關愛,幾個阿哥聽了,心里既暖溶溶的,又深感慚愧。便是四阿哥被表揚了,也低著頭暗自反省。
“兒臣謹遵皇阿瑪教誨。”眾阿哥們齊聲說道。
康熙擺了擺手,又說道:“老四昨兒已將你們議的事擬了條陳送來,朕也看過了,很好。你們也知道老九已經去了金陵,朕想著他到底年紀小,歷練也不足,到底有些個不放心,你們誰愿意去金陵和老九一起辦差?”
所有的阿哥們立刻異口同聲的說道:“回皇阿瑪,兒臣愿往金陵去。”
康熙聽了不禁呵呵笑了起來,“你們兄弟幾個倒是心齊,可你們都走了,誰來替朕辦差?”
大阿哥忙說道:“回皇阿瑪,太子妃臨盆在既,太子不宜遠行,四弟身上又有皇阿瑪派的差使,也走不開,八弟他們還小,因此兒臣去最合適。”八阿哥聽了大阿哥的話,眼神不禁一暗,胤禟的年紀比他的還小,如何皇阿瑪便能派他去金陵辦差,到了自己這里便是年紀小,真太偏心了。
康熙笑道:“你倒是想的清楚。不過此去金陵是查案子不是上陣殺敵,靠的是腦子不是力氣,你素來好武,卻不愛動腦筋,朕怕你去了金陵有勁無處使。”
大阿哥忙笑道:“皇阿瑪圣明,若只是兒臣一人,自是不行的,可是九弟心細主意多,況且還有玉兒妹妹,玉兒妹妹聰明過人,兒臣去了金陵,只不過是幫襯著,動腦子的事情便由他們兩個去辦,到了要動手的時候,便是兒臣的事情。”
太子聽了笑道:“大哥說的極是,若論聰明心細,咱們兄弟當中就數著九弟了,玉兒還在九弟之上,若說是缺什么,還真就缺個能出力氣的,大哥去了正好補上這一塊。”
康熙聽太子也這么說了,便點頭道:“既然胤礽也覺得老大去合適,那便去吧。早早辦了差,也好把小九小十和玉兒帶回來,對了,胤褆你到了金陵,先替朕狠狠揍胤俄一頓,這小混蛋越發膽大包天,連離家出走這種事情都敢做出來。”想到胤俄留書出走,康熙便氣不打一處來,這股風若不狠狠的剎住,以后十三十四他們也有樣學樣,大清皇室的尊嚴非徹底毀在這些小子們的身上不可。
眾阿哥們都板著臉沒敢笑出來,胤俄也真是個楞頭青,身為皇家阿哥卻離家出走,他可是大清的頭一份兒。胤褆忙躬身道:“兒臣謹遵皇阿瑪之命,到了金陵定然狠狠教訓十弟。”
康熙點了點頭,陰沉的臉色和緩了一些,又分派了其他阿哥的差使,便讓阿哥們跪安。胤褆有意落在最后,等其他的阿哥們都走出門,他方轉身向著康熙跪倒,將張佳氏所作所為一一說出,并請求將張佳氏玉碟除名。逐出王府發回本家。康熙聽得張佳氏敢用如此陰招殘害自己的兒子,氣得雙眼冒火,怒吼道:“還費那些事做甚,似這等毒婦,只一條白綾結果了便是。”康熙吼完便向李德全說道:“傳朕旨意,直郡王側福晉張佳氏婦德有虧,著玉碟除名,賜白綾自盡。”
大阿哥臉色微暗,他雖然生氣張佳氏的所為,可是看在他舅舅明珠的份上,原想留張佳氏一命,可是天顏震怒,此時也不能替張佳氏求情。稟筆太監寫了旨意,康熙用了璽,李德全便拿著旨意帶著白綾去了直郡王府,宣旨后張佳氏大叫冤枉,李德全自然不會理會,只讓兩個太監送張佳氏上了路。
因張佳氏是罪人,所以也不會如何發送,只用一領破席裹了丟到了亂墳崗子,等明珠得了消息后趕過去,張佳氏的尸體已經被野狗分食,可嘆張佳氏只因著一點野心,卻將自己徹底葬送了。
明珠回府后,一個相貌甚美的少女哭著迎上來,她就是張佳氏的妹妹,現在正在明珠府上學規矩,準備參加大選,小張佳氏哭著問道:“義父,姐姐她……”明珠搖了搖頭哀聲道:“沒了,找不到了!”小張佳氏一聽這消息便眼前一黑昏了過去。明珠忙命人救醒小張佳氏,她一醒來便淚如雨下,直說姐姐被奸人所害,她要為姐姐雪洗沉冤。明珠忙喝止了小張佳氏,只搖頭道:“你姐姐若是本分,必不會有此下場,素云,你當以你姐姐為鑒。義父還得去替你活動,免得讓你受了你姐姐的連累。”
小張佳氏哭著點頭,她自恃貌美,還想著選上后一定要替姐姐報仇。可是明珠走了沒多久,內務府便將小張佳氏的牌子退了回來,除了小張佳氏的秀女資格。明珠再想活動也沒用了。小張佳氏心里恨得如同一團火在燒灼著,可等到明珠回府的時候,她已經平靜了下來,只是眼中含淚,哭著勸義父不要生氣,要好好保重身子,被除了秀女身份是她自己沒有福氣,她誰都不怪,明珠見小張佳氏如此明理,心中越發看重于她,只說讓小張佳氏安心住下,他只去求了惠妃娘娘,一定能有辦法恢復這秀女的身份,可是小張佳氏卻搖了搖頭,只說姐姐已經不在了,她要回去侍奉雙親,然后便平靜的辭別了明珠,帶著婢女家仆回了江南她父親的任上。明珠那里知道,小張佳氏這一回去,又生出了許多的事端,葬送了張佳一門不說,還連累著他丟官罷爵,這是后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