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弦的屋子朝向太陽,若是陽光好些,可以照到床榻上呢。在一片光暈中醒來,想想竟也覺得是美事。
陽落間空隙,留得一地黎。
陸弦醒來的時候,太陽還沒有升起,只是隱隱瞧見些光線,屋子里沒有人,一切都很安靜。他看看自己,竟是合衣而眠。只記得昨晚上喝了很多酒,后來,嗯,就沒有后來了。
陸弦支身起來準備倒水喝。門外的丫鬟聽見聲音,急急進來服侍陸弦,看著丫鬟們有些焦急地眼神,突然讓他心中一暖。
“皇上和沈公子有人照顧著沒?”陸弦喝了口水,使勁甩甩腦袋,輕輕問道。
“皇上和沈公子都在西廂房那邊,有翠兒她們照顧著,將軍不必憂心?!?
聽完丫鬟的話,陸弦沒有說話,輕輕點點頭,又重新躺回了床上,微合雙眼,昨晚上實在是喝得太多了,到后來的時候只記得付修域和沈過都一直在笑,不過卻記得沈過笑的時候,還是緊緊皺著眉頭。
沈過的眼睛有著深深的哀傷,若是仔細看著,還有些女兒家的姿態了。
“女兒家……女兒家。”陸弦在口中默默念出了這三個字,腦袋在飛快地轉動。
“來人吶,快給我拿衣服來?!标懴覐拇采戏矶?,急急說道,丫鬟們匆忙進來,是有些奇怪著呢。付修域已經許久不曾如此慌亂了。過去的這一年里,國家變化很大,陸弦的變化也很大。
物是人非事事休。
陸弦急急到了西廂房。
“翠兒,沈公子醒來了么?”陸弦喝酒太多了本就不舒服,說話也是倦倦的。
“回將軍,沈公子還未醒來,他昨晚是喝得最多的。夜里一直在呻吟,似乎很
是不舒服?!毙⊙诀哒f話聲很小,似乎是怕吵了屋子里正安睡得人兒。
陸弦沒有再說話,推門進去了。床榻上躺著一名一身白衣的公子,臉朝著里面,瞧著太靜美了,似乎是整個人融在了這間屋子里。
“煙兒。”陸弦小聲叫了出來,臉上有些悲戚。
早些時候。付修域就懷疑,只是到昨天下午的時候,陸弦看見沈過看付修域時的神情,才敢確定沈過就是扶煙。
陸弦自知扶煙扮成沈過的目的無非是要勸阻他們不要打仗,民不聊生不過是增加負罪感而已。不過他現在自然是不能揭穿扶煙,心心念念的人突然出現在眼前,說不高興是假的,就算是為了陸弦自己,他也會把沈過留下。
付修域和沈過不知道昨晚喝了多少酒,一直到晌午才醒來。
沈過醒來的時候,輕輕揉著額頭,昨夜她見著付修域,確實是心中一緊,對著自己深愛的人,即使再冷漠,也會亂了心緒。
而后又看見桌上的飯菜,就在那一瞬間,她差點以為是陸弦已經認出她來了,可是,竟得知那些飯菜是陸弦日日吃的,要多深愛,才敢念念不忘。
“一生能得你如此深愛,也算值了。”扶煙喃喃自語。
“沈公子,您醒來了么?”門外的小丫頭輕輕問道,聲音很是溫和。
“嗯,你們進來吧?!鄙蜻^從床上坐起,對著外面應了一聲。
門外的小丫頭匆匆給她準備衣服,洗漱的玉盆。
沈過用的是易容術,只要一盆水,再加上她自己的一些藥粉便可洗掉。已經過了很長時間,她需要再重新弄一次,不然不用多久便會失效了。
沈過輕輕把水捧到臉上,用手擦拭皮膚
,不過一會,一張清秀的臉出現在眼前。
窗外的陸弦一直在悄悄看著里面的人兒,當扶煙的玉容出現的時候,他差點叫出了聲,雖然已經能確定就是扶煙,可是當他瞧見一別數月的人兒時,還是有些壓抑不住情緒。
陸弦沒有再停留便離開了,他現在要做的,只是替扶煙守好這個秘密,即使得不到,日日見著也是好的。
“陸弦,你在這兒干什么?”付修域的聲音在陸弦身后響起,聽著有些倦怠。
陸弦轉過身看著付修域,面前的男子比起原來當真是瘦了許多,眉眼的俊逸消失得不著痕跡,多了些滄桑和成熟。
“修域,現在感覺如何?”陸弦的聲音很是溫和,靜靜看著付修域。
付修域長嘆一聲,緩緩說道:“今日沒回去上早朝,只怕大臣們又有得說了?!标懴尹c點頭,沒有說話,兩人靜靜站在陽光底下,一臉的沉思。
“修域,我想為你引薦一個人?!?
“嗯?誰?”付修域疑惑出聲。
“沈過。”陸弦從嘴里輕輕吐出兩個字,抬頭看看天空。
“陸弦,他身份到底是什么我們都不清楚,若是別國派來的細作,只怕我們都會吃虧,這樣會害了自己,我想你還是慎重考慮的好?!备缎抻虻哪樕行┎缓每础,F在的陸弦一直考慮事情周到,突然說起這個,到讓付修域覺得不可思議。
陸弦轉頭看著付修域,一字一句說道:“修域,這一次你一定要相信我。”
付修域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站著,過了好大一會,輕輕說道:“你若是能讓我信服,便同意了?!?
今日的陽光甚好,從樹影中穿射下來,掂著沉沉的暖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