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湘殿中,熏香裊裊,玲瓏撥了幾片山葵花進去,有凝息安神的功效。
“娘娘歇息會兒吧,晚膳的時候奴婢再叫您”玲瓏沒問出來,雖然好奇,但猜到大概不是什么好事,看玲瓏的神色就像經歷九死一生一般。
趙安某點頭,玲瓏服侍趙安某歇息后輕聲出去了。
瀟湘殿外,汴水將事情始末告訴了玲瓏,玲瓏亦是驚出一身汗,宛如自己身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趙安某睡的并不踏實,渾身乏累的起來,見外面的天色已黑,不知道今夜有人還能不能睡得著。
鳳儀宮,柳書薇手拄額頭,閉目養神。聽見有聲音進來,問道,“瀟湘宮那邊可有消息?”
碧落放下簾子,將身上寒氣掃了掃,“還沒有,安靜的很。”
柳書薇睜開眼睛,“大理寺那邊也沒消息么?”
碧落搖頭,“奴婢指派個不顯眼的宮人去了宮門口,守了一下午也沒人來傳信。”
柳書薇鳳眉微挑,都已經過去的半日,不管是否成事,都該來個消息才對。她緩緩坐直,心底有些不安,隱約覺得是出了岔子。
就在柳書薇坐立難安之時,有人在門外喚碧落的名字,碧落趕緊出去,不一會兒又進了殿內。
“皇后,有消息了”碧落神色異樣,“葛昭容死了,聽說就死在湘昭容面前,只不過皇上隨后就到了。”
柳書薇一掌拍在身邊案幾上,“皇上怎么會去?”
“奴婢不知,只是還聽說看守葛昭容的獄卒已經被杖斃,皇上命大理寺卿三天內查出實情。”
柳書薇神色不郁,大理寺卿是她哥哥,想必已經安排好了仵作,就算是皇上去了,也只是叫趙安某在皇上面前現行,剛好能繩之以法。可照著碧落的說法,皇上要查的真相是什么?
“你還有什么沒說?”柳書薇看到碧落欲言又止,盯著她問道。
“來稟報的宮人因為當時人多嘴雜,不能說太久,有一句沒聽大懂,只記得大理寺的人告訴她說仵作是皇上派一甫找來的。”碧落對皇后忠心耿耿,只是有些事情皇后雖讓她經手,卻只是做而已,即便不明所以也不會多問,就像這次仵作的事,她不知道是否重要,到最后才說。
柳書薇臉色轉為陰沉,拍在案幾上的手緊握起來,看來皇上已經猜忌趙安某是被人陷害的,大理寺卿又是她的親哥哥,向來此刻已經懷疑上她了。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斃。
她叫來碧落,交代幾句后,將手里的香囊遞給碧落,“記住,傳話給大理寺卿,就按本宮說的話做。”
三日后,皇上宣大理寺卿覲見。
柳中卿在承明殿將查到的線索據實已報,種種線索指向后宮。
秦成謹將事情交給柳中卿,也因當時猜疑皇后,沒想到他聽探子來報,這個柳中卿真的在徹查此事,聽他說道后宮,不禁皺眉,若真是皇后,他會將證據擺的這么足么。
“到底是誰,敢在大理寺內行兇?”秦成謹居高臨下,龍袍上的五爪金龍霸氣威武,似乎早已將柳中卿的內心窺透。
柳中卿強壓心中懼意,沉聲道,“奴才方才說到的荷包,經多方查證是一個叫連桑的宮女的。”
“朕記得宜妃身邊有個宮女叫連桑”秦成謹皺眉,“果真是在大牢中發現連桑的荷包的?”
“臣句句屬實,絕不敢欺瞞”柳中卿知道,此事已是箭在弦上,從他答應皇后害死葛昭容陷害湘昭容的一刻就沒了轉換的余地。
皇上寵愛湘昭容,若將來湘昭容真的生了皇子,太子位分未定,恐怕真會威脅到皇后的地位。而皇后的地位,就是他柳家人的地位。
秦成謹想到前些日子皇后和宜華夫人同他說的那些話,又想起宜華夫人平日對妃嬪的打壓,她更是將湘昭容視為害死孩兒的仇人,心下不禁對柳中卿的話相信幾分。
說到底,秦成謹自負,他一直認為后宮之爭搬不上朝堂。朝廷中人,位及大理寺卿,更不會為了婦人之爭而犯欺君大罪。
“單憑一個荷包又能說明生命?”雖然秦成謹眼下相信幾分,但荷包算不得證據確鑿。
柳中卿將一份供述遞交到秦成謹手中,“臣將所有大理寺相關人員都審了一遍,多人說曾看到一個宮女與看管葛昭容的獄卒接觸,臣將連桑的畫像給他們指認,確認無誤。”
“那這份供述是何人所寫?”秦成謹展開手中的書錦,有簽字畫押。
“當日皇上下令杖責的那個獄卒并沒有死,臣親自審問,他將與連桑接觸的細節全部招供,并畫了押。”柳中卿不敢看皇上的表情,一直躬身低著頭。
“那個獄卒此時何在?”一甫都說那人已經死了,為何又死而復生?
柳中卿趕緊接到,“此刻正在大理寺關押,若是皇上想要提審,隨時都可以”
秦成謹天下王者的氣度生來不凡,渾然天成,而此時,他的身影透露寂寥,宜華夫人曾是那樣驕縱卻不失獨特個性的女子,如今也成了這般心狠手辣之人。
“你下去吧。”秦成謹聲音透露出無力,并沒有說接下來該如何做。
柳中卿輕呼口氣,心中一塊巨大的石頭算是落了地,接下來的事情就不是他該操心的了。
“一甫,你說人心久了是否都會改變初衷?”秦成謹問向身邊的人,一甫從他是太子的時候就隨身伺候,如今已經十來年了。
一甫動了動身子,眼里透露著早已看透的明了,“人活著許多事不得已,就算變了也情非得已。”
“是啊,你總能明白朕在想什么。”秦成謹苦笑,他與宜妃情義與旁人不同。讓他下手處決,他定是下不去手。但就這樣息事寧人,那些被害的腹中胎兒也是她的孩兒。
當柳書薇知曉柳中卿的事情辦成,就日夜等看長樂宮那位出事。可一等就是幾日,竟然一點消息都沒有,廉才人失去孩子的事情就似乎就要這樣被不了了之。
這日請安,柳書薇決定對這些個妃嬪敲打一番。
已經接近春日,廉才人身上還套著厚厚裘衣,身子虛的走兩步就喘,再多動幾下就咳,整個人像是抽去所有精神。
柳書薇面色不忍道,“廉才人如今身子總也不好,日后的請安就不必日日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