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慧玉證情
格爾芬的反應讓大堂之上的所有人都很驚詫,胤禛幾乎要懷疑他的腦袋被驢踢了,嗯,這句話還是他從從青玉那裡聽來的。只命人將一本大清律翻開,送到格爾芬的面前,格爾芬看完之後就變了臉色,他這纔想起來那賈元春雖然被攆出宮,名份上卻依然是太子的格格,他和太子的女人私通,這罪名……
格爾芬並不是真混,他忙跪倒在地,連連磕頭道:“罪臣萬死,求王爺看在先皇后的份上,饒了罪臣吧。”
胤禛當然不會自作主張,他命格爾芬將事情的經過詳細的說了,由師爺錄了口供,讓格爾芬畫了押,胤禛便匆匆回宮向胤礽通報。胤礽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低聲說道:“四弟,你二嫂才生了孩子,我……”
胤禛點了點頭,他很瞭解胤礽的性情,冷靜的說道:“二哥,皇阿瑪剛得了孫子,按例要大赦的,不如直接向皇阿瑪稟奏,由皇阿瑪聖斷。”
胤礽拍了拍胤禛的肩膀,低聲說道:“四弟,謝謝你。”就象胤禛瞭解胤礽一樣,胤礽很清楚胤禛的個性,以四弟那鐵面無私的性情,沒有立刻判了格爾芬,便是給足了他面子。胤禛淡淡一笑道:“二哥,我們是兄弟。”
胤礽點點頭道:“嗯,我們是親兄弟。”
兄弟二人找上康熙,康熙見牽出了案中之案,皺眉想了一陣子,沉聲道:“將格爾芬發往寧古塔與披甲人爲奴,老四,查清產房藥包之事,若與賈氏無關,則將其關入辛者庫,若真是她之所爲,百日後凌遲處死。”
胤禛跪聽聖意,胤礽忙問道:“皇阿瑪將如何發落索爵爺和老福晉?”
康熙皺眉道:“胤礽,你覺得呢?”
胤礽擡起頭看著康熙,低聲道:“他們到底是皇額孃的親人。且又年事已高,求皇阿瑪法外開恩。”
康熙看著站在下面的胤礽,搖了搖頭,眼中微帶失望之色,沉聲說道:“胤礽,朕知道你對索額圖一家很有感情,但你不要忘記,你首先是國之儲君,不可感情用事,更不可徇私枉法。”
胤礽低下頭,康熙輕嘆了一聲說道:“弘晳和淨初的百日之內,朕會停止一切刑獄之事,你們跪安吧。”
胤礽胤禛跪安,退出南書房,康熙長嘆一聲道:“胤礽什麼都好,就這一點不好,他太重情義,聖君豈能如此。”
李德全站在一旁沒敢回話,其實他心裡在偷偷的說:“萬歲爺,其實太子爺真的很象您,對於自己重視的人,總是無法割捨。您對林二爺不也如此麼!”這話,也只能在心裡偷偷的想一想,李德全可沒膽子真說出來。
就在胤禛查產房藥包之案的時候,胤禟也沒閒著,他將薛王氏薛蟋薛寶釵提了出來,挨個兒的單獨審問。薛王氏瘋瘋顛顛的,好似傻了一般,胤禟看著問不出什麼,便讓人先將她押了下去。命人將薛蟠帶上來。薛蟠膽怯的上前磕頭,這些日子他確實是被整慘了。
胤禟冷冷道:“薛蟠,還不從實招來,你是何時將皇商憑證賣給薛蝌的?”
薛蟠大驚失色,驚慌的叫道:“你怎麼知道!”話一出口他便死死捂著自己的嘴,可是卻已經太晚了,胤禟臉上浮起極冷的笑意,寒聲道:“薛蟠,你是現在痛快說出來,還是需要別人伺候完了才肯說?”
薛蟠頓時毛骨悚然,驚慌的大叫道:“我說我說,別叫他們過來……”
薛蟠生怕說得慢了胤禟叫人收拾他,趕緊來了個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的說了起來,末了,薛蟠還非常周到的說道:“這事都是我娘和我妹子談的,我只是經手辦事。”
胤禟聽了這話,心中暗怒,臉上卻一絲兒也不露,淡淡道:“將薛蟠帶下去,提薛寶釵上堂。”
薛寶釵被兩個婆子押了上來,她木木被推倒跪下,頭低垂著,象個木頭人一般。胤禟冷冷道:“皇商金陵薛家之女,薛寶釵。”胤禟重重的咬著皇商二字,跪在地上的薛寶釵心中一震,暗道:“難道金陵那邊出事了?”
“說吧,薛蝌許了你們什麼條件,讓你們連父祖的基業都能折價賣了。”胤禟敲著桌子淡淡的問道,聽在薛寶釵的耳中卻如晴天霹靂一般,身子不由的一挫,可好旋既接著裝傻,只裝著什麼都不懂。胤禟也沒有耐心再玩了,冷冷道:“將薛王氏,薛蟠押上來,誰先招供本貝勒便饒他一命,其他兩個統統剁碎了喂狗。”
薛王氏和薛蟠被帶了上來,一聽胤禟的話,薛蟠立刻撲倒叫道:“爺,我已經全都招了,爺饒命呀……”
就在薛蟠撲倒的同時,薛王氏陡然撲到薛寶釵的身上,死死的捂住她的嘴巴,薛寶釵驚恐的看向自己的母親,薛王氏哭道:“寶釵,你哥哥是薛家唯一的根苗,你讓他說,讓他說……”
薛寶釵瞪大的雙眼中充滿了不甘和憤恨,她忽然狠狠的咬向薛王氏的手,薛王氏吃疼不過,不由鬆了手,薛寶釵立刻高聲叫道:“這裡面的事情我都知道,薛蟠不過是個跑腿的,我招!”
薛王氏復又撲上前來,薛寶釵狠狠的將她推開,怨毒的說道:“娘,你的好兒子毀了我的清白,毀了薛家,你還要護著他!我知道,我是女兒,可是爹爹從小栽培的是我不是他!我纔是爹爹的希望,薛家的希望。是你,一切都是你,爹爹死了,你見錢眼開,將家裡的皇商之職賣給薛蝌,薛蝌答應一年給你一百萬兩銀子,你便乖乖的聽他的話,帶著一家子跑來京城,明明是做薛蝌的狗腿子,卻還要打著送我應選的名頭,好,我看著你能讓我進宮的份上,我忍了,我百般的孝順於你,收拾薛蟠惹下的亂攤子,你以爲打死人就那麼容易了結官司麼,你以爲賈家就有那麼大的臉面,是我,是我想法子擺平這事的。這一路上,薛蟠惹了多少禍,你自己算算?薛家沒有我,你們兩個早被人吃的連骨頭渣子都剩不下。”
薛寶釵如瘋了一般的怨毒大叫,薛王氏卻撲跪到胤禟的桌前,拼命磕頭道:“大人千萬別聽她的,她得了失心瘋,說的都是胡話……”
胤禟冷聲道:“爺看你們都很清醒,薛寶釵,你繼續說。”
薛寶釵將心一橫道:“九爺,有兩件事情她們不知道,若九爺知道此事,定然能在皇上面前立下不世之功。”
胤禟懶懶的說道:“你若是肯說,全直接說,若是不肯說,那便下去領死吧。”
薛寶釵急道:“九爺,這個消息能讓您在萬歲爺跟著立下大功,您不想知道。”
胤禟輕哼一聲道:“來人,拉下去剁了喂狗。”
薛寶釵忙叫道:“我說……”
胤禟揮揮手,衝上來的僕役退了下去,薛寶釵忙說道:“九爺,此事幹系極大,請九爺屏退左右。”
胤禟不耐煩的再度揮手,僕役們拖著薛王氏和薛蟠退下,薛王氏瘋了一般的叫道:“九爺饒命呀……”
薛寶釵見左右沒人了,便往上跪行幾步,仰頭哭道:“求九爺言而有信,饒了奴婢的性命。”
胤禟冷冷道:“那要看你所說的是否能抵得上你的命。”
薛寶釵叫道:“一定能,一定能的。九爺,那薛蝌是前朝公主的兒子,他要造反,金陵城外梅花山中有座癯仙山莊就是他的,還有紫薇花廬,這兩處都是薛蝌造反的大營。”
胤禟冷冷道:“這些本貝勒早就知道了,還用你說。”
薛寶釵大驚,慌忙說道:“奴婢還有一事回稟九爺,九爺,那榮國府的賈太夫人和薛蝌有很密切的往來。”
胤禟聽了這話眼神一凜,沉聲道:“有何證據?”
薛寶釵見胤禟對自己的話有興趣,心中暗自得意,忙向前跪行幾步仰頭說道:“那賈太夫人其實就是薛蝌之母,前朝公主身邊的大宮女。她一直和前朝公主有來往,並在暗中資助前朝公主。當年建紫薇花廬,就是賈太夫人出的銀子。”
胤禟譏誚的一笑,薛寶釵急道:“九爺不要不相信,此事千真萬確。奴婢若有半句虛言,情願受千刀萬剮之苦。”
“此乃你一面之辭,有何證據?”胤禟冷冷的問道。
薛寶釵一時語塞,她哪裡有證據在手,若是有,她早就拿去威脅賈母了。見薛寶釵答不出來,胤禟沉聲道:“來人,將薛寶釵拖下去。”
薛寶釵慌忙叫道:“九爺,您說過饒奴婢一死的。”
胤禟淡淡道:“本貝勒沒說要殺你。”說完便對僕役們說道:“還將薛寶釵同薛蟠關到一起,記住,不能讓她死了。”
僕役們躬身應了,薛寶釵嚇得心膽俱裂,瘋狂的大叫道:“你說只能活一個。”
胤禟邪肆一笑道:“本貝勒忽然想起來小皇孫纔出生,百日之內不能殺人,本貝勒可是個好叔叔。”
薛寶釵被扔回關押薛蟠母子的房間,從此便身入煉獄永遠不得救贖。一年之後,薛寶釵被生下一個畸形胎兒,她將那個胎兒活生生摔死,薛王氏叫要讓她給自己的孫子償命,母女兩人撕打對掐,同歸於盡,在此之前,薛蟠已經精盡人亡。隨後一場大火將那間房子燒成了灰燼,從此世上再沒有薛家大房留下的痕跡……
胤禟將審問結果回稟了康熙皇帝,康熙盛怒,立刻傳胤禛過來,令胤禛突審賈史氏,定要撬開她的嘴。賈母自然是抵死不認,此時卻出現了一個另她意想不到的證人。
寧國府的老僕人焦大有一日忽然找到了定國公府,要求見林海。可此時林海剛剛從金陵趕回京城,便被康熙皇帝詔入宮中,並沒在府裡。黛玉聽了門上的回稟,大感意外,便讓人將焦大帶進來見自己。焦大聽說公主召見,忙在階下磕了頭,黛玉淡淡問道:“你有什麼話想說?”
焦大磕頭哭道:“公主,求您給國公爺報仇呀!”
黛玉一驚,忙說道:“叫他進來回話。”
素絹將焦大帶進來,焦大顫微微的從懷中拿出一隻黃褐色的小布包,他打開布包,雙手託著舉起來,黛玉見那布包裡包著的是半截斷了的玉鐲,黃褐色的布上還有暗褐色的字跡,字跡有些模糊,不用心細看就看不出上面寫了什麼。
黛玉示意素絹將布包接了過來,那白截玉鐲的材質極好,是上佳的和田羊脂白玉,玉鐲上還刻著半截龍鳳花紋。再看看布包內襯上寫的字,黛玉的臉上頓時沒了血色,她忙吩咐道:“雪羚,快去宮門口迎候爹爹,請他速速回府。”
林海很快趕了回來,黛玉小心的捧起布包送到林海的面前,林海打眼一看,臉色便凝重起來,他沉聲道:“不錯,這正是你外祖父的手跡。”將榮國公的手跡看完,林海怔住了,停了片刻他才問道:“這都是真的?”
焦大磕頭道:“回姑老爺,老奴不識字,不知道老爺寫了什麼,不過老奴記得老爺臨死之前說的話,他讓老奴將這布包和半截玉鐲收好,等小姐出閣之後,找機會交給姑爺。老爺說,姑爺您一定會爲他老人家報仇雪恨。可是小姐出閣後便再也沒有回來,老奴又被打發到了寧府,這些年竟不能見上姑爺一面。榮府被抄,寧府人心也亂了,老奴這才找機會逃了出來,前來將老爺的遺物交給姑爺。”
林海長嘆一聲道:“焦大,你起來回話吧。”
焦大站了起來,佝僂著身子聽候林海的詢問,林海見他滿面滄桑,沉聲道:“坐下說話。”旁邊的小廝忙送上鼓凳,焦大再三謝了座,才斜簽著坐了。林海問道:“焦大,國公爺過世之時,只有你在他身邊麼?”
焦大忙回道:“回姑爺,當時老奴和小姐的奶嬤嬤都在老爺跟前。可是劉姐姐在老爺過世後便突然死了,老奴心知不好,便故意裝傻充愣,這才躲過一劫。”
林海點了點頭,他聽賈敏說起過那位劉嬤嬤,的確是在老國公過世後的第三天突然病死,賈敏當時沉浸在喪父的悲痛之中,已經無暇顧及劉嬤嬤了。等她靜下心來思考,發現劉嬤嬤之死有問題的時候,劉嬤嬤的屍體已經被燒成灰燼,根本無從下手去查。
“焦大,你能指證賈史氏麼?”林海沉聲問道。
焦大用力點頭道:“老奴能,老奴茍且偷生,就是爲了給國公爺報仇,殺了那個賤人!”
原來刑部大牢裡的賈史氏並不是真正的賈史氏,而是賈史氏身邊的婢女翠英,她將賈史氏害死,將她的臉皮完整的剝下來,從此便取代了真正的賈史氏。那時賈敏已經四五歲了,深得老國公的喜愛,閒暇時總是帶在身邊親自教導,老國公並不是一個只會打仗的莽夫,他的漢學修養不低,賈敏又聰明靈慧,老國公雖然沒有兒子,卻從來沒覺得遺憾。
可是有一回老國公出兵回來,冒牌賈史氏便提出要過繼兒子,老國公起初並不同意,可賈史氏跪著哭求,老國公這才勉強答應,冒牌賈史氏便選了中了賈赦賈政兄弟兩個,他們兩人都比賈敏的年紀大。老國公看著賈赦還算聰明,賈政也肯求學上進,便也同意了。此後賈史氏只推說身子不舒服,一直沒老國公歇在妾室那裡,老國公也沒有在意,直到賈敏與林海定親之後,一次老國公聽賈敏無意中說起看到母親手臂上有一顆黑痣,老國公才犯起了猜疑,真正的賈史氏身上沒有任何的黑痣。老國公暗中留心查驗,便查出了真相,他正要拿下冒牌賈史氏,不料卻被賈史氏發覺,對他下了毒,老國公一病不起,很快便撒手西去。臨死之時,老國公寫下血書,並將做爲證據的半截玉鐲一併交給焦大,命焦大求林海爲他報仇。當時劉嬤嬤也在,她爲了保護焦大,竟然違造了老國公手書,因而被冒牌賈史氏害死,而焦大則因裝瘋賣傻,且又是跟著老國公出過兵的有功之人,賈史氏也怕落人口實,這纔將他看管起來,並沒有對他下手。焦大這一裝便裝了幾十年,以至於冒牌賈史氏後來都忘記了還有焦大這樣一個人。
黛玉聽焦大說那半截玉鐲是證據,便將玉鐲拿過來仔細的看。怎麼看這玉鐲上都不象是藏著什麼秘密。便問焦大道:“這玉鐲怎麼會是證據?”
焦大忙回道:“老爺說過這玉鐲是並不是夫人的。”
林海聽明白了,他對黛玉說道:“玉兒,將這半截玉鐲的圖案拓下來。”
黛玉依父命而行,將半截玉鐲內外的圖案細心的拓好。揭開細細看了一回,黛玉搖頭道:“爹爹,玉兒還是什麼都看不出來。”
林海聽了伸手拿過拓片細看,只見半條龍半隻鳳纏繞著,的確是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他放下拓片,將那半截玉鐲對著光線仔細的研究,在陽光之下,一條若有似無的黃色絲狀物在玉中游動,林海終於明白了。他對黛玉說道:“玉兒,這是前明皇室專用的和田貢玉,前明稱之爲龍玉,你來看,這玉中有一帶遊動的黃色。”黛玉過去看了一回,那玉中果然有一條黃色的帶狀物。
“龍玉產於崑崙山下的地下河之中,此河於我八旗入關之前便已經乾涸,從此世間再無龍玉礦料。所以此半截玉鐲只能是前明皇室之人才會擁有。”
黛玉點點頭道:“玉兒明白了,九哥查出那冒牌賈史氏是前明公主的大宮女,這玉鐲便極有可能是前明公主賞賜給她的。外公查出她的身份,便以爲半截玉鐲做爲證據,外公知道爹爹博學多聞,一定會知道這龍玉的來歷。”
林海點點頭,黛玉又說道:“之所以是半截玉鐲,是因爲外公知道此物大有來歷,縱然斷成兩半,那冒牌之人也會好好珍藏,到時候只要將兩個半截玉鐲對拼起來,便能證明一切了。”
林海笑著點頭道:“玉兒果然聰慧。”
黛玉走下來,向焦大福身道:“焦大爺爺高義,林氏黛玉代先母拜謝您的大恩。”
焦大慌忙跪下道:“公主折煞老奴了,老奴深受老爺的恩典,爲老爺報仇是老奴的本份。”
林海起身走過來問道:“你可願到公堂之上指證那假冒之人?”
焦大顫聲道:“回姑爺,老奴茍且偷生,爲的就是替老爺報仇雪恨,老奴願意上公堂。”
林海點頭讚道:“好,焦大,明日一早,我便安排你上公堂批評那冒牌之人。”
當夜焦大便住在林府,寧國府裡亂烘烘的,也沒有人注意到走脫了一個老僕人。林海和黛玉則趕往宮中,將此事原原本本的向康熙回報,康熙聽了點頭道:“原來如此,怪道自榮國公過世之後,這榮國府便越來越不樣子。如海,就按你說的,明天一早便讓那焦大到公堂之上指認逆賊。”
次日一大早,天色極爲陰沉,林海黛玉青玉帶著焦大前往刑部大堂指證冒牌賈史氏。
胤禛命人設了座,林海黛玉青玉坐定之後,胤禛便命人將賈史氏押上公堂。賈史氏一上堂便看到端坐著的林家父子三人,她立刻哭著撲上前叫道:“玉兒,青玉,我是你們的親外祖母呀……”
青玉只在怒闖榮國府那次見過賈母,當時賈母給他的印象就非常不好,青玉小臉一板,一股氣機壓向賈母,賈母便連一步都不能靠近了。賈母復又看向黛玉哭求道:“玉兒,我是你孃親的生身母親呀,你怎麼如此狠心,置外祖母與不顧?”賈母上堂之時已經看到公堂外聚集了好些市井百姓,她便要搶了先機,在情理上扣住林家。
黛玉已然看破賈母的險惡用心,只淡淡揚聲道:“你若真是我們姐弟的親外祖母,我們自然不會不顧你,可惜你不是。”說到這裡,黛玉有意頓了一下。賈母立刻大叫道:“我怎麼不是你親外祖母,滿京城的人誰不知道定國公的夫人是我榮國府的嫡小姐,是我榮國公夫人所生。”
公堂之外的市井百姓們紛紛小聲議論起來,黛玉乾脆利落的說道:“先母乃先榮國公夫人所出,而你,不過是個殺害主子謀奪主子地位的賤婢。也敢自稱榮國公夫人,簡直無恥至極。”
黛玉此言一出,滿堂皆驚,冒牌賈史氏更是驚得說不出話來,這是藏在她心底最隱秘的秘密,這林黛玉怎麼可能知道?“你胡說,你分明是六親不認,不想認我這個外祖母……”冒牌賈史氏嘶聲叫道,可那聲音中卻透著一股心虛。
胤禛見時機差不多了,向黛玉點點頭,一拍驚堂木,沉聲喝道:“賤婢休得胡言亂語,來呀,帶人證。”
賈母想不出還會有誰能證明她的身份,便擡頭去看,一見焦大橫眉怒目的瞪著自己,賈母心中寒意頓生,她不由的打了個寒顫,顫聲叫道:“王爺明鑑,這惡奴一向對老身心存怨恨,他說的話不足爲憑呀!”
胤禛冷冷道:“他還沒有說話,你如何便知他的話不足爲憑?”
賈母頓時被問住了,怔怔的說不出話來,焦大將榮國公的遺書連同半截玉鐲呈上,胤禛看過之後點頭道:“榮國公親筆遺書在此,賤婢翠英,你還有何言抵賴?”
翠英,這個名字已經有幾十年不曾有人叫過了,賈母也早就忘了自己的本名,只拼命搖頭道:“那是假的,國公爺根本沒有留下遺書。”
胤禛冷聲道:“來人,去存檔處調取榮國公的手書摺子比對字跡。”先榮國公的手書很快送到,胤禛便師爺做了比對,師爺大聲回稟道:“啓稟王爺,下官對比過字跡,這血書確爲先榮國公親筆所寫。”
胤禛命書吏那那血書的內容高聲頌讀一遍,公堂之外一片譁然,大家都不敢想象世上還會有這等荒謬之事。翠英抵死不認,黛玉卻指著冒牌賈史氏頭上的一枚彎月形的木簪說道:“來人,將那木簪取下。”
衙役上將將木簪取下,翠英的神色立刻變了,黛玉命人點火將那木簪子燒了,片刻之後木皮燒盡,露出藏在其中的半截玉鐲。與焦大呈上的那半隻剛好能對拼成一隻完整的手鐲。
翠英心知大勢已去,她牙一咬心一橫眼一閉,便向柱子上撞去,可是卻被什麼拽住了,翠英回頭一看,只見青玉甩出鞭子纏住她的身體,讓她再也動彈不得。
至此,所有的人都明白了,詛咒之聲不斷涌向翠英的耳鼓,她猛然轉身叫道:“你們這羣背祖忘宗認賊作父的東西,你們還知道自己是漢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