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言心中惱恨到了極點,聲音也變得冰冷了起來:“滾!”
他冷冷地吐出一個字來,臉上的表情如同地獄的閻羅,嚇得楊芳渾身一顫,半晌說不出話來。
“公子,不知道芳兒哪裡惹您生氣了?你若是不喜歡,芳兒,芳兒改就是。”說著話,楊芳的眼眶瞬間紅了起來,眼淚撲簌簌地從她的眼眶裡流出來,沒一會兒便已經淚流滿面了。
美人垂淚,本該是這世上最令人憐惜的事情。
偏偏薄言生了一顆鐵石心腸。
對於楊芳的眼淚,他並不覺得心疼,反而厭惡地很。
想了想,他乾脆慢慢地撐著身體,做起身來,扭身就要下牀。
楊芳極了,她連忙去按住薄言的胳膊:“公子,你這是做什麼?公子,你身上的傷還沒好呢!公子……”
楊芳有些急了。
她可不能讓他走了!
他若是現在就走了,她還嫁給誰去!
她一邊拉著薄言,一邊不停地勸說著,企圖用傷重來強行將薄言給留下。
外面的楊守忠聽到女兒的聲音。
他腦海中頓時想起方纔女兒的神態。
難道不是女兒看上那男人,這會兒那男人要對他女兒行不軌之事了?
楊芳這番話,著實讓人誤會。
楊守忠自然而然地誤會了。
他心中一個咯噔,沒有再細究什麼,便朝著正屋衝了進來。
楊芳此時正拉著薄言的胳膊。
薄言身上傷重,一個沒有防備,又猛地跌回到了牀上。
楊芳則一下子跌到了他的懷裡。
因著楊芳還抱著薄言的一條胳膊,薄言又用另外一隻手去推她。
兩人這一倒,看上去竟真的像是薄言強行拉著楊芳,才導致楊芳倒在了他的身上。
楊守忠心裡本就擔心極了。
這會兒見女兒倒在薄言的懷裡,他心頭火氣,來不及細問情由,便衝了過去,一把將女兒從薄言身上拽了起來。
楊芳一個沒有防備,不小心碰到一旁的桌子,桌子一歪,上面的藥碗頓時歪倒了,咕嚕兩下,滾下了桌子,“啪啦”一聲摔在了地上,摔了個粉碎。
楊守忠一手護著女兒,另一手便去拽薄言:“好你個公子哥兒!我老楊好心救你!你居然敢調戲我女兒!看我不打死你!真當這天下是你們這些公子哥兒的天下了!我楊家雖然是小門小戶,可也不是任人欺凌的!”
楊守忠一邊大罵,一邊拿手拽著薄言的衣領,擡手對著他的臉上便是狠狠地一拳。
這一拳,砸地原本就渾身是傷的薄言一陣頭暈眼花。
楊芳頓時也驚叫起來:“爹!”
她連忙推開楊守忠的胳膊,一下子跳了過來。
見楊守忠還要打薄言,她連忙張開雙臂,擋在了牀前:“爹!你別打他!他沒有對我怎麼樣!爹!這是個誤會!”
她好不容易纔讓公子對她產生了一絲好感,一定不能讓爹爹給弄沒了。
只有讓這位公子愛上她,她才能嫁入大戶人家,過風風光光的日子!
只有這個男人,纔是她以後的依靠!
楊芳心裡打定了主意,自然是要攔著楊守忠的。
而且,她心裡想,她現在攔著她爹,不讓她爹打他,那他心裡,對她的好感,一定會越發深的!
這麼想著,楊芳便更加堅定了要攔著楊守忠的念頭。
方纔的事情,她已經與這位公子有了肌膚之親,她爹是一定不會任由她被人欺凌的。
那她就來做這個好人,讓他感激她吧!
“什麼?”看到女兒,楊守忠舉起的手哪裡還能落得下去!
他看看女兒,又看看牀上的薄言,臉上仍帶著十分地惱怒,咬牙切齒的模樣,好似隨時都能將薄言生吞活剝了似的。
楊芳心中得意,面上卻仍舊是柔柔弱弱的樣子。
她連忙擡手,拉住楊守忠擡起的胳膊,柔軟的聲調向她爹撒著嬌:“爹!這真的是個誤會!方纔公子說要起牀的。我記得,爹說過,他身上傷口還沒好全,不能亂動的,就阻止他。兩個人推推嚷嚷的,纔會發生那樣的意外。爹,事情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公子他真的沒有對我做什麼!”
她心裡其實巴不得這位公子對她做些什麼呢!
楊守忠聽了女兒的話,看看女兒,又看看薄言,才仍舊帶了三分懷疑地問道:“真的?”
楊芳連忙點頭:“真的!真的!爹,他真沒有對我做什麼!”
這麼說著,楊芳卻突然紅了臉,垂下頭去。
看著女兒這副嬌羞的樣子,楊守忠心裡的疑慮再次被放大了!
聯繫女兒極力爲男人開脫,此時又這般含羞帶怯的樣子,楊守忠心中警鈴大作。
難道,這臭男人真的對他的女兒做了什麼!
“芳子,你跟爹說實話,這臭小子到底有沒有對你怎麼樣!”楊守忠不敢相信地瞪著女兒,企圖從女兒的臉上看出一絲說謊的跡象。
薄言的眉頭深深地蹙起。
看一眼楊芳那嬌羞的樣子,他如何還能不明白楊芳的用意。
這女人還算是個聰明的,知道利用他爹來逼迫他。
不過……
他薄言又豈是那種任人擺佈的人!
看一眼牀邊的父女二人,他再不顧身上的傷,撐著身子從牀上坐了起來,又彎腰穿好自己的鞋,便站起身來:“多謝你們的救命之恩,我還有事,就不叨擾了。”
聽到薄言的聲音,父女二人這才注意到薄言竟已經下了牀,甚至已經穿好了鞋,正挪著步子往門外走去。
楊芳頓時急了。
她顧不得再做出嬌羞的樣子,連忙追了上去:“公子,你身上的傷還沒有好!”
攔在薄言的前面,她張開雙臂,擋在門前面。
薄言卻連看也不曾看她一眼,只淡聲道:“讓開!”
他的聲音很低,很平穩,還帶著久病未愈的虛弱。可偏偏說出來的話,卻充滿了威嚴,叫人無法抗拒。
楊芳哪裡肯讓開?
她好不容易纔見到一個大戶人家的公子哥,還是個長相很好看的,她哪裡捨得就此放開?
“公子,你身上的傷還沒有好!”她只能用薄言身上的傷來阻止他離開。
薄言終於扭過頭來,淡淡地瞥她一眼。
這一眼很淡很淡,卻叫楊芳頓時嚇得挪不動腳步了。
這人的眼睛實在太過銳利。
楊芳只覺得如芒刺在背,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我再說一遍,”薄言緩緩地張了張脣,聲音涼薄,“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