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銅鏡前,聽芳汵欣喜地說起外邊雪景,隨口問了句:“外邊雪下得很大?”
“可很大了,奴婢今早起來去尚服局時,那雪都及奴婢腳腕了。”芳汵笑盈盈地答,翠鈴般的笑聲在寢宮中迴盪。
“是嗎?”我被芳汵的話惹得一聲失笑,卻又在瞬間想起一事來:“今日秀女何時入宮?”
“辰時三刻。”芳汵答,爾後又笑道:“太后無需擔心,其姑姑已經(jīng)讓王司贊將地方改在西園宮殿內(nèi)。另外又吩咐劉司饎在側(cè)殿放了不少火盆子,定不會冷著那些貴人。”
“那便好。”其荷不似芳汵,她心思縝密,性子沉穩(wěn),她做事我自是放心,“皇上可有說今天要過來?”
“說了,今早一大早派小云子過來傳的話,皇上說他下完早朝便過來太后這邊用早膳,之後再陪太后一起去西園宮。”
“可有吩咐冬春做皇上喜歡吃的天香粥嗎?”
“太后放心,其姑姑都已經(jīng)吩咐下去了。”
“如此便好。”我答,之後便不再說話,只是看中銅鏡中自己的臉龐發(fā)愣。
一眨眼,我已到雙十年華。
還記得那是宣和十九年,先帝奄奄一息,膝下十七子因長年爲皇位相鬥,不是死就是殘,再要麼就是因爲心腸太狠,被先帝一道永不允許回京的聖旨給打發(fā)到了遙遠邊關(guān),最後只剩下最小的十七皇子。
十七皇子明棋,宣和十九年時八歲,其母原爲宮中普通宮女,誕下明棋後被封更衣,身後並無家族可依賴。
先皇心思縝密,自是知道在這種情況下要十七皇子坐穩(wěn)皇位是很難的,所以算計了一輩子的先皇在臨死之前也不忘算計,彌留之際下了道聖旨,迎太傅秋錄之女,也就是我,秋長蕪,進宮,並封后。
後又爲讓秋家死心塌地的幫助十七皇子坐穩(wěn)皇帝,更是下旨殺十七皇子親母姚更衣,讓十七皇子明棋尊我爲親母。
被封后的那一年,我十歲。
明棋是辰時左右過來,進來時帶來一陣冷氣,芳汵和我宮中衆(zhòng)宮女嚮明棋行過禮後便上前接過明棋解下的斗篷。
“兒臣給母后請安。”待芳汵吩咐小宮女將明棋的斗篷拿進側(cè)殿後明棋便朝我走來,行禮道。
“平身。”我點了點頭,起身走到膳食桌前坐下。“今日突降大雪,皇帝注意加衣裳,彆著了風寒。”
“兒臣知道,多謝母后掛念。”明棋在我對面坐下道。
我本還想提醒明棋今年雪下得這般早,有些地方怕是會有雪災,提醒他吩咐朝中官員開始著手防災事宜,然當我擡頭,看到明棋愈發(fā)長大便愈發(fā)瞧不出息怒的臉後,便嘆聲放棄。
明棋早已不是當初一無所知的稚童,近幾年在我父秋錄、宰相楚布凡及常應侯孟青城三位閣老大臣的教導下,他已初顯帝皇風範,雪災之事想來早已有所準備。
因遵循食不言,寢不語祖律,用膳時我與明棋並未多家交談,膳後短暫歇息後便一起起身去西園宮。