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佳氏姍姍來遲,她到了之后,才有奴才去里屋稟報說人到齊了。
胤禛昨兒晚上是宿在正院的,烏喇那拉氏親自服侍他穿上一身嶄新的衣裳,這才一前一后走了出來。落下胤禛半步的烏喇那拉氏一出來,就嘴角含笑的在幾個女人臉上掃了一遍,尤其是在黛玉和佟佳氏臉上,視線停留的時間略長一點。
對于這種讓所有人恭迎的場景,烏喇那拉氏顯然很是享受,尤其是看著黛玉的時候。闔府上下目前來說也就黛玉最受寵,烏喇那拉氏對她自然是有著很深的芥蒂的,不過黛玉做事一向滴水不漏,烏喇那拉氏慫恿過別人,也自己粉墨登場過,都沒對黛玉造成絲毫的傷害,這讓她對黛玉越發(fā)的忌憚了。
不過在此時此刻,看著黛玉和其他女人一起站了起來恭迎她和胤禛,烏喇那拉氏心里特別的滿足。你再受寵又如何?還不是爺們兒閑暇時消遣解悶兒的玩意兒罷了,只有我,才能站在爺身邊!只有我,才配站在爺身邊!
烏喇那拉氏腰板兒挺得特別直,等胤禛坐下了,她站到所有女人的最前方,福身行了一個最標準的禮,“妾身和諸位妹妹恭祝王爺福壽安康。”胤禛所有的女人都福身道:“恭祝王爺福壽安康。”
在這樣喜樂的日子,胤禛臉上雖然沒有帶笑,卻也不像往常那般板著臉,溫和的讓她們各自坐下。
入座之后,烏喇那拉氏當先笑道:“王爺生辰,這是妾身親手為王爺縫制的四季衣裳、鞋襪。”烏喇那拉氏從知語手里接過一捧衣物雙手奉上。
黛玉神識掃了一下,那些衣裳鞋襪之上,也就各處縫合的地方是烏喇那拉氏的針法,其他刺繡的地方就是另一種針法了。也是,她每天有那么多事情要打理,哪里真的有那么多時間來給胤禛做衣裳呢?能夠把縫合的活兒做完已經(jīng)是不錯的了,刺繡太費神,也太傷眼睛,烏喇那拉氏也就沒有親力親為。
胤禛接過,撫了撫上面的針腳,點頭道:“福晉有心了。”
烏喇那拉氏獻了禮之后,就輪到了黛玉,黛玉從雪蝶手中拿過一個長方形的木匣子雙手奉上,笑盈盈的道:“王爺生辰,妾身為王爺炒制了十二種茶葉。”
胤禛經(jīng)常熬夜,對茶的需求很大,晚上熬夜處理公務的時候,總是會泡上一壺濃茶醒神。【首發(fā)】這樣是很影響身體健康的,于是黛玉就親自給他炒了不同功能的茶。有養(yǎng)胃的、有醒神的、有解酒的……
胤禛好茶,尤其是黛玉炒制的茶葉,那滋味絕妙無比,胤禛滿意的收了下來。
輪到佟佳氏,她手里只拿了巴掌大的一個小木匣子,走到胤禛跟前兒抿嘴一笑,嬌柔的道:“妾身女紅不及福晉,又不像林姐姐那般懂茶,唯有一物,覺得應當送給王爺。”
一串蜜蠟佛珠?黛玉掃了一眼就知道了匣子里面裝的是什么。可是一串蜜蠟佛珠有什么稀奇的?蜜蠟這玩意兒在一般人眼里是個稀罕珍貴的物什,在胤禛眼里可就不算什么了。還是說佟佳氏送的這串佛珠有著特別的故事?
就在黛玉暗暗好奇的時候,胤禛接過小木匣子當場打開,然后臉色就瞬間愣了愣。
果然是有故事!
只見胤禛拿起匣子里的蜜蠟佛珠,手指摩挲著第四顆珠子,面上有著淡淡的悵惘,仿佛在回憶著什么似地。
黛玉的神識仔細的掃了一遍那第四個珠子,咦,上面似乎有兩個小小的坑,不是很明顯,不仔細看還真發(fā)現(xiàn)不了。應該就是這兩個小坑存在玄機了。
胤禛在珠串上摩挲了好久,才將佛珠戴到了手上,看到這一幕,烏喇那拉氏整個人都不好了,手指用力的捏著手帕,臉上擠出笑來,“佟妹妹這佛珠可有什么說道的?難不成是哪位大師用過的法器?”
佟佳氏笑著瞥了她一眼,“這個妾身就不知道了,不過就是覺得王爺會喜歡的。”胤禛當場就將那佛珠給戴上了,這對于佟佳氏來說可是一個極大的臉面。她坐了回去,特意沖著黛玉笑了一下。
黛玉毫不介意的回了她一個笑,笑容里一點勉強的成分都沒有,反而把佟佳氏噎了一下。
佟佳氏之后就是宋氏了,她是府里年紀最大的女人,也是胤禛第一個女人,還是有她的特殊地位的。
宋氏的禮物中規(guī)中矩,和烏喇那拉氏一樣,都是些衣物鞋襪之類。不過她做的東西可沒有經(jīng)過別人的手,一針一線都是她自個兒縫制的。
宋氏有了三格格之后,就安分了很多。有一個女兒就已經(jīng)是上天對她的恩賜了,別的她也不多求。唯一的想法就是能夠讓女兒留在京城,就像懷恪那樣。
宋氏之后是武氏。武氏自從抱養(yǎng)了七阿哥,整個人的精神面貌都變了。她知道自個兒無法生育,所求者不過就是能抱養(yǎng)個孩子,就是個女兒她也歡喜。當初李氏出事,胤禛讓她撫養(yǎng)懷恪,她也是盡心盡力的,希望能夠和懷恪培養(yǎng)起感情來。
可惜之后李氏又出來了,養(yǎng)了兩年的女兒又還給了她。
如今沾著黛玉的光,竟然讓她撫養(yǎng)七阿哥,是阿哥,不是格格!而且還不是單純的撫養(yǎng),是連玉牒也改了的!以后七阿哥就是她的兒子,和鈕鈷祿氏一點關系也沒有了!這讓她如何能不高興?
鈕鈷祿氏嫌棄七阿哥身體弱,又破了相,武氏卻是一點也不嫌棄的。她從沒想過爭什么世子之位,男孩子么,破個相又有什么了?到底是親王府的阿哥,即便是庶出呢,害怕討不到媳婦?五爺不也是破了相么,如今還不是被皇上封為親王,地位尊崇?
武氏唯一擔心的就是弘歷的身體,不過在她的悉心照顧之下,弘歷的身體已經(jīng)有了起色,許久沒有生過病了。
人心都是肉長的,特別是對小孩子來說,誰對他好,誰對他不好,他們都感受得到,也記得特別的清除。弘歷在鈕鈷祿氏身邊的時候,鈕鈷祿氏根本連看都不想看他一眼,到了武氏這里,才讓他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母愛。
如今弘歷和武氏之間親密得很,就仿佛是真正的母子一般。
武氏送上的壽禮也是中規(guī)中矩的,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得到的夠多了,不用再奢求什么,自然也就不用費心去做什么出頭鳥了。
最后一個是李氏。李氏雖然曾經(jīng)貴為側福晉,在眾格格之上。不過她一朝做了蠢事,差點就要在自己的院子里終老,盡管借著弘昀的死得以解禁,側福晉之位卻是別想了,就是格格,因為是做錯事被貶的,也只能排在格格的末尾。
李氏獻上的是手抄佛經(jīng),也算是投胤禛所好了。
她這佛經(jīng)和一般的佛經(jīng)不同,她這是用血做墨寫出來的!
黛玉一早進屋的時候就聞到了那股濃郁的血腥味兒,對于李氏此人,她也得公平的說一聲:這是個狠人!對別人狠,對自己也狠!
李氏不愧是曾經(jīng)被胤禛寵愛了十來年的人,一舉手一投足都別有風情。她走到胤禛跟前兒,微微垂著頭,將所抄的佛經(jīng)雙手呈上,輕言細語的說:“王爺生辰,婢妾為王爺抄寫了一卷經(jīng)文,希望佛祖保佑王爺身體安康、心想事成。”
胤禛淡淡接過,在看到其上有些異樣的墨色時頓了頓,視線落在李氏有些蒼白的臉上。黛玉聽見他輕輕喟嘆一聲,說:“你有心了。”
李氏輕輕的咬了咬唇,“婢妾以前做了些不好的事,婢妾已經(jīng)知道錯了。這段時間婢妾抄著佛經(jīng),心里也通透了許多,以后定將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能這樣想就對了。”
佛經(jīng)長時間的暴露在空氣中,對于黛玉這樣五感無比敏銳的人來說,那簡直就是腥臭無比。再加上李氏在那里惺惺作態(tài),黛玉一下子就干嘔起來。
烏喇那拉氏正看不慣李氏的表演,黛玉這一嘔了起來,她的臉色就好看極了,驚呼道:“林妹妹這是怎么了?可是早上吃壞了肚子?”
胤禛也焦急的看了過來,黛玉捂嘴和鼻子,難受的說:“妾身沒什么大礙,就是聞到了血腥味兒,有點難受。”
血腥味兒?烏喇那拉氏愣了一下,下意識的朝胤禛手中的佛經(jīng)看去,待看到李氏臉上的扭曲,心里就全都明白了。該死的李氏,還真是會做戲啊!
烏喇那拉氏微笑道:“李妹妹這是怎么的,虔誠也不在這上邊兒,妹妹要是因為刺血給王爺抄寫經(jīng)文,若是壞了身子,豈不是讓王爺內疚?”
烏喇那拉氏這么一說,眾人還有什么不明白的,看向李氏的眼神紛紛的帶上了鄙視和不屑。是,大家都想爭寵,可這種爭寵方式真的是沒下限了。
佟佳氏也笑道:“李妹妹這樣子,還真是顯得咱們姐妹對王爺都不夠真心了,我等真該向李妹妹好好學習學習的。”
其他人也你一言我一語的說了起來,原本胤禛心里還有些感動的,聽了其他人明朝暗諷的話之后,那一點點感動也灰飛煙滅了,也覺得李氏太過刻意了。
更何況,黛玉一直泛著惡心,這讓他有些擔心。玉兒的身體一向很好,怎么一點血腥味兒都受不了了?若不是看到那墨色不對,他都沒有發(fā)現(xiàn)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