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今晚的月亮悄悄躲在云層之中。大地一片漆黑,隱約聽見些蟲草悉率的聲音,若是靜耳聽著,仿佛像是一曲音笛,窩進(jìn)好多人的心里。
染瑤宮的燈還亮著,只是鎖上了門,透過窗戶紙瞧見人影攢動,是繭月和一個看著很是眼生的丫鬟。
“你把這封信速速轉(zhuǎn)交?!崩O月的神情瞧著有些慌亂,把信塞在小丫鬟手中后,又遞給她一個牌子,上面寫著兩個字。
“繭月?!?
牌子是木質(zhì)的黑色,鄭國倒是隨處可見,算得上是象征貴族的東西了。
只是不知繭月從何得來。
“娘娘,您……”小丫鬟雙手攥著有些泛黃的信封,抬頭怯怯說了一句,繼而低頭退下。
繭月沒有說話,眼睛直直看著窗外,過了半晌,淡淡說了句:“你放心便好,我會照顧著自己?!?
小丫鬟低頭退了出去,帶上了門。
繭月瞧著鏡中的自己,沒由來地一陣心酸,現(xiàn)在的她看著有些憔悴,卻依舊是絕世佳人,好看的月牙眉,點朱唇,玲瓏玉,精致的面容,叫這天下女子好生羨慕。
付修域離宮以后,她的心自然是跟著去了。心里越發(fā)焦躁,越難眠。不過,繭月不敢睜開眼睛,因為有些害怕外面張牙舞爪像極了妖靈鬼魅的樹影。閉眼卻睡不著,到底是難熬。
繭月腦海中突然閃出了扶煙。她雖然恨這個奪走付修域心的人,卻不來都不喜歡想起她。
繭月第一次見著扶煙的時候,是在去年的中秋節(jié)。
即使是那么喜慶的日子,扶煙仍舊是一身白衣,雖然與周圍環(huán)境格格不入,卻未曾讓人不舒服。眉眼盡是淡淡的笑,溫柔卻疏離,算不上傾國傾城,卻讓人過目難忘。繭月清楚地記得那一日,她的一番話娓娓道來,雖然讓繭月尷尬不已,可是聽著竟是那么有理。讓繭月連要恨都忘記了。
金戈鐵馬,桃影夭夭,厭凡世煙火一簇,戀乾坤斗筆一束。
平日里這荒郊野外夜幕降臨后就是漆黑一片,今日突然多了
些點點火光,帶走了大地從未抱怨過的寂寞。
沈過睡不著,起身出去轉(zhuǎn)轉(zhuǎn),一抬腳出去就瞧見帳篷外有個人影,不覺一驚,急忙退了回來,可惜遲了一步,黑衣人發(fā)現(xiàn)了她。
“嘶……”只聽見一聲金屬的響聲,沈過一轉(zhuǎn)頭,手里捏著一只鏢,上面還有字。
“要是不想你們皇帝死就跟過來。”
沈過抬頭看已經(jīng)快要消失的人影,急急施展輕功跟了上去,說到了付修域,她怎能不著急?即使沒有,也是要去探個究竟的。
前面的黑衣人在輕功上遠(yuǎn)勝于沈過,不過就在前面保持著不近不遠(yuǎn)的距離,似乎是在等著沈過。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沈過的速度越來越慢,頭也越來越暈,手腳都已經(jīng)不聽使喚了。
“想不到你只有這點能耐?!毙镑鹊穆曇敉蝗辉谏蜻^的耳邊響起,還有一絲輕笑。
沈過大驚,不由退了幾步。
“你是什么人?到我洛國軍營作甚?”沈過緩緩語氣,輕輕說道。
趁著月光,沈過才看清來人的面目,凌冽冷漠的眼睛,唇角微微向上抬起,似笑非笑地看著沈過。手里握著一個看不清圖案的錦囊,還有一只黑色的短杖,瞧著他年紀(jì)不大,滄桑卻顯而易見。
“我是誰這個你肯定不必知道,你若是知道,只怕現(xiàn)在就是一具尸體了。”男子淡淡說完,鼻子里哼了一聲。
沈過不屑地朝他皺眉,沒有說話。
只見男子身形一動,一出掌,面前站著的沈過倒飛出去,撞在一棵樹上,直直落在地上,臉上滿是痛苦,嘴角滲出血絲。
就在剛剛的那一刻,男子看著落下的沈過,臉色一變,竟然差點就上去托住了他。
男子冷冷說道:“想不到你竟如此防范都沒有,倒是我高看你了?!?
沈過咧嘴一笑,瞧著是又牽動了疼處,怔了一下。
“哼,暗中出手,卑鄙小人罷了?!?
“哈哈,你若是死了該就沒有甚多的話了。”男子朝著沈過走了幾步
。
沈過面色一白,咳出一口血。
男子皺了皺眉頭,走到沈過身旁蹲下,伸手搭上沈過的脈搏。此時,沈過的目光全被男子的手吸引過去了。
他那么俊逸的臉,手上的皮膚像是被燒過一般,蜿蜒著幾道深深淺淺的疤痕,有些地方像是被蟲子咬過一般,看得沈過一陣惡心,悄悄別過臉。
“你是女子。”男子說的是陳述句。
沈過面色大變,身子竟然有些顫抖。
“公子好眼力?!鄙蜻^的聲音虛弱極了。
男子看了她一眼,嘆惋一句:“只是可惜了你這天下無雙的易容術(shù)?!?
沈過一愣,立馬明白了男子的意思。他自然是知道自己身染頑疾的,只是日子久了,若無人提醒,便忘記了。
“要不我把這易容術(shù)的秘訣托于公子,望公子不要埋沒了才好?!鄙蜻^輕笑出聲,到讓男子神色一變,竟是有些詫異和憐惜。
男子從懷里摸出兩只小瓶子,上面是雅韻的青花。
“這個可以救你,另外一個可以救他?!蹦凶映蜻^遞了瓶子指著一只稍微小一些的,輕輕說道。
沈過抬頭看著他,眼神很是疑惑。
卻不想男子一臉的不耐煩,從沈過手里搶過剛剛的那只瓶子,硬是把一粒藥塞進(jìn)他嘴里。
“這樣就好了,是毒藥還是解藥你都得受著。”男子說完,轉(zhuǎn)身走了。
沈過瞧著男子遠(yuǎn)去的背影,不禁說了一句:“謝謝。”
聲音雖小,但因著這夜里實在是安靜,真真切切灌進(jìn)了男子的耳朵。
前面的身影停下,卻沒有轉(zhuǎn)過身來,恍惚之間,給沈過扔過來一只錦囊,沈過下意識接住了,腦袋里卻一片空白。
“若是一年之后你還活著,到蕭國云緲山去找我,我救你?!蹦凶拥穆曇粲挠娘h來,沈過捏著錦囊,緊皺眉頭,不知是疼痛難耐還是別的原因。
折騰了大半夜,沈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疲憊不堪,加上本來就受了傷,眼前一黑,昏睡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