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楓華揉著惺忪的睡眼，拉了拉床前的鈴鐺。
丫丫的，今兒怎么是云姨叫她起床的？
那幾個丫頭呢？
鳳楓華此時很是有些糾結的。
云姨自小將她當親生女兒一般地養大。
如今靈犀還受著傷呢，她居然將云姨給揍了。
抬手揉了揉眉心，鳳楓華只覺得人生瞬間無比灰暗了。
聽到鈴聲，鶯歌和寒舞三人忙不迭地向暮云告了辭，又逗著暮云笑著幾聲，這才匆匆上了樓來。
鳳楓華已經起了身，聽著院子里暮云的笑罵，越發覺得自己的人生慘淡無光了。
怎么就碰到這么三個坑主子的丫頭呢！
要是百里婉柔知道自己把云姨給揍了，那這便宜娘還不得把自己揍一頓？
所以，當鶯歌三人說笑著，一臉輕松地進了房間的時候，就猛然發覺，氣氛好像有些不大對勁。
平日里，二小姐發了起床氣之后，別人也就不會有什么災難了。
可是今日，二小姐的臉色明顯不大好啊！
糟了！要完！
三人對視一眼，臉上的輕松瞬間收斂，都縮著脖子小心翼翼地蹭了過來。
“小姐，洗漱。”
“小姐，吃早點。”
“小姐，喝茶。”
鳳楓華眸光淡淡地從三人的臉上掃過，這才緩步走到洗漱盆邊。
撩了水，洗了臉。
她不說話，屋子里的氣氛仍有些冷，三個丫頭只能垂下頭，默默地在心里為自己祈禱。
希望小姐生氣的原因與自己無關。
洗完臉后，鳳楓華便又坐到了梳妝臺前，拿起梳子開始梳頭。
鶯歌偷偷瞄了自己的兩位小伙伴一眼，在心里為自己唱了一首壯歌，才走上前去，挽了袖子：“小姐，奴婢幫你梳頭吧。”
鳳楓華從鏡子中深深地看她一眼，卻是將梳子給遞了過去。
鶯歌只覺得后背一陣發涼，連忙接過梳子，認真地幫鳳楓華梳起了頭，再不敢抬頭看上一眼的。
小姐果然是生氣了啊！
在小姐身邊待了兩年時間了，小姐一向很少生氣的。
可若是小姐生了氣，那后果可是很嚴重的。
鳶鸞和寒舞垂著頭，眼觀鼻，鼻觀心，不敢抬頭看上一眼，心中默默念著“阿彌陀佛，菩薩保佑”。
三人戰戰兢兢地看著鳳楓華換了衣服，又吃了早點，喝了早茶，然后跟著她緩步下了樓，穿過梨花小徑，出了瓊宇閣。
自始至終，她一句話沒說。
一陣寒風飄過，三人卻覺得背后一陣寒涼，這才發覺，不知何時，自己竟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這樣不說話的小姐簡直太可怕了，有木有？
直至走出了回廊，聽著遠處熱鬧的人聲，鳳楓華才懶懶地開口：“明日開始，你們三人輪流叫我起床。”
說完，不再看身后三人的臉色，抬腳朝著人群中走去。
鶯歌三人對視一眼，都齊齊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苦笑。
得！
躲過了初一，到底是躲不過十五，而且還是無數個十五！
這日子沒發過了啊！
“小姐……”鶯歌連忙追上去，想讓鳳楓華換一個懲罰。
可惜，鳳楓華早已走入了人群，走到了百里婉柔身邊，挽著百里婉柔的胳膊，笑靨如花。
那樣子，真是要有多大家閨秀，就有多像大家閨秀的。
三人無語地翻了個白眼，望天。
見女兒過來了，百里婉柔臉上的笑容越發溫柔了。
當看到女兒身上那長長的水紅色輕縷襦裙的時候，百里婉柔的臉色就變得有些不大好看了。
“華兒，你……”百里婉柔看著女兒身上的裙子，想起一月前，薄閣老壽宴上時，鳳倩穿著同樣一身衣服出現時的場面。
鳳楓華只當沒有看到百里婉柔眼中的不贊同，只笑著挽著百里婉柔的胳膊：“娘親，你看，華兒今天是不是很好看？”
如此天真浪漫的小女兒模樣，讓百里婉柔心中一暖，到底是沒有將到嘴邊的話說出來。
鳳楓華本就最是適合紅色的。
無論大紅，還是水紅，但凡她身上出現一點兒紅色，便能將那原本清秀的面盤渲染出幾分嬌艷欲滴來。
素色顯地嬌憨可愛，仍是靈動的小女兒家。
而一旦穿上紅色，人們便會不由自主地忘記鳳楓華的年紀，用欣賞女人的眼光去欣賞她。
若說平日著水藍、水青襦裙的鳳楓華是清雅的梨花的話，那么此時穿上紅色的鳳楓華，便是那盛開的富貴榮華牡丹。
紅色，瀲滟著波光，白色梨花暗紋在行走間，片片飄落，剎那間讓人覺得如臨仙境。
蘇箏幾乎看呆了。
她從未見過表姐穿紅色。
平日里，未施粉黛的女子便已是世間絕色。
此時此刻的她，更是如同誤入人間，又沾染了幾分煙火氣的仙子一般。
每個人都張大了嘴巴，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幕。
“這……這是鳳二小姐？”難以置信的聲音，道出了多少人心中的疑惑。
“不會吧！鳳二小姐，居然這么好看！”又是一聲感嘆。
兩年以前的鳳楓華，最喜的顏色便是紅。
因為她覺得紅色最容易引起人的注意。
那個時候的她穿著紅，雖也好看，卻總免不了帶著幾分艷俗。
可此時此刻的鳳楓華，看在人們的眼中，哪里有半點兒艷俗的感覺？
這世間，怕是也只有她才能傳出紅色最本真的意義吧！
蘇箏詫然回神，一下子跳了過來，拉住鳳楓華的手便驚叫起來：“表姐，你……真的是你！哇！這也太好看了吧！”
任是她是個女子，此時也不由得被眼前之人驚艷了一把。
鳳楓華淡淡一笑，視線卻是穿過人群，看向不遠處的垂花門處站著的人。
她眉梢微微一挑，一雙明亮的眼睛使得這美越發地引人注意。
因著蘇箏的這一聲驚叫，其他人也漸漸地回過神來。
有那眼尖的人，一眼便認出了鳳楓華身上所穿的衣服：“這不是瓊香坊的輕縷裙么？”
“是啊！”有一人認出來，就會有第二個人發現這一點，“我記得上個月的時候，好像也有一位鳳府的小姐穿過的！”
“那個呀！那是我四姐！”鳳瓔珞笑嘻嘻地跑過來，抱住鳳楓華的胳膊，眼睛也順著鳳楓華的視線朝垂花門看去，“嘖，那不是我四姐么？她現在身上可還穿著呢！”
鳳倩今日是特意精心打扮的。
上月薄閣老壽宴上的時候，她特意將這身衣服穿出去，說是借的，卻并沒有還回去的。
今日，又是這樣的大場面，她當然要用身上的這件衣服來博得別人的關注了。
今日可與上月薄閣老的壽宴不同。
當時，薄閣老是打著要為薄言選妻的，所以去的大多數是世家女子。
今日，雖然鳳楓華已經定下了。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鳳府還有好幾位小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